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下次吧。”
他笑笑，“没关系，我正想找人聊聊。”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和外貌相比不可思议地轻柔低沉而有诱惑力。
“我正打算走，而且太晚了。”
“只坐一会儿，现在只有九点，夜晚刚刚开始。好吗？”
“谢谢，明天有手术要做，必需早睡。”
他听到后地礼貌点头表示理解，洒脱的笑和风度，完全西式男子的举止。搂住身边女郎，只是这回这女人虽然马上贴紧，只是不敢再把着他。
“那么好吧，周医生回去休息，我们先走了。再见。”
“那我不打扰二位了。”
那女郎向我笑，笑容是那种只有充满青春活力才能放射出的光芒。我也冲她笑笑以示礼貌，回身走开。
于此同时从心底笑，我老了吗？
晚上雷记升又是一通电话，“想我吗？”
停顿一会儿，“我想你。”
声音压得很低，很快又笑一声，“不问你了。过几天我回来，到时候打电话给你。你准备怎么迎接我呢？”
“要我接你吗？”
“不用，我希望回来的时候你在家里等我就行了。兔宝宝是独自一人在家吗？”
“嗯？”
我正不知怎么回答，电话传来他大笑声，“好了，等我回来吧。记得这几天不要出去太晚。晚安。”
“晚安。”
放下电话走到窗前拉窗帘，看到窗外长龙一样直达繁华市中心的灯光，灯火阑珊处正璀璨夺目，不尤被吸引住看了会。
年少时都喜欢歌颂黎明，到了这把年级才知道原来黑夜也一样应该去拥抱。
一早起来查房，先看看重病号。到底是年青力壮，那个红头发的少年已经很快渡过危险期。
“昨天晚上病人怎么样？”
“还好，”当班护士拿来夜班记录，我看了各项检查均可。看到陪护他的几个少年端着保温饭盒什么的，一个四十五六岁左右的妇女在给他喂粥。
走到他面前，“能睁眼吗？”
少年眼睛微睁，眼皮动了一下又合上。
“很好。注意不要叫他动，尽量多休息。”
这时一个男孩问我，“大夫，他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认出是那天答应我带走小弟们的少年，长得倒也精神。
“这要看伤口长得怎么样。”
“大概什么时候呢？”
“二个月用不上吧。看他身体很好。你们可以提前出院，但是由于自己要求出院的话，如果伤口感染医院不负责。”
那个妇女也起来，“谢谢大夫。”
我知道这是他的姨妈，那天手术现把她找来签字。
不知为什么没有其它家人，也许是他唯一的亲人？
我当然无意打听别人的事情。不过看出这位姨妈很爱他，一宿都呆在病房里陪着。
“大夫，我家小辉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我是说里面和骨骼会不会出现问题？”
“手术做得很成功，关键是恢复时期不要乱动，不要再出现其它事情。比如象抻着什么的。”
交待了几句后回去。下午有一个小手术，我这回叫陈青做副手。
“老师我做得怎么样？”
“很好。”
他不好意思地笑，“我做得慢些，缝合也不好。”
“已经不错了，以后会叫你独立做的。”
回到办公室发现罗美娟坐着等我。
“周医生，”她站起来。
“你等我？”
“今天吃顿饭好吗？我订了桌子。”
我讶异，她笑道，“下星期我要走了，最后一起吃顿饭。当你送我好了。”
我不知该答应还是拒绝。转念想她一个弱女子尚且敢做敢为，我怎么反能犹犹豫豫退畏不前。
“好。”
又想想，“还有人一起去吗？”
“有几个朋友，都是同事。”
晚上吃饭订在金航海鲜酒楼，一起打了车子在饭店门口停下。
正准备进去，发现对面的酒店停着的车子前，车子前后门都已经打开，一群衣着齐整的人围在车前着象等什么人。因为看起来这些人太过彪悍，所以引得过路的人侧目。
很快从酒店大门又出来一群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衣着考究，年纪很大的老头子搂着一个年青女子，边走边对旁边一人说笑挥舞手臂。粗胖的手指上硕大的戒指让人一眼就明白他的身分。
而那个旁边跟他谈笑风生的人我看清楚是雷记升。
心里被震动前仍盯着前面，木然看着雷记升微笑挥手直至对方上车。
而他搂着的女人也在弯腰向着车子里面频频挥手，妩媚地笑着，长长的头发不断飘动。
雷记升是吗？他有双生兄弟？或是有人与他相貌相似？
“周医生，周医生？”
注意到罗美娟和同事叫我，恢复常态。
“你看什么？”
“没什么。看到一个熟人。”
“用不用跟你熟人打个招乎？”
“不用，是我看错了。”
“哦。”
几个人走向饭店大门，门童从里面把门打开。那一瞬间随着打开的门迷茫中觉得象灵魂错位被抽走，隔在玻璃门外。
进去的只是躯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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