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蒿芽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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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安岭密林深处的鄂伦春猎民乡,是我们时刻关注的地方,因为常有上边来的新闻记者来这里采风。
那一次,我陪同林海日报的记者,来到了鄂伦春自治旗的托扎敏猎民乡。
一到这里,只见猎民们正忙着往责任田里运化肥,有的在给自己的奶牛盖新的棚圈。
接待我们的是希日特奇猎民队的社员满德。他四十多岁,长着胖胖的紫铜色的大圆脸。一双浓眉下闪着一对黑得闪亮的眼睛。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
记者们要忙于采访猎乡风情,满德热心地给他们指点。而我却主张要尝一尝猎乡的野味。当我提出这个要求后,满德的双眉拧成了个疙瘩,深思了片刻又舒展开了。他派人把记者们领队走后,让我跟他走一趟。
他回到家里取来了猎枪,领我到了村西头。一条虽不宽但水流很急的小河横在面前,我们顺着河流向上走了二里路,在一丛柳树下,他告诉我不要动。这时,他慢慢地摘下枪,轻轻地顶上一发子弹,便若元其事的样子趴在那里。等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动静。我真有些不耐烦了,刚要张口问什么时,忽听见有响动。我抬头向前仔细一看,啊!那是一只比羊还大的狍子,在河边舔着什么。我急忙扯了扯满德的衣角,可满德却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不一会儿,又来了一只,还没等我督促,“当”的一声,后来的那只倒下了,而先来的那只早已三窜两跳逃之夭夭了。
满德把枪递给我,他急步奔上前去,从腰里取出闪亮的猎刀,不到十分钟的工夫,以他那敏捷、娴熟的动作,把整个狍子扒卸完毕。他把整个狍子用狍皮包好,让我背上。那血淋淋,肉囊囊,热乎乎的包袱,放在我的背上,真有些吃不消,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了。而他却背着枪在草地上大把地采起蒿子来,他把蒿子采完,从我身上接过狍子,便大步向猎村走去。

晚餐是丰富的,锅煮手把肉。原来他采的蒿子叫柳蒿芽,放在肉锅里,再加上饭豆,吃起来味道鲜美。大块的狍肉放在桌上,鲜红的血流在盘子里,狍肝生切后还伴上盐面、辣椒面,记者见此情景都不敢冒然动筷子了。满德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他先是挟起几块狍肝,象吃粉皮一样,津津有味地嚼着。他又用猎刀割一块血浆直冒的肉,放在嘴里大口咀嚼,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记者们学着力他的样子吃起来,狍肝清凉可口,狍肉又嫩又脆,再加上柳蒿芽的清香,真比吃七个碟子八个碗还要痛快。
听满德介绍才知道,猎民们规定,只有远方的客人到这来才允许打狍子,没有重要客人不准打狍子,我方明白满德开始时为何皱眉头和见到第一个狍子为啥没开枪。
满德笑着向我们介绍说:“现在吃兽肉、吃柳蒿芽是为了尝新鲜。猎民们养牛、养羊、养鸡,种菜。牛奶、鲜蛋都吃不完,谁还费力去打猎呢?”
话虽不多,但使我们了解到了鄂伦春族的崭新生活风貌,及他们热爱大森林的心情。
当我们坐车要离开猎村时,满德又送给我们一大捆柳蒿芽。这柳蒿芽的特殊香味溢满了车厢,沁人心脾。我们把柳蒿芽的香味带给林海,让他在报纸上发出馨香。
注:这是1989年春天的采访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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