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霸气冲天恨无边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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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是林熙的乳名。他幼年时的遭遇极惨,尚未出生父母便被拆散,三岁那年给仇家下了水蛊,不时要受万虫啮心的痛苦,母亲玉燕被嫦娥二使押赴傲月宫,将他托给了静思,前往辟邪山庄寻其父阎王敌林檀。那时,齐湘芸一行也正去辟邪山庄寻林檀疗伤解毒,两人就是在路上初识的。齐湘芸对乖巧可爱的小林熙又是可怜又是疼爱,在辟邪山庄疗伤的日子里,对他百般呵护,小林熙度过了出生来第一段快乐的时光。忽忽二十几年过去,当年的宝儿已长大**,齐湘芸的容貌却无多大改变。齐湘芸二十五年来一心追杀蓝天和,几乎就是与昔年的生活圈子完全隔离开来,乍见到林熙,满怀感慨,又想起那见人脸红说话羞涩的小尼姑静思,如今已阴阳两隔,心下酸楚。
蓝天和冷笑道:“在小朋友面前就不用感怀悲伤这一套了。真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齐姑娘还是该叫你陆夫人?嘿嘿,天上人间,阴阳陌路,相思之苦难慰,焚身欲火难熬啊。想必你的君哥也早已与那小尼姑勾搭成奸了吧?”
他一番话极是恶毒,存意激怒齐湘芸、陆逊,好有机可乘。二十五年来,两人朝夕相伴,却并不涉及私情,听到蓝天和胡说八道,明知他在激怒自己,齐湘芸还是羞怒难禁,叱了声:“无耻恶贼!”点足挺剑突刺。
陆逊见她心情浮躁,暗道不好,挥折扇抢出。林熙也舞棍自旁扑上。
蓝天和计谋得逞,哈哈大笑:“果然无耻得很!不清不楚的狗男女,许你做得,别人就说不得?”待暴闪而来的长剑离身不过半尺时,蓦然侧身,反手一刀向齐湘芸后颈恶狠狠劈将下去。他这一招行得极险,早了怕对方变招横削,迟了自不免有腹洞肠流之厄,冷厉的剑尖堪堪擦掠他肚皮,“嗤”的轻响,在他衣衫上刺穿一洞。他面露狞笑,这小女子简直已成了他心中的顽疾,为了结束这无穷无尽的煎熬,他甚至不惜“壮士断臂”——挥刀的同时,他挥动左臂迎抗凶猛打至的折扇、铁棍。
眼见齐湘芸势所难免毙命刀下,白光数道划空电射,“嘶嘶、嗖嗖”锐啸,直奔蓝天和双肩、胸口。蓝天和闻声看时,白亮亮三点已闪至近前。毫无疑问,除掉心中“顽疾”,将要以自己的性命做代价。电光石火间,那还容得他衡量利害?大刀急回,险险将三道白光磕飞,左臂挥出,林熙的棍棒飞天,陆逊的折扇却结结实实击中他肩头。此击早已在他预料之中,急缩肩卸力,仍不能将那股巨力完全消解,不由得一个趔趄,疼得他一咧嘴,忽然发现竟是因祸得福。刚刚磕飞了三柄钢刀,一犹带稚气的少女一脸的杀气,就随在那三柄钢刀的后面人剑一线横空闪掠过来,若非陆逊击得他一个趔趄,那快逾闪电的剑光已没入他眉心。蓝天和额上冷汗涌下,顺势滚翻而出。那咬牙切齿的少女一掠而过。
三丈之外爬起身来,蓝天和一颗心怦怦直跳。抬头看,一男一女跃身进场,各自捡起了磕飞的双刀、单刀。那横空而来的少女一个大翻身飘飘落地,叫道:“姑姑,我们帮您诛除这恶魔,给韩大侠报仇!”
蓝天和又惊又奇:真他娘邪了!老子功成首战,满拟在蒙营中开开杀戒,那对狗男女阴魂不散不说,还接二连三冒出些她的莫名其妙的亲戚!
齐湘芸也是惊奇不已:“这位姑娘,你是……”看着她清秀妍美的面孔,忽而喜道:“你是丁三哥和霜华姐姐的女儿是不是?长得跟你母亲一模一样……”她踏上漫长的复仇路时,丁啸天和岳霜华还没有成亲,十余年前岳霜华在段门七豺围攻下跳崖自尽,她听说后悲痛不已,现在丁莹宛然便是当年的武林第一美人俏生生立在眼前,齐湘芸又是难过又是欣慰,拥她入怀,极是爱怜。

蓝天和狂笑道:“来得好!来得好!今日霸天宫开张大吉,小辈们一块来给我血祭大刀吧。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呼地一刀虚劈,提气大声叫阵:“还不过来领死?”
蓝天和本就是练武的奇才,家传的蓝家刀法至刚至猛,二十五年前他便已跻身于顶尖高手的行列,如今更是老而弥坚,再加上练成了这天下间至霸至凶的霸天功,论实力委实可惊可怖之极,便是当年的狂魔南天霸只怕也颇有不及,完全有放眼天下惟他独尊的资格。而他本来性格深沉,也因为练成了霸天功,变得嚣张跋扈,只是对齐湘芸、陆逊二十五年的追杀不缀实在是头疼得很,骨子里总有一种难以根除的畏惧怯懦,致使他的情绪时起时落,信心高涨时能极度爆棚,一想起曾几何时受人敬仰的蓝家少庄主因一念之差而沦为人人不齿的武林败类,又极度的自卑。今日他功成复出,首先拿蒙兵开刀,拟在万马军中提升胆气,却与抗击胡虏之类义举毫不沾边,果然在万马军中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热血沸腾之际乍见到这“命中的克星”,不啻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骨子里那根深蒂固的自卑惶恐又冒了出来,不由得对自己恼恨不已,遂大刀虚劈,提气大喝以壮胆气。
这一刀虚劈犹似半空中挂起了一列飞瀑,这一声断喝犹似当空响起了轰轰的滚雷,蓝天和心中的胆气、戾气、杀气、霸气陡然激发了出来。周围的蒙兵相顾失色,十数丈的圈子又向外扩了一圈,却见场中的众人并未被震惊,六个人静静地立在那,静静地望着他,人人眉梢、唇角间满是不屑,满是鄙夷。
他们这样看我!他们这样鄙视我!一股愤懑之气充盈胸腔,蓝天和欲疯欲狂:杀!杀!非杀不可!消灭这不散的阴魂!消除这心中的魔障!霸天功从此斩鬼诛神、扫荡天下!他喉间再度冲激出了如兽之吼,“嗷”的一声蹦上前来,双手握刀集力挥劈,郁积了二十五年的恨气、怨气、凶气、戾气、杀气、霸气尽随了这一刀挥劈犹若决堤的洪水**而出!
齐湘芸将丁莹一推,挥剑迎上。陆逊、林熙分自两旁抢出。“呛啷啷”大响,大刀与齐湘芸的剑、陆逊的折扇、林熙的铁棍撞击,混响成一个长音。双方僵持当场。
三人联手堪堪将他这狂霸不可一世的一刀接了下来!
丁莹被齐湘芸推开,知道姑姑是关心、担心自己,却哪里肯置身事外?清叱一声,挺剑疾刺。
蓝天和阴阴笑道:“小妮子也来凑热闹。遮莫是想你母亲……”说话间他腾出左手,觑准剑尖扳指弹去。刚才见识过她擎剑飞刺的威力,的确是快如闪电。看来这就是丁老儿的逐电剑了,快则快矣,不过仗了手脚灵活,谅这十六七岁的小妮子火候也强不到哪里去。孰料指甲与剑尖一接触上,但觉从剑尖上传来的力道竟是奇劲无比,亏了他此时的修为已到了真力掌控随心所欲的地步,一觉不妙,立时加力,那边的力道却相应减弱,右臂剧震,大刀给猛然掀起,未待他缓过气来,那小妮子一剑无功,后剑又至,一剑紧接一剑,一剑快过一剑,剑剑相连形成了一道炫目夺魄的白光在两人之间暴闪、暴长!
蓝天和踉跄后退,挥刀连格,“叮叮”声密响成一个长音,直到接了十几剑后,始才缓过劲来,大刀力挥,将丁莹震退。他心下惊诧莫名:这小妮子怎么会有如斯精湛的内家功力?与那正当盛年的疯婆子齐湘芸相比似乎也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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