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潮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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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十七!十……八!……”舍曼特一边眯着眼射击,一边轻声地数着自己射杀的法军的数量
法军似乎根本就不堪一击,虽如潮水般地袭来,却在德军马克沁机枪强大的火力压制下,抛下了无数的尸体和还在不断呻吟的同伴,又如潮汐般迅速地退了回去。
舍曼特迅速地丢下了已经空膛的毛瑟步枪,因为法军正在迅速撤离,已经没有时间去填装子弹了,于是他抓起心爱的鲁格手枪,拼命地收割着把自己的后背送给德军的法军步兵。在清脆的鲁格手枪的射击声中,又有几个法军士兵不甘地扑倒在了逃离的路上。
很快的,鲁格手枪也没有子弹了。舍曼特瞄了下正在撤退的法军,大声喝止了士兵们的射击。法军的撤离和进攻简直判若两人,来的时候是蜗牛,撤离的时候却堪比兔子!这样的话,很快,法军就会跳出德军的射程,再射击的话只会是浪费子弹。
舍曼特大呼过瘾!这才叫干仗嘛!TMD!爽!
难得的宁静。整个战场突然变得异常安静,除了远方的枪炮声、伤兵们偶尔发出的呻吟声,似乎什么都没有了。经过刚刚激烈的枪声和炮声,舍曼特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似乎很不适应这样的宁静。而自己清楚地感受到了这宁静中却又透着股邪邪的味道。
“所有士兵立刻全部躲进掩体,留下观察哨,随时汇报情况!医务兵立即抢救受伤的弟兄,伤重的立刻送回后方医院!传令兵统计伤亡数字,上报团部!”舍曼特大声地吼出了一连串的命令,然后自己也立刻坐到壕沟的底端,燃起一根香烟后,开始给枪填装起子弹来。
很快,伤亡报告传了过来:18人阵亡,37人受伤,其中16名重伤,需送往医院救治;其他轻伤,包扎之后仍可以作战。
“TMD!伤亡这么大!”舍曼特气呼呼地吼叫着,嘴里不停地咒骂着那些法军的母系亲属。是的,对于一个连队来说,这个伤亡已经很大了!加上之前在炮击中的减员,自己这个连队已经减员1/3了!在法军步兵撤离后,法国“农民”们肯定又会来“犁”自己的阵地的,再加上法军几次这样的进攻的话,自己这个连队基本上可以取消编制了!虽然打退了法军的进攻,可那又如何?曾经和自己出生入死的一个个年轻的脸庞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这些年轻的生命就这样一个个地消逝了,自己心痛啊!
“TMD!你们这帮兔崽子们睁大眼睛等着吧!我一定要让你们十倍偿还!不!是一百倍!”舍曼特红着眼吼着,有点歇斯底里。许多士兵看到舍曼特的样子,眼睛也慢慢的红了,手里的步枪不由自主地被抓得更紧了……
在一阵尖锐的、鬼哭狼嚎的呼啸声中,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爆炸声、漫天的泥土和残肢断臂,还有的,就是大地恐惧的颤抖。
果然,在法军撤离到安全距离后,这些法国“农民”们又开始不甘寂寞了。舍曼特不屑地骂了一句,这帮狗娘养的杂种、懦夫!就知道缩在炮兵后面喝奶!是男人的话,就从炮兵后面爬出来和老子面对面的干啊!TMD躲在炮兵后面算什么!有本事就让炮兵把老子的阵地全轰平了啊!
“呸!”舍曼特狠狠地啐了口口水。
巴伐利亚第一步兵团前线指挥部。(由于战争已经打响,为了更好地指挥部队战斗,以及协同友军作战,赫斯将团部向前线阵地前移。)
“赫斯上校,法军的第一轮进攻已经被打退了。各营的伤亡数字也已经统计出来了:一营阵亡78人,受伤146人,其中重伤78人;二营阵亡89人,受伤167人,其中重伤91人;三营阵亡91人,受伤181人,其中重伤96人,其他轻伤仍可继续作战。”黑脸少校一脸严肃地合上了手中的文件,静静地看着赫斯。
赫斯紧锁着眉头,失神地将快要燃尽的雪茄送到嘴边吸了一口,良久,在吐出了那口浑浊的烟雾之后,赫斯似乎下定了决心:“传令!将预备队全部压上去,分派到三个营。”
“是!上校!”传令兵敬了个礼,匆匆地转身离去。
黑脸少校立即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赫斯却挥挥手阻止了他,继续说道:“通讯员!立即联系师部,我部损失惨重,请求速速支援!另外,我部减员已超过1/3,请求立即补充兵员!”
“是!上校!”柯涅挺直了身子,又立刻坐了下去,开始忙碌了起来。
“赫斯上校,”王楚紧紧地盯着赫斯,小心地说道:“您这样的命令恐怕不太妥当。您把唯一的预备队派了出去,这样我部如果有哪个阵地防守吃力的话,我军就无法提供及时有力的支援了。这样的话,很可能会导致我部阵地的丢失、防御的崩溃,甚至会由此而影响到整个战局的!赫斯上校,请你三思啊!”
“戴维准尉说的没错,赫斯上校!”黑脸少校立刻跟腔,站出来支持王楚的观点,“这样做太冒险了!赫斯上校,请您收回命令吧!”

“不要再说了!”赫斯冷冷地喝道,“我又何尝不明白目前的局势?预备队有多重要我心里比你们更清楚!可是,我们现在还有多余的部队派出去吗?前线的局势你们也应该知道!法军的第一轮攻击虽然失败了,但是他们很快就会组织第二轮、第三轮!部队的伤亡那么大,如果我们现在不给他们送点兵员过去,他们能保住阵地吗?!是的,我还将预备队分散了,可是,我有的选择吗?你们要我放弃哪块阵地吗!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现在只希望这些勇士们能撑到我们援军的到来……”
赫斯没有理会王楚和黑脸少校的表情。外面的爆炸声一直持续着,感受到大地的震颤,在不断飞落的沙土中,赫斯缓缓地抬起头,出神地看着掩体外面的天空。
阵地上,舍曼特现在是心情大好,是啊!团长给自己派来了补充兵员,现在可不用担心人手不足了,这可是个大好消息!只是唯一可惜的,有不少是没有经历战火洗礼的新兵。
看着一副副还没有褪去稚嫩的脸,舍曼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自古以来,战场上消耗最大的永远都是新兵。舍曼特不知道这些新兵里能有几个可以活着走下这个战场的,也许这些年轻的生命就会在这里终结吧。不!自己要最大程度地挽救这些孩子!是的,在舍曼特的眼里,这些新兵其实都是些孩子。
“害怕了?”舍曼特看到身边的一个新兵不停地颤抖着,在不断的爆炸声中大声地问着这个新兵。
“没……没有,长官!”新兵哆嗦着回答。
突然,一发炮弹在这个新兵身后的掩体上方爆炸,在剧烈的爆炸声和漫天飞舞的泥土中,这个新兵惊恐地嘶吼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甚至于有个新兵的裤腿已经湿了……
舍曼特摇了摇头:真要命啊!这些孩子能活下去吗?
“哈哈!瞧你们那熊样!来,抽根烟吧!”舍曼特丢了香烟过去,没办法,看来只能临时指教下他们了,“不过,这些都没关系!老子当初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比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还好还好,你们没有哭鼻子!”
舍曼特的自曝丑闻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除了得到了几声毫无生意的干笑。一个新兵哆哆嗦嗦地叼上一根香烟,颤抖地双手使劲地擦着火柴,可是一连擦断了七八根火柴,就是擦不着。舍曼特暴汗,拿出了自己的打火机帮这个新兵点燃了香烟,在这个新兵满是感激的眼神中,舍曼特缓缓地坐了回去。
“你叫什么?”舍曼特盯着这名新兵。
“埃尔夫·热利,长官!”
“埃尔夫么?很好!”舍曼特吐了口烟雾,缓缓地说着:“其实,每个新兵初上战场的时候都会害怕,如果连这一点恐惧都没有的话,那么,他肯定不是人!哈哈……”
周围一片笑声。虽然爆炸声仍然不断,不过,似乎氛围已经好了不少。
“所有新兵都坐过来!”舍曼特指着身边的战壕底部命令着,虽然在敌军的炮火下集中在一起是非常不明智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如果不尽快地让这些新兵排除恐惧的心理,接下来的战斗就不可能指望他们帮上忙了,甚至还会因为他们而出现什么意外。
“孩子们,我知道也完全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因为我也是从和你们一样的新兵走过来的!我不希望看到和自己并肩作战的袍泽们第一次上战场就阵亡了!所以,作为一个老兵,我有些话想对你们说!”
所有的新兵似乎都暂时忘却了那种叫恐惧的心理,全部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长官。
“首先,请相信我,恐惧只会让你更快、更早地阵亡!恐惧会让你的动作变得缓慢、僵硬,一旦你的动作比别人要缓慢,那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你们想想,你面前有两个法国佬,一个跑得像兔子,一个哆哆嗦嗦的连站稳都是个问题,你会先干掉哪个?当然,所有人都会先干掉那个站不稳的傻B,因为他就是个靶子而已!干掉他已经不是有没有把握的问题了,而已经是你是想打他的头,还是他的!而且,即使这个动作缓慢的傻B运气好,没有被人盯上,也请你们相信我,他死得也会比别人早!因为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流弹给报废掉!所以,要想活下去,要想获得勋章和英雄般的战绩,就一定要冷静、机警,而恐惧就是冷静的天敌!那么孩子们,你们告诉我,在战场上你们应该怎么样?”
“冷静,不能恐惧,长官!”埃尔夫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这些还不够!除了冷静,我们还要勇敢!万能的上帝是无处不在的!但是,上帝只会帮助勇敢的孩子!”
埃尔夫和其他的新兵们一样低下了头,紧锁着眉头思考着。渐渐的,所有人的眉头开始舒展开来。舍曼特看着这些孩子的表情,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多救下几个年轻的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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