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学术交流会弄得很大，张院长雄心勃勃地想把医院建立成一流的医学院。
按他的话讲，至少在同行中，做走在起跑线的领先者。
因为此次前来的不光国内同行，这次的重点在于国外知名的几个医院和医学研究室将派人参加。而这些外国来的同行们，事先已经透露了要参加讨论的课题和带来的研究项目展示，对于任何国内包括我在内有幸参加的人来说，的确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酒店里坐位已经排好，今天上午与会者要对临床微生物学和感染性疾病进行讨论，之前先由几位著名专家作个学术报告。我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旁边是谢明达和几个主治医，再前面些是周副主任等。院长和几个同等地位的老家伙们坐在主席位。
“啊，原来是郑教授，我看过你的论文，”左边一个戴着流行式样的宽边眼镜，四十左右的男人隔着我伸长脖子对坐在我右手边的一个五十多岁，剪着短发，长得一副善相的老太太。
“您现在在研究什么？”
因为我挡着，他探出身子看那位女教授，我自觉地把身子向后缩缩，好倒出地方来让他说话。
老太太慢条斯理，“我正在作线粒体基因突变与糖尿病的论文。”
再往左面，一个长着红通通脸庞，胖乎乎的外国女人正在用英语通过翻译跟某医院的血栓科主任谈论关于胱抑素C在心脑血管疾病中的作用。
过了一小会，几个珊珊来迟的外国专家走进来，为首的一个洋鬼子灰色头发布着稀疏的波浪卷，高高的鼻子好象是摩天高楼一样挺立。冰凉的镜片下淡蓝色的眼珠居傲地瞄了周围一眼。
“那是谁？”
台下有人问。
“听说是来自美国圣保罗医院的权威。”
终于人都到齐，开始归入正题。等到那个洋鬼子发言，知道他叫吉恩。虽然他的举止并不友善，但作起演讲来是很认真的。
几乎每人作报告都会拿了幻灯片作演示，他也放了给大家看。台下有人不时提出疑问，他都耐心地一一解释并尽可能找了携带的资料作参考。
我想大概只是因为敬业精神起作用，并不是他觉得这些人多讨人喜欢。
谢明达跟我小声，“咱们的确跟人家有很大差距，有很多技术他们已经作为常用，而我们还未普及。”
“那有什么办法。”
谢明达又问，“为什么不在会展中心举办这个会议？”
眼科的于洋插嘴，“可能院长觉得上个月有人办了大型的医疗设备展，用不着再弄个展厅多花一份钱。”
讨论演讲的内容因为比较吸引大家，等上午的会散了才发觉已经超过原定时间。中午吃的是自助餐，我正夹了炸虾放在盘子里，看到院长的助理李海波一把拉住总务科的科长林丹，指着一人，“怎么他也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能来，”林丹也低声回答，“商定的来宾里没有邀请他。”
“快叫人把他轰走，别引起别人注意。”李海波看看周围客人，“这个骗子。”
不一会林丹叫了几个保安上来把那个人带走。
“这人是谁？”
我奇怪，谢明达喝了一口饮料，“东明医院的院长，有一阵子电视台全是他们医院的广告，你没看？”
“那个随治随走不用住院的？”
“他们医院除了不能让男人生孩子，什么都能做。”
周副主任说完哈哈大笑，“刚开始做增高加长手术，弄得声势挺大，外地的都排队来做。最后出了事把人弄残，好容易打完一连串的官司。现在又开始宣传妇科性病了。”
“满街都这个，就他们医院牌子打的大！放在了火车站前的大楼上!”脑外的陈主任和周副主任几个笑起来。
正吃饭听了有些不快，我正打算走远些，恰巧也似，高震杰这个时候进来跟院长过来，周副主任看到连忙迈上几步迎过去。
几个人说话走过来，正在这时，吉恩突然从人群里出来跟高震杰打招呼。高震杰见到他不知用英语攀谈了些什么，两个人握手说笑。看那个洋鬼子跟高震杰又拍又比划象很兴奋。
然后高震杰把他给院长几个介绍，“吉恩跟我曾在一个实验室共事过。”
院长笑容满面，通过高震杰表示他对吉恩能够前来很高兴。
吉恩说了一串英语，然后大声地笑。高震杰微笑，回答了两句。
“他们说什么？”
张院长问吉恩带来的翻译，“他们在研究室一起对基因芯片在检验医学中的应用做过实验，”翻译是个小个子，不停地把两人的谈话译成中文讲给众人听。
张院长啊了一句表示明白，又点点头。
随后和高震杰谈到后来干脆一起端了盘子对着讲。
我眼瞅着周副主任脸色阴沉下来，陈主任斜着眼睛看他们，“小人得志。看他狂的，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周副主任象要把什么东西甩掉一样，转头大步向摆冷盘的桌子走过去。
“你说高震杰能接替院长的位子吗？”
谢明达看没人偷偷问我。
我无置可否，他又说道：“我看很有这个可能性。”
吃完差不多我洗手到酒店房间想休息，到了房间才知道是双人间，看着洁净清爽的被单，好象之前并没有人进来过。
坐下打开电视看，看了一会有人开门进来，一看是高震杰，楞了一下。
“这个房间还不错吧？”
高震杰走过来，手里拿着脱下的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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