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身天下木偶泪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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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莹急回头,就见那红光满面的老者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茅屋后面,腾身跃上房顶,口中叫喝着,探手向她疾抓下来。丁莹看他掌心殷红似欲滴血,掌未至,一股热风已袭面灼肤,心下一凛,不及起身,娇躯横滚,手中剑疾快无比反刺出去。
赤煞童威凶狠狠一把抓下,见她闪避反击,虽忙不乱,自己这一抓再也抓不下去,怔得一怔,不禁赞道:“好身手!”左手急缩,右掌随而大力拍出。丁莹伏身房顶,接架不易,只得继续横滚,手中剑随了一吞一吐,一溜寒光再度闪向他殷红的掌心。童威硬生生煞止了掌势,口中又不自禁地喝采道:“好快的剑!”一采喝出,心下恼火,两度出手,两度半途而废,在少主、老友睽睽之目下,他一张老脸可就有点挂不住了,生而未发的赤煞掌力返回气海,血气上涌,亏得他本即满面红光,倒也看不出明显变化。嗔目大吼一声,跟上一步,双掌全力拍打而出。
丁莹眼瞅着对方掌力排山倒海之势压将下来,此刻已在房檐边上,退无可退,吸一口气,清叱一声,陡然翻身立起,随了身体的由横而直立,长剑由下而上唰地挥展出了一面巨大的“剑扇”,银光烁烁,蔚为壮观。
童威惊出了一身冷汗,双掌若不收回,非给绞成肉末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半途而废,接连提聚起的真力挥发不出,被迫倒涌向气海,端的把丹田、心肺都要气爆了。血气暴涌上头,双目也欲喷出火来,喉中冲激出一声欲疯欲狂的嘶吼,右掌攥而成拳,不管不顾遽捣而出。
“咣”的一声大响,他拳头竟不亚于铁铸一般,拳面捣中剑面,丁莹娇躯大震,足下踩空,仰面后摔。柳腰急拧,竟在无从凭籍的半空翻转过身来,剑尖在地上一点,飘飘落地。
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大响,半堵墙壁向外爆开,尘土飞扬中,童威灰头土脸窜将出来,冲了她吹胡子瞪眼,一脸的气急败坏。
原来他盛怒之下,使力过巨,破败的房顶吃受不起,震飞小丫头的同时,他足下一空,整个人堕入房内。心里窝火,不走房门,却破壁而出。
萧潇摇头莞尔:这老童,二十年不见,暴躁的脾气一点未见消减。
阿凤上前拉起了丁莹的手,道:“好妹子,你没事吧?”回头冲童威蹙眉道:“不要误会。这位丁姑娘是担心我才跟来的。”
丁莹苦笑道:“阿凤公主,恭喜你们兄妹团聚。你没事就好。小妹可要回去了。”
金龙与萧潇、童德互望了一眼,俱是一样的心思:这等天大的机密事,若是泄露了出去,对众人来讲,可是不堪设想的灾难!
萧潇笑道:“丁姑娘,难得你们姐妹俩一见如故,莫如到敝府盘桓几日,你们姐妹俩好好聚一聚。”
阿凤欢喜道:“是啊。云惠妹妹也会赶过来的,咱们姐妹仨一块热热闹闹多好?这些年可闷苦了我。”望着丁莹一脸的热切。
丁莹又何尝不知对方唯恐自己泄露了他们的机密?沉吟有顷,道:“谢谢公主的美意。你们兄妹刚刚团聚,会有很多话要说。小妹去了反而给你们添乱。再说,我还有几个朋友,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童威忍不住大声道:“小丫头不能走!”
丁莹俏脸一沉:“各位是要扣押我吗?”
萧潇道:“丁姑娘不要误会。只是……”叹了口气:“丁姑娘聪明伶俐,老夫也不用转弯抹角了。这事关系到我们太多人的性命,一旦风声走漏……请丁姑娘体谅我们的苦衷。”

丁莹道:“这么说你们一定要扣下我了?”
萧潇尴尬一笑:“姑娘是飞天神鹰丁大侠的千金,逐电剑法凌厉无敌,刚才老夫有幸也见识到了姑娘飞鹰在天的绝世轻功,差点追得老夫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老夫不敢也不能留下姑娘。另外姑娘那几位朋友无不大有来头,老夫可万万招惹不起。只是诚心诚意邀请姑娘到敝府做客,绝不敢怠慢了。至于四娘子那儿,姑娘尽管放心,老夫请韩氏兄妹去向他们报个平安如何?”
丁莹暗暗心惊,我们刚进汴京城没多会,这老头儿就把我们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缓缓道:“既然前辈如此坦诚,小女也不妨直言相告。我们是汉人,对你们完颜皇族的家务事不感兴趣。我们来汴京是相助守城,却不是为你们大金国,而是为了城中数十万汉族百姓免受蒙古人的屠戮。你们要改朝换代,与小女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早已计划周密,连事成后对抗击蒙兵都成竹在胸,这倒是我们也希望的。所以,你们完全没必要小女会泄露你们的秘密。”
“可是……”萧潇刚一开口,就被金龙抬手止住了。他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丁姑娘侠肝义胆,怜悯百姓安危,在下敬佩之至。我们完颜皇族的恩怨是非,想必姑娘是不屑一顾的了。但是,咱们有共同的敌人,也有共同的志愿,那就是抗击蒙古人,救汴京数十万百姓于危难。咱们合作……”
丁莹打断他话:“没有咱们,也没有合作。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小女不想被卷入你们皇族争斗的漩涡。”
金龙面上依然微微带笑:“可姑娘想过没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现在的局势是,完颜皇族的争斗实际上已与抗击蒙古人的胜败与否密不可分地拴到了一块。如果我们不能迅速得手甚或失败,汴京城势必大乱,蒙古兵势必乘乱攻城,城中数十万百姓就难免遭受屠戮之灾。想必这幕惨景绝非姑娘所愿吧?今天姑娘阻止我们刺杀完颜守绪,不正是怕引发动乱?事实上,姑娘也已经参与到了我们皇族的争斗中了。”
丁莹一怔,道:“那时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而且阻止的是魔棍孙士奇他们。”
金龙笑道:“不错。姑娘当时确实没有阻止我们,而且姑娘的同伴还救了韩少侠。韩氏兄妹同姑娘一样,也是怜悯城中百姓的安危,特意赶来襄助守城抗蒙,得知在下的身份、志愿后,韩少侠当即决定与我合作。如此看来,姑娘不是已经等于开始襄助我们了吗?当然,在下知道姑娘的顾虑,你们是汉人,不愿与我们女真人牵扯到一块,但咱们完全可以求同存异,临时合作共赢。待击退蒙古人后,姑娘仍然可以去做你的江湖女侠,咱们互不相干。当然,如果届时姑娘有意留下,在下欢迎之至。对韩少侠,我也是这么说的。”
丁莹蹙眉道:“我不想再听你纠缠不清。一句话,我现在要离开。你怎么说?”
金龙面上笑容僵住,少顷,耸肩苦笑道:“姑娘执意要去,在下还能有何话说?”
一边赤煞童威早已大是不耐,冷笑道:“小丫头,给脸不要,还是听听老夫的拳头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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