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惊心伤变逢奇缘 (2)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丁莹奔下山来,上了一匹无主战马,拍马而去。杨妙真连声呼唤,也上马追赶。看丁莹犹若未闻,只是一掌接着一掌狠力拍打马臀,战马吃疼狂奔。追了一程,两骑越拉越远。杨妙真心下焦急,再加上马背颠簸,腹间伤口再度迸裂。眼睁睁看着对方一人一骑渐离了视线。
丁莹纵骑狂奔,一气奔出了百余里路去,战马遍体汗洒如雨,在她拍打之下奋力奔驶,终于力竭虚脱,摔倒在地。丁莹给抛离了马背,一个大翻身踉跄落地,迈步又跑。她心下凄苦,脑中纷乱,竟是尽力地折磨自己。在荒山野岭间拼命地奔跑,哪儿难行便行哪儿,尖石刺穿了靴底,蒺藜刮破了裤脚,树枝扯乱了头发,露水打湿了衣衫……尽力地宣泄着,由日薄西山直跑到月上中天,心中的痛苦却丝毫没因此而淡薄了,体力越来越是不支,由全力狂奔而至踉跄前行,忽地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再也无力爬起,再也控制不住,伏地大恸。
荒山寂寂,古树轻摇,月亮也躲到了乌云后面,不忍见这凄凉的一幕。偶尔传来一两声兽吼回应。天上?人间?地府?早已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哭着哭着,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惊醒。睁眼一看,模模糊糊三条人影立在身旁。只听内中一人道:“老子就不信这个邪。掌灯!老子要看看究竟是人是鬼。”
“吧嗒、吧嗒”声响,有人打火点燃了灯笼。听得一声惊叫:“果然是一女……女……”先前那人“呸”的一声:“不是女鬼,是女人!***,瞧你这点出息。”抢过灯笼往前一照,猛吃了一惊:“是一个女……女施主!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施主!”另有两个脑袋凑了上来。灯光映射下,三颗光头亮亮,三对大眼圆圆,三张大嘴深深,各各被惊呆了。几滴口水砸到了年轻貌美的女施主泪洗露浸过的鲜嫩脸蛋上。丁莹一阵恶心,一阵惊心,猛然坐起。
三人醒过神来。中间那脑袋最大、光头最亮、眼睛最圆的和尚手掌在胸前一竖,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孤身一人,荒山野岭间深宵悲恸,可有什么需要贫僧帮助?”
丁莹听他口中念佛,腔调却甚是油滑,一双大眼在她脸上、身上转个不停,哪里象个正经僧人?心觉不妙,使力站了起来:“小女生感而泣,惊扰了大师,恕罪则个。这便告辞。”口中说话,摇摇晃晃便欲离去。
一僧快步拦住,嬉皮笑脸,口中啧啧有声:“小嘴燕语莺声,娇躯弱不禁风,啧啧,疼煞了小僧也。女施主,小娘子,有什么为难,一定要说了出来。洒家身在佛门,普度众生,尤其我们虎师兄,最是有情有义,最爱抱打不平。既然深宵荒野巧遇上了,便是前世的缘分。小娘子之事,自然便是咱三兄弟之事,纵然跳油锅、下地狱,就算远赴西天,跟如来佛祖翻脸破皮也在所不惜了。总而言之,咱三兄弟管保小娘子心满意足就是。”
另僧笑道:“猴师弟贼忒兮兮的猴急样,莫要吓坏了女施主。虎师兄,瞧这小娘子羞怯怯的小模样儿,保准是未经事的雏儿。大姐那儿……嘻嘻,你意如何?”
持灯的虎师兄哈哈一笑:“大姐的风骚劲儿,老实说,贫僧还真有点吃不消。不过,女施主求上门来,不予消灾终究不合我佛慈悲。勉为其难,就算换个胃口,偶尔调剂一下何尝不可?”
那猴师弟嚷道:“虎师兄豹师兄,大姐那儿两位师兄享足了艳福,这番小弟可要当仁不让了。”蹦上前来,两只猴爪偷桃之势径取丁莹胸口。

丁莹听着三僧风言风语,早已羞怒至极,侧身一避,提掌斜劈,有快又准,掌檐劈中他喉头。猴急的猴师弟哪里防得弱不禁风的小娘子猝下杀手?喉头断裂,喉中呕的一声,登时舍身成仁。
虎豹二僧大惊。豹僧面上变色:“好厉害的雏儿!虎师兄,天下的女子都这般泼辣风骚吗?只怕比大姐还要让人禁受不起。”
虎僧冷笑道:“贫僧久经沙场,连个雏儿都拾掇不下,干脆去佛祖肚皮上一头撞死算了。”一边说着,掷了灯笼,摇掌上前,掌风虎虎生威。豹僧也提起了豹胆,挥拳助攻。
若在平时,区区二僧又怎奈何得了丁莹?她在同辈中已是佼佼好手,便有二十个虎僧豹僧也禁受不住她的逐电之剑。但她半日半夜的狂奔,对自己身体大肆折磨,实已精疲力竭,此刻又赤手空拳,不敢让流里流气的二僧近身,十成功夫连半成也施展不出来,只是躲躲闪闪,顷刻间便已凶险迭遇。幸而二僧见她功夫不过尔尔,存了猫戏老鼠之心,口中污言秽语,招式轻浮下流,要将她硬生生累倒。
丁莹这才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落入二淫僧之手,较之落入食人魔手中更凶险十倍!到了这时才觉当日给食人魔生啖活吃了,也胜于受二淫僧的凌辱。心中惶骇无以复加。忽然间肩头给豹僧一把抓住,拼力一挣,摔倒在地。乌云遮月,眼前一片漆黑。
虎僧哈哈大笑:“豹师弟好不怜香惜玉!将她弄得半死不活了,逆去顺受的小娘子未免乏味。”
豹僧笑道:“虎师兄不是要调剂一下胃口吗?大姐那浪劲……”忽觉胸口一疼,再也说不下去。低下头来,只见胸口凭空多了一截木棍。他大瞪了豹眼,再也合不拢来,至死也不明白所以然,只有逆来顺受了。
原来丁莹一挣摔倒,身子砸在了灯笼之上,灯火熄灭,她顺手抓起挑灯的木棍,抖腕刺了出去。情急之下,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斜刺而上,木棍竟而洞穿了豹僧腹部,直抵心脏。她一棍在手,精神大振,跃起身来,连环三击,快若逐电,接连刺中虎僧胸口。
虎僧胸骨欲裂,心胆欲裂,大叫一声,扭头便跑。终于壮志难酬,大概是寻找佛祖肚皮撞头去了。
丁莹劲力陡泄,一跤坐倒,促喘不已,再也站不起来。
四下里漆黑一片,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风吹树响,身边有这两僧尸体,血腥扑鼻,阴森恐怖之极。过了好一刻,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木棍拄地,支撑着身体,踉踉跄跄离去。
晨风中送来一阵钟声。她饥渴力乏至极,听到晨钟声,循声跌跌撞撞走去。山路更是崎岖难行,有几次便险些摔入山谷。天色微明,看到林间隐隐一角飞檐,鼓劲再走一程,一座寺院现在眼前,青砖翠柏,甚是幽静。再近一些,看清门上横匾“妙香庵”三个大字,原来是座庵堂。
忽听庵内一阵嘈杂,庵门大开,里面抢出一伙人来,个个拖棍提刀,光头亮亮。丁莹一见当头一人,脑中“嗡”的一响,险乎晕倒。
这人僧衣秃头,虎眼圆睁,正是虎僧。
丁莹心中叫苦不迭:刚才真是糊涂了!明知他是和尚,还寻着寺庙晨钟声过来,这可不是自投罗网吗?咦?这贼秃怎么是在尼姑庵中出家?和尚尼姑难不成真是一家?嘿,送死倒也罢了,可这淫僧……想起刚才险情,看着虎僧满是淫邪凶戾的眸光,她又是着急又是骇怕,一阵急怒攻心,气冲顶门,在天旋地转中人事不知。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