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从边市到军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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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子领了军令,自然是拿了鸡毛当令箭,便要以东胡猎户的冤案为突破口,秘密追查起边郡贸易与众地方官吏之间的瓜葛来――要不是赵括要他暗中行事,他还真会风风火火的把这事闹大发了。
虽然赵括的要求不合缭子的心意,可是他也知道其中厉害关系:此冤案不过是管中窥豹,边地的官员们到底的台面下作了什么,如果不查查必定是说不清楚,也不知道会对北伐造成多大的困扰。
第二天,借着等待缭子以调查东胡猎户冤案,暗查边郡官员们参于其中的边境贸易的功夫,赵括也先率少量亲兵近卫,穿了便衣,无声无自地入了代城。
一入代城,果然看到代城之内虽无几家坐贾,可游商却是甚多。一路走来,从这此商人的衣着服饰上看,有从邯郸而来的身穿华服大商,有从齐地来的普通盐贩子,更多的便是如那东胡猎户一样兜售塞北土产的胡人和买入越冬之物的当地黎民。
特别是到了城中集市,秦腔胡调、邯郸乡音、燕地土话更是不绝于耳,市中喧闹熙攘可以与邯郸南市相比。虽说市面所售货品多为粗陋之物,不过不时映入眼帘的白狐之皮、紫貂之毛,却也是在中原地方都难得看到的珍品。
当然,这些物件,在赵括眼中,不过是充作猎奇之色,润润眼睛,长点见识――其实市中之物,赵括幼时在燕国上谷就见赤,只是事隔多年,再看这些还散发点淡淡膻腥之味的羊裘兽皮,倒是让他倍感亲切了。
“大……大哥,是不是去郡守府看看……”李同难得机灵一会,居然想起自己身上所穿是平民衣裳而不是战袍,改口叫赵括“大哥”。
赵括看了眼长着一张老脸的李同,不知说什么好――就他李同那张如被风霜刀剑刮过的脸,赵括叫他一声伯父都不为过。再说李同后面那句“去郡守府衙”,更是不必――赵括早就想好了,故作高傲,让郡守郡丞等人亲自来迎,既不失他封君、三郡边事主官的身份,又为缭子的调查迎得更为充裕的时间。
“这倒不必了,咱们还是先看看吧!”赵括丢下这一句话,又领着李同等亲随护卫,继续观看这集市上出售的种种货品。
大约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赵括细细看观察了代城集市所售货物之中,并无他所关系心的“战略物资”――粮食,即便是有三两宗买卖粮食的生意,也不过是零售供一家数口人过冬用的份量,只要一个麻袋一名壮丁便可背走。
没有大宗的粮食交易,这便使赵括更加深了粮食贸易被边郡官家所控制,并从中牟取不当利益,危害国家和北伐之计的推测。
现在回想起昨日所见所谓的东胡猎户的命案,赵括猛然想起那案中死者便是个贩卖粮食的小商人。“莫非真正的粮食贸易全在官家驿站中达成?”一想到这个,赵括便更加心神不宁,面色发潮了。
“如果正是那样,官家参与大宗粮食交易,那么他们养寇为患的可能性便更大了――大事不妙啊!”想到此处,赵括的脚步也就越发匆匆,搞得他身后的众兵士,不得不小跑跟进。
“大哥,怎么突然快步而行?”李同还真这样叫上了。
“走!”赵括简单地口吐一字。
“走哪儿去?”李同看着急步而行的赵括,茫然无知地问道。
“回去!”赵括此时也不想多说,他只希望缭子能多查出点什么东西,然后就像李同昨日所言那样,逞一刀一剑之快,把北地三郡资敌官员们通通拿下,一一问罪枭首。

“回哪去?”李同紧跟在赵括身后,又一脸无措地问道。
“回驿站!”说完,赵括又是埋头不语,只顾急走。
自从赵括编练紫山骑士以来,便跟随在他左右的李同,自然晓得他家大公子又在思考问题了,于是也不做声,只是把大手一挥,让后边的数名近卫默默跟上。
赵括等人回到代城驿中,刚入馆舍,就见缭子得意洋洋地迎上前来――原来不过半日多点儿时间,他已经大约掌握了地方官们的把柄。
“怎么个说法?”赵括也顾不上歇口气,一边入座堂上正席,一边就在追问缭子。
“边郡贸易,本是主父武灵王筑起这千里边墙前,便自然形成的!”缭子手指北方,意指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那一段北方长城。
“武灵王筑边墙本是为了防范北方各种胡人入侵我赵国之地,劫掠我百姓――说倒底了,还是为了边郡万民能够安居乐业着想。这边墙一修,南面是安定下来了,可是也阻隔了边墙南北的人员与物资的往来,使两地无法互通有无,妨碍了百姓的生济。”缭子显然又想向赵括显摆他的调察深入而迅速,范围广博而细致,一开篇全是气势如鸿、抚今追昔的长篇大论。
“说重点!”赵括心又有些焦急了。
“是,师兄。”缭子拱了拱手,自感无趣,只好跳过边墙长城对边郡的利弊之类的大段言论,直言边郡贸易问题道:“地方官们的初衷,为了不使百姓逃离乡土,便在放了北方胡人入边墙塞内,让他们与我百姓各取所需,做点小买卖。起初,也就是在各县城原来的集市的基础之上,扩大了集市面积,放任胡人与地方百姓贸易。
可是后来……”
眼看着缭子的老毛病又要发作,赵括立刻扳着脸提示道:“可是怎样,别给你兄师卖关子!”
“大公子师兄也知道,北地不比中原。我赵国本就是地贫之国,这北地的贫瘠就更甚了。于是重多百姓发现从胡人手中换得中原稀罕的毛皮之类奢侈物品,再转手卖到商人手中,可以获利――于是便中途以便宜的价格截卖下胡人的货物,再到集市以高出一倍的价钱倒卖给收购北地物产的商人。
百姓们如此做法,是为了自家生济,本也无可厚非。可这样一来,一来则胡人货物的价钱就看涨,二则这种私下的贸易,也就不在官家的监视之下进行。于是,这便生出了两种新事儿――其一是商人和胡人为得利,便跳过中间的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以商队对胡人部落的方式搞起了大宗贸易;其二便是商人们与胡人的交道打多了,两方为了不被官家抽走税付,便相互约定交易地点――进而,双方也就达成了些个‘行规’。
这便引出了那东胡猎户的冤案!”缭子说了半天,又把话扯回到赵括已经不太关心的命案上。
缭子经赵括先前两次“说重点、别卖关子”之言的教训,也明白赵括想听什么,于是多问了一句:“这案子,还说不说?”
赵括看了看缭子,故意给他来了个“君心难测”,说道:“旦说无防!我倒要看看,这些郡县长官们的官是什么做的,平白无故,给我这个新长官生出个奇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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