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弩箭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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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林的指挥下,三卫当头,整个俘虏营都往营地北边的圈马营移动。
行进过程中,三万人的队伍没有任何人声,只有长官的口号声和铠甲撞击在一起的“铿锵”声。
队伍丝毫不乱。
因为这是战俘营的士兵第一次整体出营,而且又配备了装备,西丹军方面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慕颜赤派了近卫队长夜疏朗率一万忽颜卫跟在整个部队的后面。夜疏朗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锐利如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行进的队伍,只要有任何的异动,他手中的狼头旗就会立刻挥下,一万如狼似虎的忽颜卫就会立刻一扑上前。
而站在嘹望塔上的哨兵会立刻吹响号角,四万整装待发的西丹军就会整齐出动,以最快的速度扑灭战俘营的行动!
明末和邢方策马走在战俘营士兵后面,看着身后沉沉如黑云的忽颜卫,不禁感叹:“如果我战俘营的士兵是一只怒吼的熊,那么忽颜卫便是沉默的豹子,我们亮出所有爪牙,他们却把锋芒都沉寂面容之下,只有到最后关头才会干净利落的给敌人致命一击,绝无落空,敌人往往无法得知他们的真正实力,一旦得知,等待在前方的就是溃败和死亡。”她不无忧虑的说道,“忽颜卫,果然是我们最强劲的敌手。而要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队,至少要三年。”
邢方亦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触怒这头豹子,否则我们三万将士还不够他们塞牙缝。但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们战俘营也必然能成为与忽颜卫其名,甚至超过他们的劲旅!”
明末点点头,魏林策马从队伍前端跑了过来,还没走近就听见他在骂娘喧天。
“我操他娘的慕颜赤,居然在圈马营的入口处设了个瞭望哨,我们三人都要解下武装站在上面观看!不准入内!”魏林气喘吁吁的驰到明末身侧,怒气冲天的说道:“我们不进去谁来维持纪律?军中会骑马的除了我们就只有两个瘦得跟猴子一样的传令兵,待会若是士兵们手痒,这个摸摸马额头,那个摸摸马**,西丹蛮子养出来的那些蛮马不把我们的人踢死才怪!”
明末闻言伸长脖子往圈马营那边望去,果然,一列木栅栏长长望不到边,圈住了近十里地面,隐约可见远处的土地上有大群的战马在平地上奔驰。而木栅栏的缺口处设了一个近十米高的瞭望台,一队西丹士兵手持兵器守在门口,三卫的士兵已经率先抵达了入口处,停滞在那里等待上头的命令。
明末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问问看自己的部队里面谁带有能够藏在袖子里的小弩,收集上来交给我。”
魏林毕竟行伍出身,立刻明白了明末的意思,话都顾不上说,又立刻策马奔到前头去了。
邢方也对明末点了点头,便一夹马腹去追自己的部队了。
片刻之后,两人折回,手中各自拿了几把小弩交给明末。明末仔细检查了之后问道:“能射多远?”
魏林回答道:“各不一样,有两把射程能达到百步,将军你就拿那两把吧。”
明末摇摇头,“我们三人就数你眼力最好,还是你拿着。”
说着把小弩递给魏林,然后叫邢方也在袖子里藏了两把,待到一切弄妥当之后,才下令进入圈马营。
浩浩荡荡的三万人列队进了圈马营,各卫临时选出来的几个骑尉走在队伍两侧维持纪律。本来战俘营只粗略的划分了三卫,没有按一般的情况来进行编制,因此管事的也就是明末,邢方还有魏林三人。此刻他们三人都被挡在圈马营外,魏林只得临时点了几个平日说话比较有分量的士兵担任骑尉,维持队伍进入圈马营后的纪律。
忽颜卫在夜疏朗的指挥下,分为两列在栅栏外围了个半圆,防止战俘营士兵突围。
明末几人则在一个西丹士兵的带领下登上了瞭望哨。
站在高处视线果然更加开阔。
远远望去,圈马营的北侧铺天盖地的一大片黑云在急速的奔驰,“咚咚咚”的声音紧贴着地面传过来,震得人耳膜发颤。那些就是慕颜赤放养在这片地面上的近二十万匹战马。
以往西丹士兵出战,都是和战马同吃同睡,每人配备的两匹战马就等同于随身携带的兵器,随时都要做好跳上战马战斗的准备。
但这次大军在沧州城前停留的实在太久,于是慕颜赤在沧州城前的广阔空地上辟出了一块地方,充作圈马营,将二十万匹战马统一管理。
西丹国内草原辽阔,培育出来的马匹远比东陵原上的马匹强壮彪悍,而且对食物并不挑剔,几乎是没有毒的东西都可以下肚。
所以西丹马生存能力极强,随便在地上圈出一块有水有草的地方就可以养活,西丹军基本上不用管马匹的口粮。
这让明末羡慕不已,封国之所以不能发展骑兵,就是因为封国培育出来的马太娇贵,一匹马一天几乎要吃掉三个士兵一天的口粮,这对于完全靠朝廷提供后勤补给的封**队来说是一个无比巨大的负担,巨大到若不就地劫掠就无法养活军队。
因此数百年以来,即使有许多有识之士上书朝廷,指出建立骑兵的重要性,也始终没人能建立起完整的骑兵部队,只是朝廷自己培育了数量极少但品种优良的一些马匹,用于赏赐给战功卓著的将领。
明末的洌炎宝马就是属于此类中。
西丹十万大军基本上每个人都是骑兵,但是下了马,他们的步战能力仍然十分强劲。原本慕颜赤只是把十万大军分成轻骑兵和重骑兵两种,每个骑兵配备两匹战马轮换。
但是明末的战俘营加入进来了之后,慕颜赤不得不把一部分士兵重新编制成步兵,重新制定作战方略。
这引起了许多西丹士兵的不满,骑兵是西丹人的骄傲,在西丹国内骑兵的地位非常高,失去骑兵的身份,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同等的地位。
其中以沐彦的反对声最为强烈,他手下三万人居然有一万被剥夺了战马,成了步卒。这让素来看重荣誉地位的他难以忍受,一直找着慕颜赤不停的吵。
最后慕颜赤火了,一怒之下把沐彦关了禁闭,大军没开拔之前不准出来。
这件事明末也是后来才知道,几个战俘营将领笑岔了气。
“西丹马果然强健,奔跑起来那势头就如同泄洪一般,我们多次战败,就是被这种地裂天崩一般的气势吓住了。”邢方看着远处疾驰的大片骏马,不由得感叹道。

“哼,西丹人就是喜欢搞这套虚张声势的把戏,马有什么好怕的?还不就是有四个蹄子一副马脸,真要坐上去了,鞭子一挥,我就不信它不撒开蹄子往前跑。”魏林不屑一顾的说道。
“那可没这么简单,马是通灵性的动物,一匹战马跟了你你便要好好对待它,你若是对他不好它可都记在心上,到时候上了战场一转身把你甩下来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嘿嘿,那我们可麻烦了,西丹人会讲封国话,西丹马可不见得会讲,我们天天对它说一万次老子是你的主人你要听老子的话,它们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你们两个不要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了,看那边,西丹人开始发放战马了。”明末打断他们的对话,指着远处说道。
邢方和魏林闭了嘴,伸长脖子往明末所指的地方望去。
一队驯马兵手持长鞭从远处疾驰了过来,他们身后跟着成片的马匹,马色以棕色为主,中间混杂着少数的火红和白色马匹,速度惊人,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接近了出口处。
在驯马兵的指挥下,近三万匹战马渐渐的放缓了速度,到战俘营士兵列队处时,已经差不多是慢慢走过来的了。
士兵们一阵喧嚣,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见到战马,被成片骏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烈气势所威慑,人人都显得兴奋不已。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这种高大动物的主人,当下便有许多士兵按捺不住,一哄而上,迫不及待的要去接触战马。
要不是被驯马兵死死挡住,士兵们恐怕立刻就要冲入马群。
即使是被挡住了,与战马群隔着十步的距离,仍然有人对着战马吐口水,有人站在队列里学马的嘶鸣,还有人朝不远处的战马放肆吹口哨,整齐的队形一下子混乱起来。
新上任的骑尉负责的在队伍中间穿梭,叫骂着阻止士兵们危险的行为,但似乎收效甚微。
几个骑尉远没有邢方魏林那么高的威信,兴奋的士兵们根本不听从他们的命令。依旧肆无忌惮的逗弄驯马兵身后喘着粗气的战马,兴致高昂。
那几个负责发放战马的西丹士兵似乎没有学过封国话,“哇哇哇”的朝士兵们指手画脚大声呼喝,急得直跳。
一直被驯马兵压制的战马开始骚动不安。
站在嘹望塔上的明末等人皆是脸色一沉,他们担心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战俘营的士兵没有在这种情况下接触过战马,以为下了战场没有了骑兵的鞭子,那些战马就是温驯无害的动物。
可是跟战马打过多年交道的他们却知道,刚刚奔跑过后的战马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任何细小的袭击都有可能引起他们的警觉,而一旦它们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挑衅,战场上冲杀惯了的战马恐怕会不顾一切的撒开四蹄往前冲去。
更何况战俘营的士兵都是身着铠甲手持武器,刀柄的冰冷气息恐怕早已让战马有了身在战场的错觉,若是士兵们再不停止愚蠢的挑衅行为,数万匹发怒的战马冲入人群,只怕当场就会把他们全部踏成肉泥!
圈马营外的夜疏朗同样发觉了情况不对,暗骂了一声,这群封国猪!
立刻点了一千人集合在自己身边,准备马群一发生骚动便立刻冲入圈马营控制局面!
尽管瞭望台上的几个将领和营外的夜疏朗都心急如焚,置身圈马营里面的士兵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越来越放肆。
有名士兵甚至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高举过肩准备朝马群中掷去。
一支弩箭陡然从高处疾射而下!
速度快的惊人,没有任何先兆,短而粗的箭支深深没入士兵的肩膀,那士兵肩膀一抖,手中石块顿时落地。
他惊呼一声,捂着肩膀惊惶的看向远远的瞭望台上,身着重铠的魏林手持弩弓,两道严厉的目光如同闪电射向他。
他身后,是满面怒容的明末!
那士兵浑身一震,心知自己差点犯了大错。
但他人还不笨,立刻想到将军是在提醒他们,这些战马惹不得!
当即他忍住疼痛,扯开喉咙大喊道,“将军有令!不得触怒战马!兄弟们停手!”因为刚中力道极大的一箭,他的声音显得张皇而凄厉,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一下子让喧哗的士兵们都安静了下来。
他顾不得太多,一把拔下肩膀上的弩箭,高举过头顶喘着粗气说道,“这些马`````碰不得!将军警告我们不要再触怒战马!”
士兵们看着他手中尚在淌血的弩箭,面面相觑。
几个骑尉快步走了过来,趁着这难得的安静,再度扯开因为嘶喊过度而沙哑的喉咙,把士兵们危险行为可能带来的危害吼了一遍。
由于那支弩箭的威慑,士兵们终于安稳了下来。骑尉们迅速的穿梭在士兵当中重新组好混乱的队形。
那几个西丹士兵也松了口气,这才敢将战马牵过来发放到战俘营士兵手中。
开始有士兵在驯马兵的帮助下坐上了战马,慢慢的往前走。
看着下面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嘹望塔上的几个将领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明末一脸铁青,“魏林,进入圈马营的时候你应该把这些纪律都强调过吧?”
魏林脸色也不大好看,“我喉咙都要喊烂了,讲了七八遍那些战马摸不得,那些兔崽子不仅不听,还嫌老子像个娘们一样啰嗦!回头我得把他们一个个好好训一顿!”
邢方站在旁边说道:“将军可是看出了什么?”
明末胸前起伏甚巨,任谁都看得出她在竭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这样的目无纪律,如此散漫轻狂,我明末手下还没有带过这种兵,简直是丢尽了封国人的脸!”
邢方和魏林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在西丹精锐忽颜卫面前丢了这么大个脸,他们都明白明末肯定要发飙。
“我带弩弓上来本来是准备射杀不安稳的马匹的,结果却用在了自家人身上,战俘营的人,实在教我失望!”
明末双手撑住栏杆,眼睛里怒火燃烧,“今日回营后全军都给我在校场里站一个下午的阵型,不准吃饭,不准休息,连脖子都不准转动一下,魏林,邢方,你们两人监督!有不听命令的,直接交给我处置!”
魏林和邢方知道明末在气头上,谁都不敢捋虎须,只是低头答道:“领命。”
“还有,问清楚今天中箭的那士兵叫什么名字,我要升他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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