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鹰隼试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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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有时候其实只是一种无关乎善恶,对错的力量或技能。而作为使用者,差别只在于,我们使用它的动机,或利人利己,或害人利己。
出发后的第三天,克莱迪他们的马车终于穿过了坎布林省的边境,抵达布鲁提克地界。
蒂丝兰王国地处格达米克大陆南部,除北面外,三面环海。高大的泰斯尔山脉挡住了北方的寒流,使得蒂丝兰王国的气候受海洋的影响四季无雪。同时这也让蒂丝兰的夏天显得格外闷热。
才5月末的天气,就已具备了初夏的气势。上午一阵小雨过后,云收雾散,到了中午又是烈阳高照的大晴天。
午后的阳光蒸起腾腾水汽,使车厢里更加闷热。于是伯尔笛神父决定在路旁稍歇一下再走。
车刚停下,克莱迪已经跳出了车厢,简单的做了个深呼吸,便开始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荒野的景色来。坎布林是地近大海的平原地形,地势平坦得就算克莱迪逛便整个坎布林城也找不出像样的土丘。
可到了这里丘陵明显多多了,虽然那丘陵高的也只比地势最地处高出百来米,但在从没见过这种地貌的克莱迪心里,这些可都是能被称做“山”的东西了,以后拿回去还能有跟没怎么出过坎布林门的死党伊雷诺,莫贝里科炫耀的资本。
广阔的丘陵地上,到处一片一片的树林,没有树木的地方则覆盖着厚厚的长草,浓密的长草中偶尔还能看见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十分美丽。记得在坎布林的郊外,随便一眼都能看到的地平线,在这儿却被一座座小山给挡住。这反而钩起人们,翻越他们或者将他们采在脚下的冲动。
克莱迪回头透过打开的车窗,看见伯尔笛神父抱着一本书正打着盹儿,也不知道休息多久。
“托克老爹,我上去一下,不会太远,也不会太久,待会儿我的老师醒了,麻烦您叫我一声。”兴冲冲跟车夫托克打过招呼,顺手指了指前面50米处的高坡。却发现车夫托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托克老爹,您有什么事吗?”两天的相处克莱迪早就摸清楚了车夫托克是属于那种地地道道的老实人,而且是个闷葫芦,平时从不怎么说话,干脆有什么事自己问得了。
“先……先生,对不起,今天早晨从路昂镇出来的时候,我听旅店里的人说这里闹暴民。所以一路上总是很担心,现在我们停在这里休息怕是不安全。”车夫托克小心翼翼的说,好像生怕声音大一丁点就会把暴民引来。
呵呵,暴民,是土匪吗?还是山贼。没见识过呢!但小命要紧,不见也罢。看看这天宽地阔的遇见暴民的机会因该不大。
与其让他这样惶恐不安,打搅少爷游山的性质,不如让他镇定下来。走了大半天了,没人愿意现在转回去的。
300年前,圣*亥伯雷德*盖里斯大帝座下第一智者利奥弗里克有句话不就是那样说的吗?“如果有某件事我们无法改变,为什么不快乐的接受它呢?”虽然,克莱迪听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是忽悠无知者的屁话,不过现在正好用得着。
“托克老爹,你放心吧,我们是信仰圣光主神的人,主神尚且不放弃那些迷途失足的罪恶者,又怎么会抛弃他虔诚的信徒呢?不论发生什么,我们要相信主神会保佑我们的。”
学着导师伯尔笛神父以前在教堂举办各种仪式时庄严肃穆的声音;想象着相信神就如相信自己一般的虔诚,这几句话说出来那种充满了坚定和自信的模样,年轻的脸上仿佛散发出圣洁的光芒。事实有时候就是这样,对付脑子不怎么好使的人,忽悠远比讲道理来的管用。
望着克莱迪爬上土坡的背影,我们的伯尔笛神父咧嘴笑了笑,好小子,有做神棍的潜力。
站在土坡上视野开阔了许多,马车沿着长年踩压出的道路,绕过一座丘陵,走出了一个U字型,刚过的一条小河将U字横向拦腰切断,目前克来迪站的位置正好是U的低端。另外,在经过的路上竟然还有一条岔路,形成了U字左下脚的一个小尾巴。
回头仔细瞧瞧,等等,那是什么,一队骑兵从那小尾巴的岔道飞马跑来,扬起了阵阵飞尘。
克莱迪赶到马车旁时,伯尔笛神父和车夫托克显然也发现了异状,都下了车守在路旁。骑兵进入视野,当头的一个骑士,身穿一件带护肩的金属胸甲,头戴铁盔,蓝色的披风后背上背了一面圆盾。后面的人除了身穿统一轻型锁子甲,其他装备到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急冲冲的来到马车旁,身穿金属胸甲的骑士出声道:“我是哈肯*埃蒙德爵士,你们是什么人?”
“您好,哈肯大人,我是坎布林城的伯尔笛*霍特神父,遵蒂丝兰王国教区枢机院的调令,我现下正赶往,布鲁提克。这两个分别是我的学生和车夫,尊贵的大人,我看您和您的士兵神色冲忙,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伯尔笛彬彬有礼的回答,一口标准的布鲁提克腔调,语气比贵族还贵族。
“您好,神父先生。抱歉,长话短说附近有暴民叛乱,我是前面布鲁提克卡普鲁斯镇的守备官,接到报告后带我的弟兄过来查探,谁知道暴民人数众多,我们被发现了。他们的人就在后面,最快的骑兵马上就到。”哈肯*埃蒙德爵士的战马由于长时间的奔跑,不停的打着响鼻。他身后的骑兵们也正努力的控制着战马。
“圣光保佑,这可不是好消息。恐怕以马车的速度我们会被追上。”伯尔笛神色肃然,并没露出一丝慌乱。
“神父先生,您放心我们会保护你们的。离这里不远有座桥,我们还有一个机会,请您赶快上车!”对于一个重视荣誉的骑士哈肯*埃蒙德爵士立刻放弃了原先直接撤离的计划。
天,还真遇上了这倒霉的事情,坐在高速行驶马车里,颠得克莱迪胃都翻出来了。同车厢里的伯尔笛神父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人家当着学生的面要注意形象,修长的手指拢在长袍下紧紧的篡着车座,只是俊白的脸上,青的,黑的,跟走马灯似的变换,煞是好看。不愧是老师啊!
忽然车外,又是一阵呼喝,克莱迪好奇的扶着车窗,只往外探了一眼就缩了回来。我的乖乖,近百个骑着马的人追了上来。那哪像暴民啊,一群人穿着各式破布烂麻的衣服,手里的兵器也五花八门,有拿大背刀的,有拿劈柴斧的,甚至拿打铁匠的大锤的都有,完全是是群流匪。
虽然马车载了三个人和行李跑的不快,但胜在距离尚远。哈肯*埃蒙德爵士的骑兵已经冲过了桥,在河对岸下马列阵,等马车一冲过桥,哈肯立刻一声大喝将马车拦了下来。一个急刹车车厢里的克莱迪和伯尔笛神父顿时,人仰马翻。
“嘭”车门被哈肯一脚踹开,“下车!”哈肯严厉的吼道,眉宇间释放着十二万分的威严与杀气。
克莱迪和伯尔笛神父,一个激灵,用最快的动作翻出了车厢。6个健壮的士兵冲过来二话没说,轰!的一声将马车推倒,并将之推到了桥口,将桥口死死堵住。惊魂普定的克来迪这才注意到,下马后的骑兵们分分从马钩上取出一只不大的手弩,上弓弦的上弓弦,测望山的测望山,调扳机的调扳机。车夫托克缩在翻倒的马车后,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伯尔笛神父或许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事态过,一个劲的扯着长袍,拍打着尘土。
“小子,会用手弩吗?”哈肯*埃蒙德爵士走过来拍拍克莱迪问道。
“会。”废话,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哈肯*埃蒙德现在一改初见面时表现的贵族矜持,军人的豪迈本性显露出来,这也激发出了克莱迪的狠劲。男人的尊严使他不容许被另一个男人瞧不起,这才是真爷们的性格。
“好,给。”哈肯*埃蒙德赞许的点点头,也不多废话就把一把手弩塞在了克莱迪手里,“拿着!”说着又从腰间抽出8枝短小的二羽箭,和一小带钢珠。来不急细看手中的武器,敌人已经近了。
“兄弟们,和我一起战斗吧,为了荣誉!”哈肯*埃蒙德爵士,狠狠拔出长剑直指天空。“为了荣誉!嗬!”三十几人发出震天的呼喊声。
“神赞美勇敢,神赞美忠诚,神赞美正义,神赞美荣誉,以神的名义消灭邪恶,神与我们同在!”伯尔笛神父清朗圣洁的声音仿佛是在宣布神喻。“神与我们同在!嗬!”凝视过每一张脸,伯尔笛神父举着不知混乱中什么时候拿到手的“圣耀”法杖(圣光主神教的法杖,“圣耀”为教会通用标志)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一副代理神来关注这场战斗的样子。
“寻找掩体,射击准备。”克莱迪没当过兵,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看见别人动也就跟着人**后面跑,一下子同另外4个人跑到了掀翻的马车后同还在地上念叨的车夫托克挤在了一起,看来这次他吓的不轻。使出吃奶的力气,上好弦,再插上一枝二羽箭。然后学着别人般,露出小半截脑袋以便瞄准越来越近的敌人。
手弩比起步兵轻弩,军用重弩来要小巧的多,甚至可以单手发射。由于箭矢短,弹道也短,所以手弩的射程比较有限,不能及远,但中近距离时,威力却并不弱。
敌人第一波人已经冲到了桥上,“放!”哈肯*埃蒙德一声令下,三十几枝箭矢精准的飞射出去,近距离强大的攻击力,顺利的穿透了没有任何护甲防御的身体。第一波冲上来的敌人,立马被放到十几个人。
克莱迪,第一次用望山瞄准一个敌人,紧张的手没有颤抖,却已被汗水湿透。“腾”扣动扳机,弩弦声响,短小的二羽箭画出一道弧度不大的弧线,猛的扎进了一个敌骑的肩膀,箭矢穿透了他的肩膀在透出背后的同时,剔出一蓬鲜血。紧随其后,又有两枝箭分别射进了他的心脏和小腹,强大的力道,将他的尸体直接推下马背。
亲手剥夺了一个生命,或许是距离太远,也没有近身厮杀,以致于感觉上杀人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震撼。最多也只有一点点重伤他人后的不忍,反到是轻易的击中,强大的威力让人在杀人的过程中体会到了一种破坏,摧毁,毁灭的成就感。还有当那枝箭扎透那个敌人的身体,剔出一蓬鲜血的时候,克莱迪甚至有些欣赏那幅画面。
不要误会,不是看人痛苦,欣赏残虐的那幅画面,而是单纯的,只是欣赏血液飞舞的轨迹、形状的画面。这让他心里有中压抑不住激动。
无暇体会自己的心情,战场进行的是激烈的生死角逐。第一次拉开弓弦后,再拉就容易多了,快速的上好第二枝二羽箭,无需命令,直接将它钉入下一个人的身体。
敌人第一波试探攻击被彻底瓦解,三十多人横七竖八的倒在桥面上,有的尸体更是在惯性下,或后面人群的推踩下掉进了河水里。中箭的战马,倒在地上哀鸣,血顺着三十多具尸体上上百枝箭的箭杆流出,迅速侵染着桥面。克莱迪他们的防线没有被撼动分毫,离克莱迪最近的敌人,倒在了马车前,身中5矢。
目测这帮暴民还剩80多人,看来接着该是猛攻了。躲在马车后,克莱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平复紧张的心情。
哈肯*埃蒙德爵士隐蔽在一颗树后,窥视着敌人的动向,伯尔笛神父,依然躲在大后排做着祷告。
“快,注意隐蔽”随着哈肯*埃蒙德爵士的示警,嗖!嗖!几声,一阵长箭略过,克莱德这边的阵营里响起两声惨号,两个没找好隐蔽物的倒霉鬼,成了人家的靶子!是弓箭手。
“还击,快,瓦卡劳诺,伯吉尔给我打掉他们那几个弓箭手。”趁敌人射击的空挡,哈肯大声下令。腾!腾!腾!一片弩箭,找着对方持弓的人飞去,他们弓箭手本来就少,这一下瞬间扫掉了一大半。不过敌人的意图显然不是靠弓箭取胜。试问在远程武器对战中,攻击点少,武器劣于对方的一方怎么会取得优势?
他们放一轮箭不过是做火力压制与火力吸引罢了!而他们的主力则借克莱迪这方填装间隔,迅速的突上桥来。再接受了一轮弩箭的攻击,剩余的暴民骑手,终于狠狠的撞上了马车,不少敌人直接从马上跳起来登上马车,扑杀过来。眼看就进入了血淋淋的肉搏战。哈肯*埃蒙德大吼一声,命令所有人弃弩拔剑,冲了上去。
这一下就把克莱迪吓傻了,武器!武器!武器!武器我有啊!在哪?在哪?我的武器在哪?对在腰上,那是自己在坎布林出发的那天花了20个铜币买的匕首。本来是要选把剑的,可是剑太贵,而且这短短的几天路,跟本没想过会有用到武器防身的一天。买匕首说是防身,不如说是看准了匕首的多用途,物美价廉啊!
我的圣光神啊,就算是长剑给我也没用啊,我不会什么武技啊!克莱迪,脸都苦绿了。抱着哈肯*埃蒙德发给的手弩,顾不得在地上摔得一身泥,连滚带爬的没命往人群外围跑。你说站哪儿不好,非在第一线,现在想跑了都麻烦。
好不容易跑出了战圈,一个凭着马快,也突破了阵势的凶恶暴民直撵着克莱迪身后追了过来。“圣光主神保佑,克莱迪,小心身后。”伯尔笛神父,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平时怎么的都不管,可这次把人家独儿子**来混才两天,让暴民给打死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克莱迪心里直骂娘,再嘈杂,这马蹄声冲自己来的也察觉了,小爷我这种危险还能不知道,可我能怎么办。眼看着一骑一人就要错身而过。绝子绝孙的东西,是你把小爷逼急了,豁出去啦!
守桥头的时候,克莱迪只发了5次箭,第6枝上好了却已经来不及使用,刚才跑出来的时候怕误伤人,箭还摁在弩上呢!这一箭小爷就赏给你了。
一脚踏前发力,一脚旋转后踩、缓冲、支撑,电光火石之间,双手握紧手弩,甩开转身,冲正面中来的敌骑脑袋,就是一箭。
世界仿佛停顿了一秒,极短的距离,根本不可能躲闪,可颠簸的马背让那人躲过了穿颅的命运——不过那枝二羽箭却从咽喉洞穿了他的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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