第四十四章 田单献计可破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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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朝来,赵括并没有因为先前在殿上压过虞卿、廉颇而感到一丝高兴。他的心中还揣着他已经暗暗实施了数月,却还看不到半点成效的“长平生存计划”。现在他的思絮,就如这上下大殿所必经的台阶一般,忐忐忑忑,忽平忽陡。
赵括先前向满朝之臣求得为大将军保荐,其用意,不过是得到上下两个结果。
这上优的结果便是威太后看到众臣保荐,真的认为他是大材,便授他大将军的印绶。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放开手脚,整理武备、革新赵**务,为赵国练得一支可在长平一战而胜之的精锐大军;甚至还可以用大将军的身份,参预国策的制订,改变原来因为外交内政上的种种失误而接间引起的长平败局。
而下等的结果就是威太后认为他现在能得到群臣支持,将来必定尾大不掉,从而弃用他,或者是找个理由将他左迁到外方边郡为地方官,从此不得入赵廷。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避开在长平为帅而战死的结局,或者一心守着紫山的封地,当个太平封君,或者安安心心地去治理一方水土,管理一地百姓――这结果之所以被赵括当成下等,是因为他对赵国的那份难以割舍的感情,还有身为男儿的一腔热血。
当然,还有那位身陷宫中的恋人,赵括对她一份难以割舍的情丝――赵括始终不愿离他的琬儿姑娘太远,虽然现在他们俩人已经是恍惚如隔世一般……
而今天在朝上赵括极力推举乐乘为拒燕主将的原因,也是他的计划的的一部分:如果乐乘因此立下战功,他便可以顺势保乐乘为雁门等边郡的军事首脑,为他的整理武备在地方上楔入了个楔子,打开一个缺口。
从表面上看起来,赵括的“长平生存计划”是在缓慢进行着,可是这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大将军的任命问题,却成了压在他心头的大石。
“太后是怎么样的呢?按理说,这两日来,又有朝中重臣上表举荐我了……可是……太后啊,对我这个小叔辈的封君的态度……是上还是是下,太后啊,您就给个话吧。”赵括的目光与邯郸城的天际线保持着水平,看上去像是深谋远虑,其实是在傻傻地发呆。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低估了身为主女性统治者的威太后的韬略;此时的威太后正在与赵括,这个先夫眼中的“君王剑”玩起了帝王心术。
威太后已经猜出了赵括的上策,也有心让他成为大将军……可她却不愿马上把大将军的印信教给赵括,她还要磨炼一下赵括这个初生牛犊的性情,好让他成为名副其实,有真材实料的赵国大将军――她的儿子,赵王丹的大将军。
“马服君慢走!”田单的一声呼喊,那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将赵括的双脚栓住。他转人一看,只见田单双手提着冕服的下裳,急匆匆从台阶上走下――其实就田单的步伐看来,更像是在跑。
“多谢君上了!”田单迎上来就是一个笑面,二话不说,先是感谢赵括在任命他这赵相之事上的支持态度。
“安平君,在下这里有礼了!于公,您来执掌我赵国相印,是为了赵齐两国结成合纵之盟;于私,你与先父也是故交,现在又同朝为官,还请田相多多照应才是!”赵括向田单行礼,心中又在为这个以心计出众而闻名天下的名将,为何如此失态的样子,要急急找他。
“马服君,在下认为您在朝上荐那乐乘为将……”田单将手衣袖轻轻一抖,伸出一只手来,一边捻他那漂亮的小胡子,一边阴郁而老道地说道。
“原来他还在忌讳乐毅伯父的后人――毕竟乐毅是被他田单相逼而死……看是因为我荐乐乘而向我示威了来吧?”赵括如此想道,可是却对田单回道:“田相是说:我的好兄弟乐乘现在只是个裨将,要做三军之将,再总领一郡之兵,还不够格?”
“哈!”田单虽然仰天一笑,却无半点豪情,有意讽刺道:“你当我是你们赵国的廉老将军……我田单要是只有这点器量,因为乐乘是‘仇人’乐毅的次子,而忌惮他将来立得功名,受到重用,从而对我不利;于是乎,我便会处处刁难他……果然如此,只怕是我早就像他乐毅一样,天天喝着闷酒,醉死在赵国馆驿中了。”

“田单倚仗着太后之威,看来是要上房掀瓦了――想不到天下还有比我更狂的人……”赵括看着对方得意地上翘的胡子,用自己的思维,推测着出将入相的安平君田单的心意。
赵括自然是不甘让被先父赵奢看不起的田单占去半点便宜,立刻回敬道:“田相能伸能屈,可比那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的土虫(蚯蚓)啊!”
“好个‘上食埃土,下饮黄泉’,大丈夫能伸能取才能成大事,为将者能进能退才可成功名――我田单之志,正在于此啊!马服君说得甚好,甚是!”田单收起笑脸,做出十分欣赏赵括那句引用老师荀子之辞的样子,然后又来一句:“马服君果然高明啊!”
田单一语,话中有话,可又不说破了,就等赵括愿者上钩。
“田相何出此言啊?”赵括知道田单才是真的高明之人,更知道他已看破了自己保乐乘为将用意,只是不知他看出了几成,于是将计就计,故作坦然,想要引蛇出洞。
“君上荐乐乘为将,自然是想让他一战成名,然后君上您就好再荐他为一外放郡守――而乐乘乃是一为将之才,他能去的地方,自然是前些日子才空出缺来的雁门郡。如此一来,君上的整军之策就可以贯彻到地方郡县;雁门之地,本来就是边郡,整军之后的成绩马上就能看出来……于是乎,待到乐乘大破袭扰边地的匈奴、狄戎之日,也是守相上奏,请王上在赵境之内,行雁门法的时候――又于是乎,君上便又是成就了大功一件啊!
君上此荐可谓是既成就了眼下之便,又为将来发招留下后手――既达到整军的目的,又在地方上扶植起了势力。看来马服君不光是能用长弓一箭双雕;为臣用策时,更是一箭双雕啊。
将来,还是在下可就更加要仰仗您马服君了!”田单把赵括也当成了如他和虞卿一般的弄权之臣,还自鸣得意地一笑,又是一个拱手礼送给了赵括。
赵括对田单会如此看待自己,并不感到惊奇,只是奇怪田单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全盘计划和盘托出,甚至还对将来的自己做出一些妄断。
“田相说得是啊,这也是为了让赵国国富兵强啊!”赵括点了点着,也不对聪明人田单有半点隐瞒。
“只是……”田单欲言又止道。
“只是什么?田相还是以为乐乘不能当破燕之任?”赵括明知顾问道。
“正是!就我观察,以那乐乘之才,打败侵入我赵境的燕军,是绰绰有余;只是这恐怕不是太后最想看到的结果吧――二公主名为燕太子妃,实为我赵国送到燕国的人质……”田单果然是把威太后当成了他的护身符,处处都为威太后想――当然,威太后在赵国有绝对权威,在赵国没有什么根基的田单抱她的粗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更不用说他们俩人都是齐国宗室出身。
“唉,二公主要是能为燕太子喜,生下一儿半女,也不至于让燕赵两国的关系坏成这如此啊!”田单又是一付忧虑的样子,可是所忧之处却不是赵国,只是威太后次女。
“把二国关系寄托在女人的肚子上,这果然是好使心数的国单的手笔啊……”赵括在一念之间,提醒自己,对田单此人,要分外在意才是。
“原来田相所虑便是此事……不知……”赵括正要顺口问问田单有什么想法,却不想田单主动把他的一张巧嘴扶向自己耳边。
“光是以情游说燕人还不成,我听说燕军前锋主将,正是乐乘之兄,昌国君乐闲;我们只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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