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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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对于贾晓晴的很多想法、做法嗤之以鼻,虽然自己对成功一样充满了热切的渴望,却总是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像贾晓晴一样不择手段,实在是太作践自己了。因此叶青心里早已经和贾晓晴划清了界限,自认为她们从骨子里就是两种人。贾晓晴永远不会区分什么是要必须争取的必须要做的、什么是可做可不做的、什么是断然不能做的;换言之,贾晓晴的心除了自己以外容不下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根本没打算和她做对,她就是容不下任何人表面看起来过得很好,哪怕只是她想象中的好,她有天生的仇恨心理,仇恨一起看起来比她好得,还有天生的破坏心理,只要是自己不能得到的,就直接毁灭,谁也别想得到!这样的人很悲哀,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可她一个都没有,总是自己独来独往的。
想到这些叶青就会觉得罗以安其实也有些可怜。她虽然在宿舍里总是张扬舞爪、飞扬跋扈的,其实刀子嘴豆腐心,直来直往的没有什么坏心眼。有了什么委屈要吵要闹,有了什么气恼要发泄出来,有什么比你好的也要显摆出来。比较简单,没有什么深邃的心眼,不公于心计,但是也很容易暴露错误,遭人嫉恨。
而像罗以安这种性格的人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忠诚,对于友谊的忠诚,尤其是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关怀时,更会加倍以忠诚来回报。叶青恰恰知道怎么样对别人好,她对别人好就像是替别人抓痒一样,每一下都能准确无误,每一下都直中目标恰到好处,让人整个心就像被熨斗烫过了一样,惬意地舒展开来没有一丝的褶皱。就像叶青当初预料的一样,惊鸿般的亮相之后好运就会自己找上门来,不管田宁愿不愿意她在不到两万人的校园里,她俨然成为众人瞩目的明星。随之而来的大量社会活动占用了她越来越多的课余时间,也占用了她越来越多和叶青成双入对的时间。
叶青在独来独往一段时间后和落单的罗以安走得越来越近,两个本来形单影只的人互相成全了对方,也算是资源的优化整合吧!罗以安一直认为她们两个是患难之交,自己被贾晓晴耍弄;叶青呢,就像是当初陪着老公一起吃糠咽菜、共同患难的糟糠之妻,结果老公发迹了,自己却被下堂了,至少是被冷落被忽略。在两个人变得无话不谈之后,罗以安的这段话还是让叶青心里很不舒服,自己掩耳盗铃般的自我安慰被她一下戳中要害,有一点被揭穿心事的恼羞成怒、说不清的怨恨和万分委屈,心里终究还是有很多委屈的,只是这些情绪以前自己都是极力压制的,无论心里怎么翻江倒海表面都是风平浪静的。
可是此刻好像是为了回报罗以安对自己的坦诚相见,或者本来就在等待这样的机会,反正就像水库被炸开了一个缺口,那些压抑的情绪喷涌而出,田宁有什么呀?不过是狗屎运罢了!当初参加风采大赛还是我让给她的呢!要不然她能有今天!罗以安在旁边适时的随声附和、恰当好处的煽风点火、适时的同仇敌忾,都让叶青有种不吐不快的快感,那些平时只敢在心里想想的恶毒的话又如连绵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恶魔,只不过平时被我们用道德、良知重重锁上罢了!

事情过后,叶青感到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当时有些失态,因为透露了太多隐秘的心事有些隐隐的不安,但却和罗以安有种心照不宣的亲近,一种共同分享了心底秘密之后心照不宣的亲密,就像是恋爱中的男女发生了关系之后那种只可意会的亲密。带着点邪恶或是阴谋的关系会比共同享受某种荣誉的关系更加深刻持久。因为共同做了某件好事,难免会不甘心别人比自己多占了荣誉,而荣誉恰恰是难以分配均匀的,所以很容易引发矛盾。但作恶者之间恰恰相反,她们总是想着共同死守着某个秘密,关系自然就更加深刻。这种关系会形成强大的磁场,密不透风旁人根本不能靠近中心,具有了从事任何阴谋的多种可能性。
宿舍里的人很快感到了叶青和罗以安之间的默契和心有灵犀。在自然界三角支撑是最稳定的,但是并不适用人类的感情,爱情自然不用说了,一旦二人世界扯进来了第三方定会天下大乱;友谊特别是三个女人之间的友谊也很难长久,因为两个女人在一起谈论的总是另外一个不在场的。何况田宁总是很忙、总是不在场,很快她就感到自己和叶青之间越来越疏远,越来越说不上话,虽然心里感到很难受,但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
田宁一向都是这样,凡事都不争取不论是别人看重的机遇还是爱情或是友情,好像对于生活中别人都津津乐道的事情有种天然的抗拒,怕四处奔走、怕争取、怕竞争,怕麻烦。像是一个守株待兔的农民,悠哉游哉地等在大树的荫凉下面,或者田宁比那个老农民还要有过之无不及,如果到手的兔子跑掉了,别人至少要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一下,田宁很可能只是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悠悠地说跑了就跑了,有什么办法呀!真不知道这种与世无争的个性怎么会有那么多好事找上门来,书面语可以说成老天垂青;口语么,也许就是叶青总结的三个字——狗屎运!
这些好了、散了、分分合合的事情并不稀奇,结婚了还能离婚呢!签合同了还能毁约呢!每个人都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只可惜这种表面的平静并不能一直维持下去,就像世界上没有永动机一样,量变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无时无刻不在孕育着新的根本性的质变,生活的意义可能就在于破坏、维持、再破坏、维持的往复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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