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奔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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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梦狂的杖和柳帝王的手印紧紧扣在一起。
然而,这决不是死静不动!
充满着无尽的变化,在细微处不断相互增长消灭着。
解勉道为之目夺神移,便是彼此间恍如是凝结在半空相距处,却有着更奥妙的心证相印。
细思好瞧,约莫见得柳梦狂的横天杖已然稍为偏了向上。同时再看柳帝王的掌指结印,亦是一分一分间的散溃开。
若是,横一线差了三寸,便已无有攻着处。
同是,手印若不成结,又岂能挡得住柳梦狂的帝王一击?
两相僵持奥妙相转于灵台意念。正是神机胜负无料之际,忽的郭竹箭自隔壁拿了尽师所绘图相跨了进来。
便是,他体内气机受到了牵引自发起伏,紧是柳梦狂和柳帝王双双亦受此一波所及,长笑中各自收手退了一步。
郭竹箭抱了抱拳,道:“在下一时心急扰了柳兄。”
“哈、哈、哈──,郭兄言重了。”柳梦狂大笑,言情之中有着得意:“在下和小犬之间印证,自是无起无终,又何扰之有?”
郭竹箭双眸精光一闪,笑道:“柳兄心中城壑境界,已不着于世间人情。兄弟自愧不如。”便是,在众人大笑里,韩道接过了郭竹箭手上画卷,摊开来提举于手让大家看着。
左弓女方厢可看了仔细,凝目直瞧着。
在他们七龙社的资料中,只知道这个事关重大的宣寒波是个年约莫五旬上下,一身灰袍落魄的文士而已。
这厢让郭竹箭描述中绘了出来,自是特别令她注意。
在这场中数眸子的注视里,自然是以宣雨情最为热切,也最为之动容激汤。
自生以来,便未见识爹亲真面目如何?
而今见着当目,为人子之心又岂能有所不动?
她的双眼迷蒙,只觉浓浓一层水幕不断自眼眶滑出。
一双瞳子里,便是千言万语无尽!好一声叹。自心!
站立于宣雨情右侧的柳大公子这厢大是安慰伊人的心情。左掌轻一移握,小捏中自是无限情意在无言。
宣雨情但觉右掌荑一温,落入厚实即君手握里,心愫那波激动大觉安稳。似乎,郎君已自手掌中有所言,必助其寻得爹亲。
这个,左弓女方落在眼目里可着实想冷哼出来。却是忍住了道:“柳大先生——,你的印证如何?”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既足以相捋,又何必相假?”
左弓女方一愕,道:“可是这计划中若非以『帝王』之名,恐怕。”
“哈、哈、哈。”柳梦狂大笑,道:“『帝王』柳梦狂的武学是帝王绝学。柳帝王一生成就造诣亦是帝王绝学,当有自一般天地。左弓姑娘──,你明白老夫的意思?”
左弓女方一稍为寻思,淡淡一笑,道:“我已明白。既然如此,那就以柳帝王本来面目去挑战吧──。”她一叹,道:“希望能引得那个黑魔修罗出来。”
这回可是柳大公子在笑了:“放心──,哥哥我一定会让他出面!”
这话,有着一股傲骨。
因为到时是黑魔大帮的帮主不得不出面。原因很简单,既然手下无可用之兵,主帅怎会不出?
韩道淡笑转向左弓女方,道:“这事儿我知道乾坤堂不能插手。”因为左弓弃的为人,以及事关了七龙社上万名徒众的尊严。
“但是──,我们既已相互结盟。”韩道依旧维持那张笑脸道:“是不是可以『稍晚』的时候透露给我们知道地点?”
这个姓韩的会说话。
所谓“稍晚”的意思,就是柳大公子的行动失败,后头当然得要有人接应!
韩道的估计,七龙社现下到洛阳来的人不会超过四十个。纵使个个是精英好汉,终究和黑魔大帮的人数太过悬殊。
所以,左弓弃才会放弃硬攻。
左弓女方稍微孝虑了一下,点点头道:“行。届时本社的四当家或六当家自会前来知会。”
她一顿,朝众人抱了抱拳,道:“告辞──。”
柳大混混呢?当然也是了拱了拱手向众人一礼,又复朝郭竹箭道:“郭大先生──,那两位姓楼的老弟就请你多多费心照料一番。”
郭竹箭仰首大笑,回道:“这是当然──。”
他们话音说的不大声,却老远那端的厢房传来楼上、楼下两之老兄大叫:“老你的『老弟』,『哥哥』我们等着你回来整治一番。”
“有天耳通?”柳帝王耸了从肩,自是又朝向宣雨情一凝目,轻轻道:“放心。自有相会期。”
伊人芳心一甜,艳娇绝俗的一笑,首轻点着道:“你可要多加一些儿小心。”
柳大公子很豪爽很英雄的笑了两声,门口,那左弓女方早已重重哼了着:“快走啦──,难不成每个人都要说个一柱香话别不成?”
柳帝王伸了伸舌头,又朝众人一礼便横抬步闪身到了左弓女方面前淡笑道:“走呀──。”
左弓女方先是一愕又复一呆,忽儿回过神来愤愤的出门而去了。
这堂室里,宣雨情楞楞的望着郎君的背影消失,心中竟是有着难以言喻的滋味。
猛的,韩道咳了两声,道:“宣姑娘──,我们开始行动寻找你爹的下落。不过,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能让我们知道昨夜来的宾客名单。”
宣雨情一笑,看了看一旁的解勉道一眼,道:“这名册规定只有本盟中人可见。如果解堂主不反对,而韩大总管赞成的话,就请韩兄加入本盟为二总管如何?”
二总管?他奶奶的,那个柳小子在乾坤堂现在是升任了二总管而自己还是大总管。
怎的到了隔壁便变了位啦?
“按顺序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嘛──。”解勉道笑着:“这点在下倒是不反对——。”
解大堂主都不反对了,他韩道能说什么?
韩道只有点头的份儿。那厢,解勉道早已笑呵呵的朝柳梦狂笑道:“柳兄──。方才出手奥妙至玄,兄弟想和你品茶相论一番。”
“解兄言重了──。”柳梦狂亦大笑着:“请──。”
※※※
他对近来江湖上称呼自己这个名号满意极了。
黑魔阎帝!好肃杀、好冷煞的名称。
他举步,踱在花容大院的树株盆栽之间,信步无意间,漫行到了女儿的居所门口。
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他之所以选定在花容大院的理由,正是因为这里没有个人的隐密。
而且,每个人有一定的行走路线。
例外的,就只有他本人和房内的女儿而已。
布小垂,是这里每间居所的共同特点。
就算是有些不方便,但是觉对让阴谋份子不得不小心收敛。相同的,彼此气息相通里共同培育一种“气”来。
这股气,自来是兵家克敌致胜之道。
他一笑,掀而入女儿的居所房内。
房中,晏梧羽正楞楞对着铜镜发呆。
“羽儿──,有什么事想着?”他透着出于面具之外的眸子充满了慈祥。“说出来,或许爹可以帮你。”
姑娘人家摇了摇头,调转过身立起轻叹:“女儿没事。”
“都叹着了,还说没事?”他笑了,责怪中反倒更显着一心的慈爱。
晏梧羽轻又一叹,道:“女儿正想,天祖哥死的好不值得。”
他似乎心情稍为之一动,口里唇间却是平淡如常:“生死之事自有命。爹不是不悲伤,只不过认为做些实际的事永远比坐着哭泣要好!”
“是──,羽儿蒙爹教诲──。”晏梧羽首轻点,眸子望向了一室四壁的花草,有百千种意在不言中。
他聪明才智俱属人中龙凤,如何看不出女儿心中有事?只是,他亦明白这件男女情感因缘,丝毫不能强问来的。他笑淡然,日后自会明白是那一家的公子夺了自己女儿的芳心。
方是,施缓缓退出了,大院门口传来大拍响叫喝之声。正是柳大公子驾到,破口嚷着:“喂──,里头黑魔鸟帮的帮主,哥哥在外头等着你们哪──。”
他一挑眉,通道左右已各有一名黄衣束身劲装的汉子肃立于旁,双双恭敬道:“属下静候帮主差遣──。”
他凝着脸自双眸闪动,道:“问清来人,杀了后回报。”
“是──。”右首的那名汉子急步奔了离去。
他转头,续令道:“底下囚犯梅卧姑不能让她走了。速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是!”这汉子亦恭敬一礼,复调转身急步而去。
这厢,身后晏梧羽已掀依门,盯盯将一双眸子投来。似是,有言。
“是──。”声音很轻,似乎已知来人是谁。
他有些讶异,也有一丝慈祥里的好奇。
“长白二剑两位先生的伤势是不是已够再战?”他这一问的涵义最少有二。
他判定来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他的感觉是,如果那人正是伤了长白双剑的“杨逃”柳帝王,羽儿听了这话自会有相当程度的反应。
果然,晏梧羽神情和声音一样儿复杂的道:“长白双剑就是伤在这人的手下。”
有意思,他笑了,除了对来人好奇之外,更惊讶的是女儿的反应。
没有恨,却是有着一丝小小的哀愁。
他笑了,缓缓而深刻的道:“既然是如此──,爹看来得去看看『帝王』之后是怎副少年英雄了。”
※※※
柳大混混觉得过瘾极了。
今天当着人家大门口喝骂着,似乎又回去了以往那种市井无癞的日子。
喝!怎的张口大骂怎的爽利快活,那鸟门子大侠公子形象才真是累人咧。
骂了第三十八句,出来第一眼儿现身的是人称“鲁南怪枭”黄炼。
“唉呀──,是黄炼朋友呀?”柳大混混叹气道:“你不是在鲁南混着嘛,怎也到了这儿来?”
黄炼沉下那张四旬儿粗脸,重哼道:“阁下是最近很张狂的柳帝王柳小子?有见识!”
柳大混混耸了耸肩,嘻笑一声道着:“黄炼,五年前你在鲁南干下的六大案件哥哥我都很清楚。哪──今天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进去埋头不管事,或者溜之大吉寻一个地方养老。”柳大公子说的很认真:“你虽然干了不少打家劫舍的案子,不过那些人倒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
他们柳帝王老兄一笑,道:“三年前在五华山下你曾救过一名失足落崖的少妇。功足以抵过。”
黄炼一愕,心中有些发毛,这些事儿人家怎那般清楚?他摇了摇头不想理会,摔动着手上的链子刀道:“最少,你让黄某试试!”
好话声儿一转,刀似匹闪电卷奔。
但见哗啦啦一片满天的光华,强的横天开地而来。这“鲁南怪枭”的奇门武功果然了得。
柳大公子点了点头,赞许了一句:“有劲!”
便是,人腾身而起,拗身变化里转向左首兵位七数。旋即右臂一拍一落,便搭向黄炼的肩头。
好个黄炼,人身马往前一窜,倒拗翻身已让掌办链子刀笔直一挺直贯向后。似!
柳大混混这厢可是真材实料,没半丝儿假。
但见他右掌去势不变淡落拍着着链环铜身之上,气机一震一拨里,已分出了胜负。
先是,震力回力通汤着黄炼内力无法灌挺身。同时,那一拨中自让链子倒折反身缠住于黄炼颈上打了两转。
头刀锋眼见闪电般的便要砍飞黄炼的人头颈。却是,柳帝王的指一挟,捏住了刀锋一线淡淡道:“黄兄本是有情人,何做无情事?”
黄炼似乎为之一震,摇头哼道:“既败无言,你打算怎么办就怎么办?少说了废话。”
柳大公子耸了耸肩,放开链刀垂幌下,道:“该说的全说了,阁下好自为之吧。”
黄炼似乎是一愕,旋即哼了一声调转身进入大院那张门之后消失了背影。
柳帝王看瞧这张藤门,有些儿佩服。
以老藤编门,无论是力打刀砍火攻都比木门难上百倍。
想来这黑魔大帮里面的人才不少,担着在意才是。
正打念间,门口人影闪动,便见着四个样儿的人现身跨了出来。随后,是晏梧羽和长白双剑护者。
最后,则是两名花申老者抱刀和一名面戴着黑魔修罗面具的修长清身影。
这人缓缓跨出,便似天地俱在他掌握之中。
好家伙,莫非是黑魔大帮的帮主?近来人称黑魔阎帝的老小子?
“喂──,你是不是那个人家叫黑魔阎帝的家伙?”柳大公子嚷嚷盯着人家叫问着。
他笑了,颔首道:“老夫正是。”
柳大公子心中沉了一沉,这人气势之稳似岳如渊,毫不动于风岚天地。却是,又如浩海激地映天,悍而容!
柳大公子心中打了两个突,有点怪暗中观看的那个小女人起来了。
左弓女方就在五丈外的一间房舍外壁里看着。
她挖了一个小洞,正好将眼瞳子凑外看细瞧。
黑魔阎帝的出现何尝不是让她心中一紧,手心中微微渗出汗来。

她并不是怕这个,而是怕柳小子对抗人家不下。
败擒遭截也就罢了,万一是落个命都没了呢?
此刻,已不是后悔的时候。
柳大混混心中叹了又叹,他奶奶的,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若笑道:“你知道哥哥今天来的目的?”
“是卫道除魔?”黑魔阎帝笑了:“还是想见我一面而已?”
“本来是想卫道除魔的。”柳大滑头很快的接道:“不过──,现在只想看一面就好了。”
“看到了?”
“看到了。”
“再见?”柳大混这回傻了:“就这样?”
“怎么?”对方笑了起来:“这不是你的目的嘛?”
柳大公子左想右想了片刻,苦笑的耸肩道:“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了。”
这个黑魔阎帝的脾气也好,笑道:“说来听听。”
“你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就放我走?”柳大公子找死似的问题:“难道你不怕我通知了乾坤堂和七龙社、净世盟前来围攻?”
“如果你要通知不早就做了?”黑魔阎帝笑道:“要是你能将他们一并带来更好,省了老夫不少力气一次解决了。至于为什么这么简单放你走。”
他一笑,看了站在右前方的女儿一眼,淡淡道:“小女梧羽似乎有着思念你老弟呢。”
什么?哥哥可不是来相亲的。
柳大公子苦哈一张脸,吃吃结巴道:“我我来的目的不。”
黑魔阎帝大笑,道:“老夫让你走,至于小女是不是有话想跟你说说谈谈,那又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柳帝王觉得这件原本很单纯的事,怎的这么复杂了起来?原意,绝对不是这样子的吗──。晏梧羽脸颊早已红透上了耳根,她往前一跨到了最前方的四个人身侧,稳着心淡淡道:“他们四个你认识吗?”
柳帝王看了瞧了想了,半响后道:“我不知道的人只有两种──。”他补充道:“一种是从来没在江湖上走过的。另外一种是居住于皇宫大内里的高手。”
柳大公子挑了挑眉,指指人家的手掌道:“如果不错,这四人是蒙古搏技的高手,尤其是外功上更臻一流火候!”
“好──。”黑魔阎君大笑道:“好见力、好眼力。只不知柳兄弟的手下功夫如何?”
※※※
不论是谁?如果他想由花容大院的后面溜进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这座屋宇根本就是没有后门。
这年,是洪武二年,亦即西历一三六九年。
一三六九年在风水论中最属于申元六运。
宅,是坐申朝寅的坤宅,中元六十年内正是大旺气自前来,衰绝气由后至。
所以,闭后面衰气单开前门旺气,风水大吉。
左弓弃是怎么进来的?
没有路的方法,最直接的一个就是开出一条路来。
这事,“翻地鼠”丁神似最擅长。
左弓弃当然也估计到一件事。这座花容大院必然有着地下通道。果不其然,方方破土而出,便见着一列的地下房间罗列。同时,一股森严的气息在流转着,大不同平常似。他迅速移身游走,愕然发觉这曲折弯转的回道自有先后天八卦的位理在转调排列。忽的,有人足声轻响。
一个提气里,自是隐身进入了一间房里。偏巧,人踱着亦步走了进来。
左弓弃一生行事可没躲过,这人堪堪推了门进来他已右掌巨挥,拍落间扣住来人的**道死脉,沈哼哼道:“我问你爹,否则死!”
那人约莫三十出头,平素净脸无须。这厢猛然落入左弓弃的掌中不由得大吃一惊正时喝问,又听得左弓弃那七个字以及指劲欲出还留的气机,便是心下一震住口。
果是,耳里传来那威严的声音似乎较为满意:“你在黑魔大帮里负责什么?”
“在下是总坛巡囚使。”那汉子顶不住指上湃涌激人的气机,斗大汗珠滴落着急急回着。
“嘿──,很好。”左弓弃冷哼道:“现刻的戒备好像不太正常,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汉子稍一犹豫了,肩井**上一阵刺酸便是痛哼了一声,颤着道:“有有人挑上门来。”
左弓弃浓眉一挑,威声低喝着:“谁?”
“听刚刚黄师傅回来说,是一个叫柳帝王的年轻人。”那名汉子显然是学乖了,急急说着:“而且已经惊动了帮主亲自出面。”
柳帝王?那个柳梦狂的儿子?他来做什么?怎也会知道黑魔大帮目前暂设总坛于此?左弓弃不去想及这些,最少这事只有方便自己行事。他冷冷一哼,道:“你们在这地牢里关了那些囚犯?”
“我。”那汉子稍一犹豫,猛轰然耳力叫左弓弃将内力化成一线直贯入:“说!”
骇!
那汉子心头狂震,不只是这一激内力搞翻腾着五腑六脏,而本身后这人武学成就赫然高到足以将内力自口中化成一线似针。
若持手相斗,岂不是大剑伤人于无形无识中?
背后这人的身份倒底是谁他可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了。目下聪明人就是说该说的话。
“有间房里是活囚房,里面四个人物为本帮护法的顾道人、牛和尚、舒会儿、曹疑。”
左弓弃的脸色似乎一沉,哼道:“他们为什么被关?”
“这在下就不知道了。”
左弓弃眸子一闪,又问道:“好,相信你这回。另外呢?那关了那些人?”
“一个相当年岁的老妇人。”
“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知道,不过我们称她为梅婆。”
梅婆,嘿、嘿看来是梅卧姑了。
左弓弃的表情像是有种奇特的复杂。须臾里,已自恢复正常冷哼道:“最后一个问题,在那里?”
这座地下屋宇的西南坤位角落里,有着之间特别金钢打造的囚屋。三路来的通道上,各自有着四名明盯着来路。
自然,壁挂上的琉璃灯亦透亮的很。
他们相信无论是谁想进入囚房内,绝对躲不过他们的眼睛。更何况,除了四三一十二人的明哨之外,各通道上尚有两道暗椿,以及奇门机关。
对于这样的防范,他们相信纵使是“帝王”柳梦狂亲临也救不出半个活人去。
柳梦狂可能足以活着来活着去,但是他所救的人绝对是横摆着抬走。
最简单的原因是,每道钢门都设有火药机关。
如果不是用正匙开启,那一炸爆的威力以人类血肉之躯万难抵挡的起。
他们都很放心,却是不轻心。
黑魔大帮很重视的一件事,就是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现在,左弓弃就在证明这句话!
梅卧姑是个近七旬的老妇人,一身的皮肤早已皱叠纹路四生。银白的发丝四下垂着,十指乾枯勉强托着指甲片,这,十足是一个落漠的老妇人写照。
不,她有一点与众不同的,是她的眸子。
眸子精亮华彩,神而有力。
这样的老妇人必然是睿智而聪敏,而且是个意志坚决的人。最简单的一个证明,就是四年多以来明知数十年心中倾慕的郎君为自己所害死,她却能坚强的活下来。
她心中有股力量支持着,今生在世,无论如何要见着旧郎独子宣寒波一面。
这件事关系着非常重大,她当然知道黑魔大帮的帮主抓了自己来的目的也是为此。
但她不屈,宁死!
床座底之下,有着轻轻的声音传来,小唤着:“梅—卧—姑?”
她一愕,心中却坦然。黑魔大帮无论如何套不出她半句话,什么方法都一样。且不管这底下来人是计是真,回答又如何?
“老身就是──。”梅卧姑淡淡道:“阁下那一位?”
这时,声音忽的又变成另外一个人:“老夫左弓弃。”
“左弓先生?莫非是七龙社的龙头霸子爷?”
“不错──。”那左弓弃在地下威严的道着:“老夫今天是请了『翻地鼠』丁神爪兄掘出一条地道『请』你出去。”
丁神抓她梅卧姑知道,昔年建立宣宅时丁神抓便设了数道暗路用以逃生之用。后来,隐约间果然知道宣玉星的孙女宣雨情自那地道循走。
这厢,她信了几分,淡然道:“我相信你。”
※※※
柳大公子的出手算是相当的漂亮。
这四名汉子果然是蒙古持技之术的顶尖好手。
只见,八臂肌肉涌鼓,齐齐探出八掌扣向自己周身大**而来。莫看他们一身横肉,这厢出手来不但是有外功中大开大的气势,每一指上位置转换更有小巧机劲。
难对付的家伙,柳大混混真想叫停算了。不过,他知道这样做是无济于事。既然是多此一举,就干点正活的吧!
他一舒展两臂,身子一旋一转横隔而出。
大斥暴响里,那四名肉的汉子已各自怒喝扣下,八掌可结结实实的扣紧死镇了柳大公子的两臂啦!
左弓女方的心往下沉。这小子怎的如此不济?
叹气,却是来自黑魔阎帝的口中,淡淡摇头着:“果是,一招定胜败!”
望去,只见柳帝王的身子和两臂旋转摆动如旧。这一带转里,那四名持击汉子脚下一虚,竟是叫柳大公子给旋绕了起来。
一洗牌的光景,柳帝王大喝朗笑,叫道:“回家!”
果真听话,那四名汉子刷刷的飞起,一落上了那花容大院的屋顶。这大院是一个屋顶盖着满满座地,便是在顶檐上一撞,唏哩哗啦的又滚落了下来。
黑魔阎帝颔着首点了点头道:“这手气机五行转,江湖中的确没五个人可以做的到。”
柳大公子苦笑一声,叹气道:“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会?”
这厢,晏梧羽一喜一忧的哼道:“过了头关,后头还有着你好去应付。别得意太早。”
柳大滑头啾了佳人一眼,耸肩道:“那一天没托你擒下来好好打一顿**教训,真是错失了良机。”
晏梧羽脸颊上一红,哼道:“现在由得你说话,待会儿看本姑娘的整治你这滑头浪子。”
“来啊──。”柳大公子嘴里笑,心下可发苦。
那日,他之所以差幸可以击败长白双剑,最得力者在于楼姓两个小子硬拼一招,折损了这两个老人家几分内力去。否则,人家双剑一剪再快上个两分,那着实是很难说的事了。
柳大公子正好生心里打鼓,蓦底在花容大院后头十六、七丈外冲起一柱烟火,到半空中炸响开来。
这个记号可好,正代表着左弓弃已然成功的把梅卧姑带了出来。
问题是,现下可变成他柳大混混尾大不掉了。
柳帝王这回可是苦脸到了家,怎的溜法好看?心里想,眼角却瞥见了一道人影。
这是个老头子,一际发白而且颔下长胡也够白。
柳大公子乐啦。本来这个人怎的看都不顺眼,只有现在例外。尤其,这老头子颔下雪白胡上的那个大红蝴蝶结,这厢看来简直是美透了。
“六指蝶”贺波子,你可来的真是时候!
“我欠你一次,这是规矩。”贺波子压抑住一肚子愤怒,冷冷道:“如果愿意,现在你可以要回去。”柳大混混当然愿意,忙不迭的直点头差点断了颈似般热切道:“只要你能挡得住这两个老头子十招,就算是你还了我啦──。”
柳大公子的估计是,黑魔阎帝已自说好了不出手。所以,贺波子这位先生只要挡住了长白双剑的击杀合搏,自己相当有把握能逃命。
另那端,黑魔阎帝的一双眸子精湛闪着。
方才那烟火半空响炸他不是不知道有番事故,只不过他认定的一件事是,只要擒下了柳帝王怎的损失都够赔偿了回来。
贺波子已然站到了长白双剑之前,慢细打量着边道:“在下一贯作风是杀人于无形。”
宋雪顶一撩道袍,冷冷道:“阁下今天是要替人强出面了?”
柳帝王趁着他们交谈,可是左顾右则退走之路。
无意一个猫眼,却看见那两抱刀的老者在冷笑。
笑意,是冷肃的讥诮。
似乎是在看着入槛的野兽正图最后的挣扎。
他奶奶的,哥哥我可不喜欢让人家用这种眼光来看,只是,心里打鼓绞着脑汁在思量,这两个老头子到底是谁?
绝对,中原武林中没听过、见过这两个老家伙。
他柳大混混只不过稍微往左移跨了一步,那两名老者已冷哼一声,将掌一搭扣掌于刀柄,冷悍的望来。
再移一步,立即是满天两锋杀机涌至,旋而未发。
好惊人的霸气。
柳帝王心中叫了一声苦,眼珠子溜转着。便此刻,猛然暴起好一片杀机。是贺波子和宋雪顶交口了手。
对长白双剑而言,天下除了“帝王”柳梦狂之外没有足以让他们联手出击的目标。
就算是七大杀手之一的贺波子亦是。
柳帝王就挑着这猛煞机扬起的刹那,扣着恰恰完美的腾身而起。这身子在半空中一折一转,投奔的方向赫然是右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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