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谁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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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昌化,康山。
自三桥先生力倡用石料治印以来,这一地区的百姓生活日渐好转,主要是占了资源的优势。
这里盛产昌化石,最著名的石料就是昌化鸡血。鸡血石的形成是因为地壳运动的影响,岩石开裂,地下的硫化汞矿液上涌,并流入叶腊石的缝隙之中,于是变成了汞矿石,也就是鸡血石。鸡血石有老坑、新坑之别,死血、活血之分。活血颜色鲜红活亮,透明度高,多为老坑;死血则红色暗沉凝滞,无透明度,多为新坑。
血以活为好,活血有鲜红、正红、深红、紫红之分,以鲜红最为名贵,红色多,鲜艳而质地纯净,透明度高则为上品,其价值也相对昂贵。质地纯净、透明,而血是全面红、四面红者,价格不低于田黄。
康山脚下有一村庄,名叫康庄,全村的人基本上都靠挖掘印石为生,幸运的挖到大块的鸡血石就会一夜间成为富人。但由于这个地区所出产的石料名贵、售价高、市场好,所以也吸引来许多客商,来此经营石料,从中牟利。其中更夹杂着一些土匪、大盗,经常发生流血、抢劫事件,使一些孱弱的百姓整日不得安宁。
是日,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大地一片祥和。
康庄的百姓同往常一样,各自扛着铙、镐,来到康山附近挖掘石料。大家来到自己的区域,各自劳作起来。
挖印石年龄最大的老康头,今天可就有些不太高兴,原因是早晨和老太婆吵了一架。老康头只有夫妻二人,老太婆不会生养,老两口相依为命。人都是这样,没有继承人干活就没有目标,生活就没有奔头,加上老康头为人老实,命运不佳,挖了将近五十年的印石,连一块名贵的都没有挖到过。所以生活一直拮据,老太婆总在期期艾艾,唠唠叨叨,说自己命苦,老康头很反感。但到了一上年纪就不得不考虑晚年生活的着落,本来村中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人过六十岁就不能再到山上挖石料,可老康头都六十五了还在上山,别人没有说什么,但也没人好好搭理他。
早晨老康头照样吃饭,收拾工具,准备上山,老婆子就瞪了他一眼。
“天天上山,挖石头都快五十年了,也没见你挖到什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别给我上山现眼去了。”
“你这话怎么讲?我上山还不是为我们俩晚年生活有个底数,你以为我去出风头啊?”
“那你就给我挖出个金元宝来看看。”
“你还别挖苦我,今天我可能就挖出宝贝来,到时候兴许把你这老鸡婆给休了,找个年轻的女人快活快活。”
“呸,你快给我休了,你若发了财,我可消受不起,还不就手烧死?”
“我不跟你费口舌了,赶紧上山,宝贝别让别人挖去。”
扛起尖镐,哼着江南小曲上山了。
正挖掘的过程中,忽觉一镐刨下去,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忙伏下身子,用手扒开浮土,一块晶莹剔透的石料露出了土面。老康头一阵狂喜,因为他知道自己挖到了最值钱的鸡血石中的刘关张。这刘关张就是借三国时期的桃园三结义的兄弟而得名的,这鸡血石以黄色为底色,夹杂着大量的活血和黑色的斑点,黄色是刘备的脸的颜色,红色自然就是关羽的脸色,黑色就是燕人张飞的脸色,故称刘关张,是不可多得的鸡血石珍品。

老康头非常激动,双手都有些颤抖,从形状上看,这块石料不会低于八斤,非常罕见,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老天有眼那,今天经过我近五十年的努力,终于让我给挖到了!”
“死老婆子,这回看你怎么说,还不快活死你个老不死?”
老康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边嘻嘻的笑,一边谨慎的扒去石料旁边的土壤,虽然没有挖到过好石头,但多年来如何挖好石头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直到整个挖出没有使这块石料受到一丝损伤。
老康头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他,赶紧将石料用一块灰色棉布包了起来。向后一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扛着镐向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家中,见老婆子还在生气,就满面春风的凑了过去。
“去去去,别给我装没脸,我没空理你。”
“我是想跟你说,我不知道休书怎么写。”老康头是一个文盲。
“我就要你一句话,还要什么休书。”
“好,这回我可要找个年轻的女人快活一下了,兴许还可能让我老康头晚年得子,哈哈哈……”
老婆子瞪了他一眼,继续做着手中的针线活。
“老太婆,你看这是什么?”
老康头冷不丁地拿出了刘关张鸡血石,双手捧着在老婆子眼前一晃,老婆子顿时眼睛一亮,康庄的人没有不明白石头的,特别是好石头,老婆子双眼笑得像一弯新月。
“哎呦,老头子这不是梦吧?”
老康头嘻嘻的笑。
“老头子,我早就知道你行,终于让我们盼到了。”
“你还要不要休书?”
老太婆满脸堆笑,裂开缺牙少口的嘴在老康头的脸上亲了一口,老康头有些陶醉,老婆子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我找个大买家卖个好价钱,我们老两口也享享清福。”
老两口陶醉在美好未来的憧憬之中。
在收购印石的商人之中,有一个龙头老大,好的石料都卖给他。这位龙头老大是位东洋人,人们都称他为小林先生。
老康头想卖个好价钱就只有找小林先生了,别人不会出高价的。
昌化县城,豪华公寓,小林先生的寓所。
老康头见到了小林先生,虽然是龙头老大,但毕竟是生意人,小林先生给人感觉平易近人,流利的中国话与老康头交谈着。
“你真的挖到了刘关张?”
“我怎么敢和您开玩笑啊?是真的。”
“可以先看看货吗?”
“我没带在身上,您可以派人和我去家中看货。”老康头也是个行家,知道随便露奇珍会招惹杀身之祸。
“好吧,吴老二你跟随老人家走一趟,务必不要走眼,若真是你说的货色和斤两,我愿出五万两白银收购。”
“肯定没错,肯定没错。”
当吴老二来到老康头家中看到刘关张鸡血石时,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狡黠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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