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四堂八部会京师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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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赤双煞心下则对颜文青的身份深信不疑。无需别的证明,只是看了他展露出的轰天雷绝技便已足够了。轰天雷是一代奇士霹雳和尚独创的绝技,居然能将真力凝聚空中而不散,端的是震古烁今,而卫绍王的遗孤则是唯一得到霹雳和尚真传的弟子,当今天下,除此师徒二人外,再无他人涉此武术奇境。
却听颜文青摇头叹道:“青赤双煞,汝兄弟也曾为先父皇贴身侍卫,先父皇遇难后,汝兄弟拒奉新皇招抚,愤而离宫,一腔忠义让人敬佩。却因何老来糊涂,与乱党沆瀣一气,叛上作乱,置京城数十万百姓性命于不顾,岂非晚节不保,一生盛名毁于一旦?”
双煞面面相觑,心下大乱。颜文青字字句句敲中了两人心坎。昔年两人拒奉新皇招抚,愤而辞职离宫,倒也不是完全忠心旧主,尚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却是完颜珣初时暗示兄弟俩如若归顺将授以大内侍卫首领之职,不料卫绍王最贴身的侍卫完颜无极“忠心不贰”于完颜皇族,让完颜珣大喜过望,论威望、武功,完颜无极要远强于双煞,这侍卫首领一职完颜无极仍然是最佳人选。双煞愤愤不平,一怒而去。石虎也不知从哪儿得知了这些昔年情由,亲自登门,凭着一张不烂之舌,竟然说动了双煞重出江湖。那块金龙令却是石虎暗中劫杀了联络华飞虎的金都使者而得,双煞熟悉颜文青幼时情况,遂让弟子假扮皇子,昔日同僚萧潇也被其轻易骗过。
双翼早就蓄谋叛乱,华飞虎与颜文青秘密接触的同时,他们也在加紧着叛乱的步伐。双方掌控的或明或暗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不明对方虚实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切的争斗都是在暗里进行。蒙古兵的闪电攻势双方都始料不及,对双翼来说却是又惊又喜,华飞虎的离京更是给他们创造了绝佳机会,现在动手虽然仓促,但华飞虎不在,对方犹似群龙无首,又有蒙古兵的威慑,算起来己方赢面大增。权衡利弊,遂决意铤而走险。扯起前皇子的大旗,无非是报仇复国、顺天应民之类的自我宽慰。意想不到地是,内心里忌惮的华飞虎没有赶回,远在大漠的皇子却突然现身。
双煞心中有鬼,首先惊疑不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窟窿可是捅大了。岂止要晚节不保?颜文青无影无形无处不在的轰天雷、林熙奇妙精绝的轻功、丁莹凌厉迅猝之极的剑法……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而皇子一直默不作声坐观其变,明知身在虎**凶险万分,此时却忽然自曝身份,显然成竹在胸,只怕身边并不仅仅这几人。莫非大漠金都的人也跟随他倾巢出动了?华飞虎的离京本来就是一个圈套?就是在等我们悉数亮相的这一刻?嘿嘿,安安稳稳了廿余年,真是老来糊涂,搞不好两条老命要报销在这一念之差上。
颜文青察言观色,知道两人此时心绪纷繁,继续施加压力,将其收服也未必不能,陡然喝道:“青赤双煞!本座念汝二人曾侍奉先父皇,忠心耿耿,现在一时糊涂,差幸尚未铸成大错,命汝速将首恶石虎拿下,将功折罪,本座可以既往不咎!”
双煞不禁又是心神大乱。当时耳软,听信了石虎的一番花言巧语,满心地政变成功,即是对言而无信的完颜珣的惩罚,也要看看忠心完颜皇族的完颜无极又会是怎样一副嘴脸,届时少不了将这见风使舵的狗奴才踩在脚下,大大的羞辱他一番,狠出一口胸中恶气。现在被颜文青一番呵斥,隐约感到似乎真是给石虎利用了。要报仇、要出气似乎跟了这真皇子才是理直气壮。心下尚没计较处,那边石虎冷笑道:“两位前辈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休道此刻他身份未明,便是真皇子又怎么样?胜者王侯败者贼,完颜珣不便是现成的例子?现在皇宫那边咱们的人只怕早已得手,可笑这小子还在这儿装腔作势,大言不惭。咱们辅佐现成的公主登基,便是居功至伟,卫绍王在天之灵,也必感念两位前辈的忠心侠义。”肥手一挥,大声道:“各位贵宾,事到如今,在下已不必隐瞒。各位进府的同时,皇宫那边的政变已经发动。算来完颜守绪现在已给斩成了肉酱,大家这便拥立公主入宫去,天大的一场富贵唾手可得。”

他这一番话极具煽动力,厅中响起一片嗡嗡的交头接耳声,群豪或惊或喜或惧或忧,神色各异。混乱声中,忽然听得一阵娇笑,丁莹走上几步,一手抚胸一手掩口,竭力忍笑,叹道:“大头精啊大头精,你的白日梦也该醒醒了。你还不知道吗?你的同伙已经被御林军一网打尽,现在御林军大队人马正向华府急急开来,你的雄图大略眼见得化为泡影了。嘿嘿,大头精,幸亏你光棍一条,不用担心株连九族。”
她这一番话更具震撼力,厅中登起一片哗然。石虎面上变色,怒道:“就知道你们在搞鬼!臭丫头,说是关心雨滴,果然是通风报信去了。”他这一说,更让有家有业的铁青山之辈如坐针毡,满心地想要速离这是非之地,可看这情形,混战一触即发,谁也不敢做出头鸟而遭受无妄之灾。
石虎猜对了一半。刚才丁莹倏忽来去,的确是通风报信,但却不是向朝廷告密。原来颜文青接到了掌令使楚旗传音入密的紧急讯号,楚旗对传音入密的功夫所知有限,仅能发出讯号,却不能如颜文青的数里之内谈吐自如。颜文青情知出了变故,让丁莹借机出去探询。见着了楚旗,才知道乱党根本没兴起什么风浪,便给御林军一网打尽,大批金兵直扑华府,楚旗担心少主,遂发讯报警。丁莹回来对颜文青、林熙悄悄一说,两人也大感意外,乱党处心积虑,临到头来居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如此地不堪一击?时间紧迫,也不容两人细索,当机立断,亮出身份,震慑对方,拟抢在金兵赶来之前平定乱党,将混乱控制到尽量小的范围。
就见石虎气急败坏连声吼道:“关了大门!关了厅门!全体戒备!大夥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颜文青见混乱将成,不再怠慢,提气大喝:“金甲士何在?”他这一喝运足了内力,犹似半空炸响了一颗沉雷,将厅中喧哗尽皆盖压,喝声轰轰隆隆向厅外传送开去,送到了华府每一处角落。喝声余音未了,响起了成百上千人的呼应声:“金甲士在此!”千人同声端的是惊天动地。锵锵声不绝于耳,厅里厅外兵刃光闪烁,无数的府丁、宾客突然应声而动,制住了身边“同伴”,便是与双煞同行的六名汉子中也有三人刀剑齐动,对准了“同伴”要害引而不发,其中赫然就有刚才被馋猫打得吐血的完颜白撒的家将紫髯客!
石虎自然得到了重点照顾,两柄长剑抵住了他前心后背、一柄阔刃厚背的鬼头大刀压在了他后颈上、顶心按上了一只青筋暴突的大手掌、硕大的肚腹前有一对硕大的铜锤烁烁放光。
变起俄顷!被制住的当然就是石虎一众乱党了。粗略一看,厅中应声而动的“金甲士”不下半数,想来厅外情形也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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