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绝境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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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的脑海中闪现了师父渐渐远离的背影,蓦然间师父的回头骂道:“七儿,你怎地这般孬种,任由他人宰割,大仇未报,到先想着放弃,如何能是我僧魈的弟子。”七绝想想师父平日里的虽责骂多多,却字字珠玑,句句在理,自己竟在危难之时想的不是如何脱困,而是释然,委实可恨。
他双眼怒睁,耳边劲风呼啸,背后寒意浓浓,脑中突然出现今日师父遗留的那本残书中的图画,一人在空中旋转,手中刀锋幻化成一道光环,将身子包裹的严实。虽是潦草几笔,却已勾勒出凌厉招式。他举起手中戒刀,双肩扭动,腰身挺直,双腿反扣,身子扭曲的宛如麻花一般。突然双腿一松,犹如离弦之箭,整个人好似轱辘一般,旋转在空中。
陆卓然此时单脚立在铁链之上,整个身子定在空中,随着铁链轻悠悠的晃动。看着七绝被那血淋淋的巨手抓住,砰的一声,跌落血池。心中激愤难当,眼前自己势单力薄,却也不顾,反倒豪气冲天道:“你们来吧,今日我就要荡平这炼狱魔巢,为死去的冤魂报仇。”
那智先生铁扇一摇,笑道:“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却在这里大话连篇。还是省着力气,给自己到地府和阎罗王说吧!”左手铁笔凭空横扫,顿时出现一道荧荧之火,直扑向陆卓然。
陆卓然虽没和他正面交手,但方才一招便击落七绝,便可见一斑。忙凝神应付,看他手中铁笔晃动,料想其中必有狠招,也不敢怠慢,剑影晃动,一道剑芒破空而出,恰好将那道荧荧之火击碎。只见那火花散落开来,犹如会飞的萤火虫一般,移动之快,只一刹那间便钻入悬空的血尸之上。
也不知是何故,只见一团绿色从血尸的脚上攀升,瞬间将整个身体抱住,轰的一声,那具血尸竟然烧了起来,全身被绿火包围,赤红的火焰从双眼喷出,血尸慢慢抬起头颅,朝着陆卓然大声咆哮。
陆卓然那里知道,智先生手中的铁笔其实就是成名暗器,粗大的笔头中装满了“炼狱之火”,拥有极强的怨力,含冤带恨之人若是沾染之上,怨念便依附而生,急剧膨胀,瞬间将自己燃烧,成为“火尸”。智先生横扫铁笔时,轻轻扣动机关,放出了“炼狱之火”。
此时,智先生暗暗可惜,想不到竟然会一击不中,这几十年很少在江湖中行走这“炼狱之火”,自己带在身上的本就不多,就这般浪费在寻常百姓身上,委实可惜了。
“炼狱之火”,乃是鬼教中极阴险歹毒的鬼术,只要你心含怨恨,除非你道行高深,否则是逃不掉。但是智先生却疏忽一点,“祭血潭”中含怨念之人,又岂是陆卓然一人而已!那血尸刚刚气绝,正是怨念最甚之时,“炼狱之火”即便不被陆卓然击碎,也很难不被血尸的怨念引去。
世上本来就是怨火最毒,那火尸被怨念焚身,原本捆绑的铁索犹如枯枝一般,被火尸挣脱。他一跃而上,双脚踩在铁链上,站在陆卓然不过三尺距离。陆卓然不敢相信,原本还是一具死尸,现在恍如猿猴般机敏,竟可以稳稳的立在摇曳不定的铁链上,纹丝不动。
那火尸双臂前伸,作势就要抱住陆卓然。陆卓然岂肯束手就擒,顺势后仰,手中长剑向上撩起,将火尸的左臂齐肩砍断。手臂砍离身体后,绿火顿时不见,只剩一节枯槁长臂掉落血池。
此时,血池内翻腾不已,只见潭中慢慢旋起一个漩涡,越旋越大,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人影从血池中冲出,正是适才跌落其中的七绝。
陆卓然还未来得及细看,那火尸竟不顾疼痛,或许根本就没有痛,猛的向他扑来,陆卓然顺着后仰之势,侧空翻下,左手握住铁链,身子垂在空中,躲过这次扑击。饶是如此,已然惊出一身冷汗。突然耳边出来铮铮数声,破空而来。回头望去,暗自叫道:“真是没得半刻喘息!”
原来那些卫士将手中长矛投射过来,真的把陆卓然当成了活靶子。
陆卓然右手用剑挡开一柄长矛,左手使劲,身子在空中腾跃开来,却见一柄长枪不偏不倚的飞向腰身,只在半尺左右。要用长剑格当已是来不及,突觉身子急坠,像是被什么物事握住了脚踝,完全身不由己。

他不免心生寒意,绝望无助如此,确实让人无奈。只听他喃喃自语道:“看来这回是真的躲不开,逃不过了。”却听到一个声音,大笑道:“那倒未必,只要你还想活着,就有希望!”这人正是七绝,他冲出血池,恰巧看到陆卓然身陷险境,不容多想,一把将他拽了过来,这才勉强躲开。
二人说笑归是说笑,此时确是真的哭笑不得了,七绝适才用力拽过陆卓然后,身上的力道用尽,犹如抛在空中的石子,到了顶点后就是下落,根本容不得半点思索。七绝将全身力气使在手上,猛的将陆卓然推了上去。
陆卓然感到一股力道从脚上传来,左脚立时踩在右脚脚背,腰上使力,身子仿佛蛟龙出海,一个翻身,双手抓住了即可下坠的七绝,猛的将七绝提了上来。这二人在空中宛如气泡一般,升了回来,轻轻的落在铁链上。
鬼教的教众见到此等功夫,不免为之鼓掌叫好,只是碍于双方是敌非友,大多数都在暗处竖起了大拇指,也有个别人喊了声“好!”,顿时知道不对,缄口不言。智先生铁扇在胸前摇了几下,含笑道:“好俊的功夫,看不出来,如今的武林似你等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和胆识!确实不简单。若是二位肯为我鬼教效力,在下定是能让二位叱诧武林,成为武林中的翘楚。不知二位如何?”
陆卓然哈哈大笑道:“叱诧武林的败类,我没兴趣。但是刚才我从阎王殿那里走了一遭,阎王听说你们甚是崇拜他,他想约你一起吃个便饭呢!”七绝茫然不知的低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这若是平日里。陆卓然非得笑到吐为止,但此时却是非常时刻,也不便说笑。低声应道:“我骗他的,现在我们要留意他的手上铁笔,那是极厉害的暗器,万万不可沾染上身了。”七绝应了声,忙凝神戒备,双目死死的盯着智先生手中的铁笔,仿佛呆立了一般。
陆卓然见到这等场景,摇了摇头,暗自凄苦道:“就这等脑子,你的师父该花多大的精力把你培养成这等高手,祖师爷,你原谅他吧!”
“好小子,本座是看你等是有用之才,不忍见你们年纪轻轻就走了黄泉路,想不到你们这般不识抬举!算是我错看了。唉!”手中铁扇一挥,顺时四面的崖壁上登时出现了几百个如碗大小的洞眼,支支数十声响动,只见数十支箭石如雨,从四面八方向陆卓然二人射来。就在此时,方才他们进来的岩洞的巨石堵住了石洞,此时祭血潭内一片黑暗。
陆卓然在巨石合上的一霎那看的很清楚,所有的人全部退了出去。此时偌大的熔岩洞中只剩他和七绝,还有那些射出的矢箭,除了声响,他们根本无法识别方向。眼见二人就要成了活靶子,被射死在祭血潭内,无法逃脱。
嘣、嘣、嘣之声不绝于耳,可见整个祭血潭内必是箭如煌石,情形甚是危机,二人刚刚经过一番生死,此时还算镇定。只听陆卓然道:“先跃上月台再说。”身子刚动,后面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乃是箭头碰撞的声音。
二人躲过这一劫,不免彼此庆幸。陆卓然正要说几句应景的话,却听到潭底深处仿佛有脚步声,只觉身子摇晃不停,脚下的青石亦在晃动不已。愕然道:“兄弟,你听到了没?”七绝虽看不到对方,但是闻言也料到他和自己听到了一样的动静,原以为是幻觉,却不想竟是真的。
“轰、轰、轰”,脚步声越来越近,感觉到偌大的东西就在面前,狠命的盯着他们,就连粗重的呼吸声,也能感觉到。陆卓然记得身上还有几只燃烧棒,只是手中的火石无论如何,就是打不着。他怎么知道,在这湿气如此重的祭血潭内,寻常火石如何能打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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