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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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先生,那天你被天香楼的姑娘拉到别院去,那个姑娘是谁?”
司马南请来工天问话。
自从出事后,司马南就请工天住在司马家大院,画室一应器具也都从听寸轩搬了过来。另外,司马南还吩咐下来,工天想去哪里都随他,哪怕是半夜里乱走也不许惊扰。
“是头牌唐姑娘,她与东方小姐有几份相像,所以我才答应了。”
工天的口水又溢了出来,他那张丑陋的面孔根本看不出表情,也就无法分辨是否在说谎。
司马南皱着眉头不语,好半天才点点头。
“这些日子辛苦工先生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还有事,不能相陪了。”
司马南望着工天离开的背影,眉头更深了。
正这时,有仆人来报,今天的擂台提前结束了,获胜的是天香楼的头牌姑娘,唐芸。此刻她正在擂台上等待,要求见东方倩茹。
“唐芸?”
司马南手指快速敲击桌面,停了半晌才开口。
“去请倩茹吧!”
待仆人退下后,司马南又说了句话。
“你去查查,这个唐芸是什么来路。”
“是。”
空屋之中竟然有人应声,司马南闭目养神,又开始神游大地了。
夏日居内,东方倩茹和赵小小正在屋中闲坐,看院子里三只小猫相互追逐嬉戏。学堂去不成了,司马家又是非常时期,所以东方倩茹决定以静制动。
“小小,可惜你没看到司马南的表情,他真是气急了,如果那手绢不是在张吉昌手中,我看他肯定会带人杀上门去。”
赵小小唉声叹气,她身上的那些伤口都已愈合,但并未好彻底。
“你怎么就喜欢整天打打杀杀的事呢?我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
东方倩茹回过身抱住赵小小的胳膊,把那张俏丽的面孔凑近了,努力吸了两口气。
“谁喜欢呀,你昨天是没去,我当时看那少年杀人的场面,一下子就吐了呢!到今天也还一点胃口也没有。实在该用你那个计策,虽然以身犯险,但却免得再见血腥了啊!”
“该!”
赵小小轻按东方倩茹的鼻子,两个人笑靥如花。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门口的老妈子拦住了问话,不一会老子进来禀报今天的擂台已经决出胜负,胜者要求见东方倩茹。
“噢?这么快?”
不止东方倩茹好奇不止,就连赵小小也想见识一下,还不到中午就打得众人服气的人物是什么样子。
“就来。”
东方倩茹换过衣裳,和赵小小两人走出司马家大院。
阳光高照,有仆人赶过来撑起大伞为两人遮荫,仿佛华盖。
东方倩茹和明艳的赵小小走上擂台,两人早已看到唐芸,三个女人相视而笑,似老朋友般。这三个女人都美艳动人无比,同时嫣然轻笑,给擂台上平添几份春色,将血腥气也压了下去。
擂台下一片吸气声,那些男人的眼睛忙不过来了,看了东方倩茹的动人,又舍不得唐芸的风骚,看了唐芸又舍不得赵小小的明艳。个个急得眼睛乱转,恨不得将这三个女人全部归为己有。但一想到唐芸的狠毒,欲火就灭去一半,再一想到东方倩茹的高贵,就徒生自卑,再想到赵小小的身份,联想一下前天还存在的大户今天已经成为过去的常家,所有也就全部都消于无形。
虽然如此,擂台下的咽口水声仍是此起彼落。
“你想见我?”
“是啊!见你可不容易了,要切掉男人的那话呢!”
东方倩茹和唐芸在擂台上开始旁若无人的交谈。
“怎么会?男人想进司马家难,女人,特别是姐姐这样漂亮的女人,只要说一声,很容易进的哦!”
“噢?真的吗?我以为像我这样的娼妓是进不了司马家大门的呢!”
“的确,你进不了司马家大门一步。”
赵小小在一旁突然插话,唐芸目光瞟过去,在赵小小身上打量。
“司马家规很严,娼妓如果误入是要处死的。”
赵小小认真的说,东方倩茹掩口轻笑。
台下开始骚动起来,都向前挤,想听清她们三个女人在说些什么。
“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司马长山坐不住了,挤到三个美女中间说。
“也好。”
东方倩茹看了眼台下的情景,立即答应了。
四个人下了擂台,那些人都远远的跟着,走出两条街才渐渐散了。
司马长山带三个女人进了德馨楼,茶馆伙计一见这四个人顿时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即跑去叫了掌柜的出来。掌柜的跑前跑后,将四个人请上了楼,进了雅间。
“姐姐一身好武艺怎么会沦落风尘?”
四人坐定,抿了口茶后,东方倩茹向唐芸提问。
“如果不沦落风尘我又哪里去学得一身好本领?”
“噢?姐姐的武艺是恩客教的?”
唐芸端起茶盅把玩,并不答话。赵小小紧盯着唐芸,眼中满是嫉妒。
司马长山一会看东方倩茹,一会看唐芸,犹豫再三,目光终于停留在唐芸身上不再移开。
“事事难料,我十三岁开始接客,十四岁就成为暹罗一地的头牌,十五岁那年来了个怪人,说我天选之民,花大钱将我赎出,又教我读写汉字及各类古籍,又教我一身本领。但可笑的是,那怪人在暹罗也开了家不大的妓院,我仍是头牌,卖艺也卖身。我曾问他,为何要这样对我?他说天意不可测。天意?难道老天的意思就是让人生来受苦?”
唐芸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眼中竟有泪水溢出。
“都是苦命人啊!”
司马长山说着手轻拍向唐芸的肩,却被她一抖震开了。
“对不起,习惯了。”
唐芸道歉。东方倩茹眼中却有疑云,她只觉得这个唐芸诡异莫名,急着见自己又没什么事,或许是司马长山在的缘故。
“大表哥,我和小小姨出来时看见舅舅好像要准备出门,家里会不会有什么事?”
“真的?那我得回去看看。”
司马长山苦了脸,说了句抱歉就匆匆离开。
“我也得回去看看。”
赵小小说着,也不等东方倩茹表示什么,就转身出了门。
“好了,现在没有外人了,姐姐该说了吧,找我有什么事?”
东方倩茹盯着唐芸问,唐芸抿嘴一笑。
“好个机灵的小丫头,让姐姐我爱的紧,真不舍得杀你啊!”
唐芸的手抚上了东方倩茹的脸,摸到脖子时,一柄薄若蝉翼的匕首已经轻压在血脉上。东方倩茹面不改色心不跳,仍只好奇的看着唐芸,眼中有狡黠的笑意。
“为什么你不害怕呢?”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大明宝藏的确切位置。”
唐芸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什么大明宝藏?”
“你不是奔大明宝藏来的?”
这一回轮到唐芸笑了,东方倩茹眉头微皱。
“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大明宝藏。不过,现在知道了。”
吴家大院。
吴天德昨晚到半夜才睡着,故此早上起的很晚,但刚起阿一就带来个坏消息,他们请的暹罗枪手唐芸私自打擂去了,这会已经和东方倩茹还有司马长山和赵小小在一起了。
“怎么回事?难道没人告诉她雇主没同意就不要擅自行动吗?”
“老爷,我看这个女人不简单,咱们这回可能是请狼入室了。”
阿一忧虑的说,吴天德穿着里衣走来走去,神不守舍。
“你找个人再去查查唐芸的身份,要快!”
“是,老爷。”
阿一应了,退下。
明德镇的另一个地方,许镇长的宅院里也正有事发生。

一个仆人急匆匆的穿堂过院,跑到许镇长的书房。
“老爷,赵大师败了!”
“什么?他居然败了?输给了谁?”
许镇长手中还捏着毛笔,他正在写一封信。
“输给了天香楼的头牌,唐芸!”
“什么?赵大师败给了一个妓女?”
许镇长气急败坏的丢开笔,一把抓住了仆人的衣领。
“回老爷,赵大师真的输给了唐芸,还被人家给……”
“给什么?快说!”
“给阉了。”
许镇长一松手,那名仆人落地后连退了两三步才止住身形。
“爹,什么事?”
就在这时,许地杰从外面走进来,扶了把后退的仆人,才问。
“噢,没什么。地杰啊,我准备送你留洋,学一下西洋科技。如今是大时代了,整个中国都处在变革,如果不先一步掌握最先进的科技,咱们许家迟早会败落。”
“知道了。爹,我想出去走走。”
许镇长怜惜的看了他已瘦的不成形的儿子,叹了口气。
“好吧,我知道拦不住你,可你要记得回家。你娘身体不好,医生说再受不了惊吓了。”
许地杰沉默不语,好半天才点点头。
“唐芸!”
许地杰刚离开没一会,许镇长就恨恨的说,猛得抓起砚台摔的粉碎。
德馨楼上的雅间里,唐芸勾起东方倩茹的下巴,媚眼如丝。
几个小伙计挤在门缝**,唐芸也不理,只管盯着东方倩茹。
“其实那些臭男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宝藏,依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宝藏,如果能得到你的心,那不就一并把宝藏收归囊中了吗?即使没有什么大明宝藏,你也是难得的宝贝呢!”
“姐姐这么说,是想把妹妹收归囊中了?”
东方倩茹轻轻摆脱唐芸的手,反问。却不想唐芸竟然真的点头,很认真的看过来。
“可咱们都是女人哦!”
“谁说女人就不能和女人有爱情?”
东方倩茹愣了下,随即笑了。
“我说的。既然姐姐今天不舍得杀我,那妹妹我就告辞了。”
东方倩茹起身便走,唐芸也不挽留,歪着身子依在窗边看着东方倩茹离去。
赵小小没有走,她只是在楼下略坐,等东方倩茹下楼后,两个人便并肩而行。似一道风景,又似一副西洋的油画,古老的长街和绝色的美女,阴暗与光明交相辉映,诡异的和谐。
东方倩茹走后,唐芸并没离开,而是继续靠在窗边向外望着,像是在看风景,又像是在等人。
不一会,两骑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唐芸笑了,猎物上钩了。
来的人是司马长山,他一副急色的模样,匆匆忙忙的登楼,生怕晚了唐芸就不见了。
“大少爷,你怎么又回来了?”
“姐姐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司马长山说着向唐芸抱去,却被她一扭腰闪躲开了。
“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啊!”
“知道啦知道啦!”
司马长山继续扑过来,但还是抓不到唐芸的一片衣角。
“晚上你来,现在我身子脏,服侍不了人的。”
唐芸说着,娇笑着夺门而去,留下一路的惊叹声。
司马长山脸上的欲火迅速消失了,他阴沉着脸盯着敞开的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次司马长山公然向唐芸求欢其实是受了司马南的指使,想试探唐芸的确切身份,如果她是杀手,就不会真的卖身,那她身后应该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在与司马家作对。
而经过刚才的试探,司马长山还不能肯定唐芸的身份,但有一点很明确,就是单打独斗,司马长山没有半点取胜的机会。
天慢慢黑了下来,明德镇在这乱世中又得以残存。
司马家上下灯火通明,因为又丢了件祖传的器物,这已经是今年第四回了,每隔几个月就会发生一次,但每次都捉不到窃贼,这让司马南愤怒不已。
入夜后,搜查终于停止了,仆人们心惊胆颤的回房休息,但没一个人敢睡的太沉,惧怕在睡梦中不明不白的死掉。
司马长山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他傍晚时就去了天香楼。
“妈妈,我一直都在想,你这里为什么叫天香楼呢?”
“大少爷,您这么大学问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啊!当然是‘天香国色任君狎’啦!”
“哈哈,好一个天香国色任君狎!本少爷我今天就狎一个痛快!”
“好好,大少爷今天想点哪位姑娘的牌?”
“今天我可不敢随便点,因为唐芸姐姐上午就点了我。”
“噢?原来唐芸那丫头等的人就是大少爷啊!快请上去吧,那丫头都要等疯啦!”
司马长山放浪的大笑着上楼去了,引来嫖客们嫉妒的目光。
“姐姐,我来啦!你在哪里?”
司马长山走进唐芸的闺房,却并没看到唐芸的影子,床上垂着轻纱,但后面并没有人,房间正中的桌上摆着薰香炉,撩人香气弥漫整间屋子。司马长山突然觉得干渴,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口水,又看房间的摆设,和其他姑娘并无不同。
不知为何,司马长山突然感到一阵阴冷,这个暖香如画的地方竟给他一种恐怖的感觉,每一件器物都那样熟悉,却又陌生无比,扭曲晃动。
“姐姐,你在哪里?”
司马长山不安起来,正要下楼去问老鸨时,身后有轻笑声响起,他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司马长山的冷汗顿时淌了下来,他一步步移向门口,正要开门时,那笑声又响了起来。
“大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司马长山回头看去,霎时呆住了。
唐芸一身红衣,把曼妙的身材勾勒的无与伦比的性感,却又不多露出一点肌肤,淑女般娇好的面孔竟有几份与东方倩茹相像,甚至连发型也都一样,还有她轻笑时抿嘴偷看人的样子,更与东方倩茹神似。
司马长山很响亮的咽了口唾沫,再也迈不动脚了。
“大少爷,你看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
司马长山仅存的理智被瞬间升起的欲火冲散,他浑身躁热的靠近唐芸,几次想抱住她却被灵巧的闪开。
“好姐姐,别逗我玩了!”
司马长山应求着,唐芸仍只艳光四射的看着她,慢慢退向床的方向。司马长山大喜过望,立即扑了上去。
只是,就在司马长山和唐芸滚倒在床上后,意识就渐渐模糊,耳边萦绕着唐芸挑逗人心的笑声,身体却像是在不停的向下坠,最终什么听都不到了,陷入一片漆黑。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从了我吧!”
司马长山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紧身边的人,但却突然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浑身上下痛的利害,他呻吟一声松开那女人。怀中的女人紧低着头,看不清面孔,衣着也和唐芸并不相同。司马长山坐起来向四周张望,发现这里竟然是自己的卧室。
现在应该还是夜晚,屋里亮着电灯,桌上摆着两只茶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酒气。
“这是怎么回事啊?”
司马长山头痛欲裂,他用力晃了晃头,疑惑不解的回头看床上的女人,只觉得异常眼熟。
“喂,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司马长山说着,手伸进被子里捉向那女人的手,却突然被咬了一口。
“你……”
“救命啊!”
司马长山还没来得及叱问,那女人已经披头散发的从他身上跃过,一路尖叫着撞开门跑了出去。
司马长山目瞪口呆,因为跑出去的女人,竟然是东方倩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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