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红尘泪:第四十五章 薰香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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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预料中的风雨并没有来到。
楚王终是选择了息事宁人的方式,结束这件“彼岸花手帕嫁祸事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为那名殒命的杀手对号“入室大盗”的身份。同样,还从他身上“搜出”了十数条风格各异的绣花手帕,皆是上等湖丝所制,谓为名贵。自此,那条绣着彼岸花的湖丝手帕再无文章可做。
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带着五分惊喜,三分错愕和两分感激。独独缺了一分轻松。
今晨朝霞流动,斑斓映天,艳丽的色彩陪衬艳丽的季节,越发让人觉着夏日娇俏。清宁院外的荷塘里,满池的映日荷花浮于碧绿之上,花色粉中揉白,香嫩如处子。
我将雪岩信笺纸折好,塞入信封以蜡封口,再交给随侍的小厮,嘱托了一番让他去了。磬儿端着瓜果点心进来,我正忙着收拾满桌的散乱碳条。
“王妃,您又用碳条写字?”磬儿飞扬了声音,对我自制的“铅笔”颇感新奇。
我点了点头,眉宇间始终难以消除那份焦虑。这是我写给哥的第三封信了,因为担心信件遗失,加之内容紧要,我特意制了“铅笔”以英文书写。难道信到底还是遗失了?
那么这些日子以来,哥的境况如何?他与“刺”杀手是否有关联?那方湖丝手帕是否是礼盒将其绣上去?不是哥,不是景王府的人``````会是谁?许诚真正的主子么?那个主子又是谁?谦益为何总不愿透露?许诚又为何会失控自戕?
满腹的疑问急待解答,偏偏能消我疑虑的关健回信却久久不来。
而今日,品严也要离开帝都了。
自我与谦益成婚以来,极少见品严,他所需的药血也一直是磬儿每隔五日送去将军府。他自己几乎不会来景王府见我,我只是由磬儿处得知他这段日子看过哪些医书,去过哪些山辩识药草。想必他一刻也未曾忘记天医宫“药考”的事。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我总也不得安生,便总也不曾将品严记怀在心。若非昨日磬儿报部品严伤愈将回天医宫,只怕我现在也还记挂不到他。
我换了身出行的便服,素净的浅蓝色纱质地裙裳,上面绣了朵开得灿烂的粉荷。那是磬儿前几日刚添加上去的。磬儿的女红很见功底,只一朵荷花便是用了“南绣”的三四种走针手法。端得把水荷绣得清凌凌,洁雅脱俗,怕是高明的“南绣”师傅也不及她。
我再次称赞了磬儿的手艺,让她重新为我绾了个荷花髻,别了几支珠钗,刻意低调了妆扮。磬儿手下自如,嘴里也没闲着,总是唠叨着王府上下的八卦无聊事。尤以新上任之祝管家的趣闻轶事最多。
祝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原是主管买卖家奴丫鬟的管事,都说他性子糊涂。我本意原想升迁大厅上救过我的那个甄管事,不过谦益笑说罢了。我只好择了这么个看似糊涂的年长管事为新任王府管家。
这几日来,祝管家没少犯糊涂,倒也都无伤大雅。反令下人们谈笑间,放松了自许诚列后紧绷的神经,更使王府内充斥了前所未有的祥和安宁的气氛。

“王妃,大家都说,照祝管家的糊涂劲儿,指不定明儿就把他自己给卖了还替人数钱呢。”磬儿眉开眼笑,仍沉浸在管家犯的糊涂事中,乐不自禁。
我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糊涂之人必有精明之处,人生在世最是难得糊涂。若非祝管家犯的那些糊涂事,你俩如今能笑得出来?就只会跟着别人玩笑,几时也能学得来这份沉稳老练的糊涂才好。”
“王妃,您又说奴婢听不太懂的话了``````”磬儿讷讷道。
“你以后也许会懂,”我笑了笑走了几步回眸道,“不说这个,马车和礼物都准备好了没?”
“好了,已经在侧六候着了,”磬儿忙着帮我理了理裙裳。
我唤了个丫鬟过来,吩咐她,若是王爷早朝回来,就说我已去了将军府。嘱咐完毕,我带着磬儿和两个便衣侍卫乘着马车往城东的将军府而去。
帝都的布局是遵了风水玄术的,城北是皇宫与各王府贵族的居所所在地,城南为繁华的待市中心。城东主要为大小京官和富户巨贾的府邸,城西则是普通百姓的聚居区。以漯河为界,划分了城东与城西。
我一直未曾去过城西,只是隔着漯河遥望对岸,一片木房矮楼,与城东的朱楼高阁无可比较,更休说与城北的黑墙琉璃瓦,雕梁画栋相提并论。
马车自城北转行到城东,街道上无甚路人,轻车带起微尘杂露,晓霞晨色中更显得我绮罗生澜。
不自觉问,借着无尘可碍之景,我又想到了杳无音信的哥,忧虑上心,清音悄起,“朝霞白云如有待,清风流水长自在。我却如何方能真的自在呢?”
磬儿大概思及了随大哥元赴西南战场的阎三,小女人般蹙眉担忧着,也有一瞬的失神,未听清我的话。她回头追问,我却懒得再说。
马车转折,很快到了将军府。此时,府内管家已为品严打点好了一切,正在等我。这是我昨日交代过的,说好了,我若未到,品严不能走。我上前与品严话别,嘱咐交代了几句,又仔细分清了各人的礼物。说起师傅,终是忍不住落了泪,絮絮叨叨竟也讲了半个多时辰。
品严还是一如既往的呆样,一口一个小师叔祖,对我垂泪颇感慌忙无措。我只得再度微笑,送他走了。
送走了品严,我在将军府内又歇了一会儿,这才返程回王府。没想到半途晴朗朗的天空竟下走来瓢泼大雨。我正欲就近择个客栈,藏马躲雨,却见不远处行来了楚王府的豪华车驾。
车驾停歇,恰恰拦住了我的去路。车帘一翻,出来的正是丰神俊逸的楚王。此刻他却是眉头深锁,神虑情忧,匆忙间也无心与我客套,开门见山道,“毓儿恐是中了毒,还请三嫂过府探诊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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