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愁绪的石丹娘一连数日下不了炕，已是病入膏肓，残喘多日。看来，阎王爷真要让她去清清心了。使她咽不下最后一口气的原因，就是放心不下石丹。她一直在自责她这辈子没有完成任务——没给儿子找上一房媳妇。石丹也不是很笨，也知道娘的心思，他不想看着娘抱憾而去，但他无能为力。
多日来，石丹娘的吃喝拉撒都在炕上解决。石丹成天守在家里为娘端吃端喝端屎端尿。
一日，石丹娘拉到了炕上，石丹在院子里剁柴火没有立即发现。等把柴火剁完走进屋，闻着一股屎臭味，感觉不妙，慌忙掀开娘的被子，看到娘的身上、被子上、草席上全沾满了屎。娘却浑然不知。石丹在强烈的屎臭味的熏陶下，也没觉着恶心，先是细心地给娘擦净了身子，将她抱到炕的另一头，接着抱走被子，再用柴草擦净席子上的屎，抱来他的被子给娘盖上。最后到天井里将被子上的屎揩净，在太阳底下晾一下，然后抱到自己的炕上。他们家里的日子过得紧，一个炕上能有一床被子就不错了，再没有多余的被子供石丹替换。现拆洗也来不及，再说石丹也不会，只有他来盖有屎的被子。
病中的石丹娘不像好好的时候，那样体谅和关心石丹了。她现在稍有不适，就心焦，就向石丹发火。甚至绝食，及拿头往墙上碰。
有一回，刚醒来的石丹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对石丹吆喝道：“蛋啊——，娘喝水。”
石丹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从外面跑进来，惶惶地问：“娘，你要干啥？”
石丹娘声音微弱地说：“我干渴了，想喝水。”
石丹急忙从壶里倒了大半碗水，用小勺给娘喂水。头一勺倒的急了些，水顺着娘的嘴角淌到了脖子里。
只见石丹娘把头偏向一边，冷冷地说：“蛋啊，你想把娘烫死呀？”
石丹立刻将盛在小勺里的水用嘴吹了吹，说：“娘，刚才俺没寻思水这么热，这回凉了，你回过头来快点喝吧！”
石丹娘慢慢地转过头来，像傻子一样张着大嘴等着。石丹知道娘现在渴极了，一下就把一小勺水倒进娘的嘴里。结果石丹娘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要把肺震裂的样子。咳出的水，喷了石丹一脸。咳嗽完，石丹娘生气地说：“蛋啊，你是不是给娘伺候烦了？你这是给娘没好气呀！”
石丹听娘这么一说，赶紧解释道：“娘，你错怪俺了，只是俺手里没数，水倒得急了点。有个老娘让俺伺候着，是俺石丹的福分，俺哪能烦呢？”石丹说着，又舀起一小勺水，细心地吹了吹，且用嘴尝了一下，觉着水确实凉了，才说：“娘，水凉了，快喝吧！”
石丹娘愣是不回头，也不张嘴。
石丹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莽撞了，便陪着小心说：“娘，你喝点吧！看你嘴头子裂的。”
石丹娘还是不搭理石丹。固执地给石丹一个后背。
石丹没法，带着哭腔喊道：“娘，刚才是俺错了，你就喝点吧！”
石丹娘眯着眼一动不动，对石丹的认罪态度没一点反应。
石丹看到娘对他不依不饶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娘，蛋子给你跪下了！你别把身子干坏了呀！还是快喝点水吧！”
石丹娘这才转回身，张开嘴接受石丹的孝敬。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是人们从现时生活中总结出的切身感受。但在石丹家里，此话就显得不怎么经典了。自娘病重以来，石丹对娘的要求都百依百顺。甚至是无理要求。
爱了一辈子干净的石丹娘，没成想在临终时大小便失禁，弄得屋里、炕上臭气哄哄。多日来伺候一时精神一时糊涂的娘，石丹也总结出了一套经验，他平时虽然特笨，但笨人有笨办法。他没事时，翻找出那些已不能穿的破衣服洗净晾干，撕成比**大一点的布块，当娘的尿布。这样就减少了不少的麻烦。尿了拉了再不用换被子及席子了，只要换一下尿布就行。像抚养小孩一样。石丹娘真是返老还童了。
连日来，围着娘打转转，虽然没有下地下苦力，但石丹也清瘦了许多。最明显的变化是，石丹的那两个小眼明显变大了。看来伺候病人的活儿，不比下地干活轻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重点是心情不行，照顾病人吃喝拉撒的同时，还恐怕病人有个三长两短，成天提心吊胆的，就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蛋啊，娘的嘴里没滋没味的，我想吃点杏酸溜酸溜嘴。”石丹娘一觉醒来，神智清醒了许多。
石丹听到娘说的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忙凑到炕跟前，低下头说：“娘，现在是秋后了，杏早就没了。你吃点梨疙瘩行吗？”
石丹娘不高兴地说：“我嘴里难受，就是想吃杏。”
石丹赶紧说：“娘，杏到麦后就已下山了，这个时候，咱往那里买去呀？要不，俺给你兑点醋水喝？”
“你小子不孝顺，我白养活你了！娘想吃点杏，你都弄不来。”石丹娘话说得很低，但很生气的样子。
石丹知道娘的脑子是半精神半糊涂的，但也不能糊弄她，只好跪在地上求饶，“娘，要是麦前麦后的时候，你要是想吃杏，咱若是没钱买的话，俺就是偷也得把杏弄来，叫你老人家吃。可这现在确实不是吃杏的时候啊！”
“……”石丹娘狠劲地咬住被角，没再言语。
石丹看到娘难受的样子，从地上爬起来凑到娘的跟前，红着眼圈说：“娘，你若是难受，咬住俺的胳膊待一会，说不定能好受些。”石丹说着撸起了袖子，将胳膊伸到娘的嘴边。
石丹娘摇着头，咬了一会被子后，兀自拱出被窝，一头撞在墙上。不久便又昏睡过去。她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石丹知道娘的无理要求是病闹得，心里并不怪娘。他赶紧用自己的袖子，轻轻地蘸净了娘脸上渗出的汗水。
石丹娘好像存心和石丹过不去似的，大半个月来，始终坚挺着不咽最后一口气，享受着石丹的“星级服务”。
石丹的心里却是极度矛盾的。当看到娘难受地挣扎的时候，他恨不能让娘快点咽气，好让她少受点罪；但同时又觉着娘若是有半口气尚存，也是石丹的依靠，不能让娘这么快就走了，他要尽出当儿的孝道，让娘多活些时日，多享几天福。
石丹娘二十天如一日，昏昏沉沉地度日。
石丹二十天如一日，对娘无微不至地伺候，街坊邻居无不交口称赞。
====敬请收藏、推荐！
现在又有免费逐浪币拿啦！，每天10000免费逐浪币等你拿！参加联盟扶持活动更有100-1500逐浪币大礼！泡面三国充值50元就可以申请黄金激活码，大家还可以找熟悉的作者大大要哦！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