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空气有些潮湿，弥漫着松柏的味道。
我把红发男孩推到花园的长椅旁将轮椅转过来，自己坐下正好和他对面。
看到我坐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很快恢复。
“白天经常出来晒晒太阳，比躺在病床上好。”
他笑了一下，“以前从没这么老实过，经常在外面。”
发觉他笑起来还是带着孩子气，我也笑起来。
“那这回当做休假。”
他笑笑，又说，“休假也不会找这地方。”
我笑了起来，“当病院愿意收你。我也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他听了止不住笑。找不到什么话题，想起来有一次看他打游戏机，“没事打打游戏也很好。”
“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我只是闷了用来打发时间，平常不怎么玩。”
没想到他这么说，那么他的思想已经超出同龄人的范围？
“周医生想要玩的话我借给你。反正我一般也不用。”
“谢谢，那种东西对眼睛有害，我不太喜欢。”
看看表，“该走了，你是继续呆在这儿还是我推你回去？”
“好。”
他回答很简洁，当我推他走的时候，他又补充一句，“早上空气很好。谢谢周医生。”
他的语调平淡，平淡得完全不象一个孩子。
可以说是平稳沉着，象一个非常理智的**。
我一边推他一边在心里摇头，我在他的岁数是绝不会这么稳当的。有些人的成熟是天生的，而有些人，是经过了人生极大的变故才迫使他变成这个样子。
只是不知道他属于哪种情况？
坐在电梯里看到给病人送饭的家属拎着空饭盒，感觉他有些冷漠。到了楼层把他推回去，发现他的几个小弟正站在门口。
“好了，你的朋友等急了，现在把你交回去。”
我把他推进房间对他说。
“没有什么事，他们只是来看看。”
他抬头对我笑。
“大哥上哪去了？我们几个到处找人问。”
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跑过来样子很急切，另两个站在他身后。
“周医生领我出去走走。”
“大哥不早说，下次我早点来带你出去。”
这个男孩很懂事，忙对我点头，“谢谢医生。”
又低头半蹲着对他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们说呀，一早上来了不见你，吓了一跳……”
我走出去回到办公室，见小肖拿着电话，“啊，周医生还没来，”看到我，“啊，周医生回来了，”
拿着话筒朝我示意，我连忙走过去接，高震杰的声音，“不用，等会儿我过去。”
放下电话，他来干什么？
上午正忙的时候，高震杰进来，白色打底，很宽的蓝纹镶粉色细条纹领带，显得人更稳重，甚至可以说，他的脸，更正气。这种颜色换成别人一定很呆板，要么显得楞。
该忙我的忙我的，等病人少了些，看着站在旁边的高震杰，“有事？”
“没什么，”他笑，把一个信封放在我桌上，“这是酒店的钥匙和预先支取的车费，你收一下。”
我看看信封，又抬头看他，“为什么总务没通知我，叫你送来？”
他仍旧笑，“我们是一组啊，我把你的一起取来了。”
我打开信封看看，一个电子卡，一份通知函，几百快钱。拿起电子卡看，是瑞士酒店的。
他走到我身边，“到时候我来接你？”
“我自己会走。谢谢你送来。”
我朝着他看。一个病人推门进来，高震杰看了我会，“上次开会你也听了，我想也不需要再重复，要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好了。”
转身一手插兜一手推门走出去。
我看着他背影，扭过头对病人，“哪地方不好？”
下班后推掉雷记升的邀请，走到一家常去的面馆吃面。这个店面很干净，老板做的正宗山东大卤面。稀里呼噜吃了一大碗，感觉真是爽。
回到家门口雷记升打来电话，“吃完饭了？现在在哪里？一起出去？”
“我想休息。”
开了门，停了一会，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犹豫的问，“你身体，怎么样？昨天晚上叫你累坏了？那里难受吗？”
即使他不在眼前我脸也挂不住，“没什么。只是想早点休息。”
他声音放柔缓，“好，早些睡吧。好好休息，明天我来看你。”
“嗯。”
他又加了一句，“下次我注意节制些，一定不叫你累着。”
我大窘，不知说什么好。
他总算明白，“好了，乖宝宝要早些睡，不然我知道了要打你的小**。”
说肉麻不嫌牙疼，没看出来他会这方面天赋。
这一晚睡得早起得也早，自己热了奶就面包。
正吃的时候有人敲门，一问是花店的来送花。
雷记升学会这一套？
觉得好笑，开了门先被一大捧百合惊住。捧过来从花束中取了名片看，‘张浩伟’三个映入眼帘。
是他？
我正惊讶，服务生很礼貌地，“周先生，送花的先生说在楼下等你。你打开窗户就能看到。”
我快步走到阳台窗台前拉开窗户往下看，张浩伟站在楼下双手抱叉懒洋洋半倚在他的车上向我的方向看来。
见到我，一声口哨，直起身朝我摆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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