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岛·沦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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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瑞克没有吱声,皱起眉头朝木梯走去。
站在一旁的姑娘瞥了苏伦一眼,然后来到格琳的床边,为她抚平毯子,眼里满是同情。"我叫艾瑞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歌与你同在。否则你早葬身鱼腹了。"
姑娘的说话声好像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格琳想说自己是个乐盲,听不懂任何歌曲,但是喉咙发不出声来。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反正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格琳在振动中再度醒来,吓了一跳。周围一片漆黑,有人在她的前额上敷了块凉帕。"不用害怕,我们刚刚在伊龙岛靠岸。"有人在她耳边悄悄说。
格琳试着搞清自己的处境--现在是晚上,她在一条海船上。她感到海浪比先前更猛了,甚至可以听得见外面风暴的怒吼声,像一只疯狗,哀号着,咆哮着往舱里扑,船体被辗轧得咯吱作响。
又一次令人发抖的撞击,船体的木结构在压力下吱吱呻吟。
甲板上,脚步声来来回回,伴随着喘气声。
"喂,是船吗?"呼叫声很刺耳,因为周围的暴风雨而听不太清。叮叮咚咚又是一阵脚步声,木板放下的噼拍声。然后更多的脚步在甲板上走动。
海船再一次和岸边撞击,又一阵叫骂声,接着更多的脚步声。船舱里,随着火盆油灯的来回摇动,灯光也闪来闪去。
"嘿,靠岸,"盖瑞克呼喊道,声音迎着大风,听不太清楚。"命运之神把你带到了这荒郊野地里,在这么一个倒霉的夜晚,来援助我们。"
接下来是一阵低声交谈和木材的撞击声。过了好一阵,船长走下了木梯,身后跟着一个高个瘦削的男子,褐色头发栓成了马尾巴。他那长长的面孔,在火盆吊灯闪烁的光芒下显得格外的严肃。这张脸可能曾经是英俊的,但是英气已经无存。他看来像悲悼凯瑟琳的希斯克列夫,悲伤憔悴,有点精神失常的样子。他穿着磨损的,及膝深的皮长靴和一件羊毛制的披风。当他大步来到床铺边时,披风被风鼓成了漏斗形。
惊慌之下,格琳提醒自己是在做梦,不知道精神病医师会怎么解释眼前的这些奇装异服。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梦见当众**是忧虑的表现,出现带水的梦被认为是想到分娩,如果梦见奇异的服装又有何解释呢?

"希斯克列夫"看了她的脸之后吃了一惊,好一阵,迷茫中他的举止不再粗鲁。
"就是这姑娘?"
"难道还有别的?"苏伦冷冷地回答,眼睛瞟着他结有螺状盐粒的披风边角,露出厌烦的表情。
新来者明显没有搭理他。
"我有点好奇,"苏伦镇定自若地继续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在这里等候?总不会是偶而出来闲逛吧,天气这么糟糕。"
后者一点不给面子,"我才不闲逛呢,我已经预见到你们会带一个受伤的姑娘来,在这里等你们。万一我那被赌咒的预言不幸又言中一回呢?果然言中,至少部分言中吧。"他转向盖瑞克。"为什么把她送到这里来呢?"
"因为你最近,"盖瑞克回答道。
"啊,原来如此,"阿贡的语气里略有点儿酸酸地逗趣。
当他转身注视格琳时,曲扭出的微笑从脸上消失了,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格琳看见他鬓角边的一条小神经剧烈地颤动,鼻梁旁一条长长的伤痕在脸上形成了一个难看的疤痕。他无意识地用食指轻轻地抚摸疤痕,然后双手重叠,手心向下,轻轻地按在了格琳的咽喉部。格琳惊奇地感觉到他手掌心的热度。不久,他的双手移动到她的胸部,然后又到腹部。每一次移动,格琳都感到一股暖气深深地穿透肌肤。
终于他的双手移到了她的前额,手上老茧的搔刮让格琳感到惊恐,因为这一切都似乎太具体,不像一场梦。
阿贡医者撤回手,不断地搓擦,好像格琳的肌肤冻坏了它们。
"除了喉部和胸部,寒气已经被逼出去了,这两个区域上还有暗色条纹,需要更为长期的检查。"
"我会让船员把她送到你的住所里去,"盖瑞克船长宣布说。
阿贡干笑一声,摇了摇头。"恐怕不行。鬼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接她,付我治疗费!你们也不用付费了,我随你们的船去,边行边治疗,权当我的船资。"
"你要离开伊龙岛?"
"我刚才就说了。来这里是我的选择,我以为走也一样。"阿贡冷冷地回答,鬓角的神经狂暴地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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