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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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风大陆历5421年四月,虞园城事变爆发。南宫灵凤突然返回了虞园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了原虞园城总督泰克,夺取了南宫世家火凤兵团的兵权。
闻知消息,南宫流风大惊失色。为防止叛乱于更大范围内蔓延,他下令封锁叛乱的消息,命令驻扎在南京的家族精锐部队黑鹰军团与疯狼军团总共八万人前去镇压虞园城地区的兵变,企图趁南宫灵凤立足未稳打她个措手不及。
但事实证明,一切努力都是枉然。镇压军到达虞园城,两军对垒,当兵变军团上方升起了一面黄字红底的凤字旗,镇压军立即哗然,成千上万人高呼“元帅。元帅!”
黑鹰军团长西亚企图安抚士兵们,说南宫灵凤元帅不可能在敌人阵中,这是叛军的诡计,心理战术而己。
但他话音未落,南宫灵凤披甲的俏丽身影己经出现在阵前:“黑鹰军团的将士们,你们不认识你们的元帅了吗!”立即,笼罩在战场上空的是死一般的沉寂。一会儿后,排山倒海的“元帅万岁”的欢呼撕破了寂静。
镇压军乱成一团,成千上万的士兵丢下了武器往南宫灵凤奔去,崩溃直如山洪海啸般不可阻挡,镇压军和兵变军瞬间汇成了一条洪流,黑鹰军团军团长西亚在乱军中被杀死。
疯狼军团是作为预备部队布置在黑鹰军团后面的。当前方军队响起了震天呼声:“南宫灵凤,南宫灵凤。”疯狼军团的军团长王仪中将立即知道大势已去——身边士兵眼神已经带有点不怀好意的味道了——他当机立断,猛然抽出配剑大声喊道“士兵们,我们永远的统帅——南宫灵凤元帅万岁!”“万岁!”两万把钢刀瞬问指向蓝天,钢铁的光芒耀花了人的眼睛,在海啸般疯狂的欢呼声中,王仪不住地抹着冷汗,庆幸自己保住了小命。
南京对南宫灵凤的刺杀未果的后果是有所估计的,但谁都不曾料到,事情会以如此狂暴的方式爆发。
数万人的镇压军一触即溃,南宫流风紧急下令第二支镇压部队出发,由富有经验又忠诚的南宫家宿将马宁上将带领,为数多达十三万的兵力。
马宁不敢直接与南宫灵凤对垒,他在虞园城的周边布置了一道庞大的战线,隔绝了虞园城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封锁南宫灵凤的影响力向外辐射。
在阵地上,他挖倔了深深的壕沟,挂起了高高的铁丝网,森严密布。
而在后方,为了威慑军队中不稳的情绪,他更是设立了多如牛毛的督战队、军法队,宪兵队,颁布了死刑令,布置了数十个军事法庭和树起了高高的绞刑架。
但一切都是徒劳。虞园城城头高高树起的黄字红底“凤”字大旗仿佛有一种魔力,看到它,士兵们再也无心作战。白天,他们无精打采地操练,懒洋祥地训练,巡逻,仿佛一群大病初愈的人。但晚上,他们又一个个生龙活虎起来了,偷偷摸摸地越过铁丝网和壕构向对面跑去,而且并不单是士兵如此,很多时候甚至是军官们带着整团整营的部队投向对面。
每个晚上,前沿阵地上投诚的部队多得人挤人,密密麻麻的人头簇拥,活像他们要发动一次大玫击似的,马宁出动督派人前去拦截,但部队只有出去没有回头的,连督战队也跑了。
就像冰块放到了六月的太阳底下一样,他麾下的士兵人数急速地减少。十二万大军不到一个星期就只剩一半了——剩下的士兵并非特别忠诚,只是他们没有逃跑的勇气。两个星期后,局势进一步恶化,军营里秩序荡然无存,就在大白天里,整队的兵马公开过去投诚南宫灵凤,马宁不敢也无力阻止。
他情知不妙,企图带着剩下的人撤军离开,但军队秩序竟坏到极至,竞没有一支部队肯服从命令撤退的。
当天伴晚,一个受过马宁恩惠的下级军官跑来向他通风报信,明确地告诉他,残余的士兵决定在今晚采取行动,集体投诚南宫灵凤,同时将马宁生擒到南宫灵凤面前。
马宁惊惶道:“我马上出动督战队镇压他们!”
“督战队的队长就是暴动的首领之一。”
“那,我派警卫队去逮捕所有的首领们!”
“将军,你的警卫队的人已经不可靠了。”那军官压低了声量“将军,因为你救过我,所以我特地来提醒您:不要再抱什么幻想了,快走吧!再迟就性命难保了,说不定还会当了自己部下的俘虏。”
马宁只好在漆黑的夜里独个儿逃离了营帐。他还役走远,只听到身后的营地里传来了如山洪海啸般的欢呼:“南宫灵凤元帅万岁”
马宁黯然回到了南京,他向南宫流风斩钉截铁地报告说,“在公主殿下面前,任何派去讨伐她的军队最终都会变成她的亲卫队。公主殿下的可怕之处并非为她的谋略过人,民心所向,那才是她最大的武器。在南宫家任何一支部队面前,她都是屹立不倒的!”
上将的预言很快被证实了。不到半个月时间里,南宫家的北部军团已经全部撤离了晾夏帝国与南宫家族的防线,士兵们整团整师地丢下阵地带着武器和坐骑自发来到虞园城与南宫灵凤会合,南宫灵凤兵力与日俱增,实质上,北部军区的所有部队都靠向南宫灵凤一边,南京束手无策。
形势很明显了,南宫家再役有任何军队能压制南宫灵凤了,只要她愿意,她随时能大步踏入南京,黄袍加身,自立为王。
南宫流风唯一的指望是他新结交的盟友晾夏帝国能出兵援助,晾夏帝国的士兵是不会受南宫灵凤的魔力所蛊惑的。
在南京和晾夏帝国的帝都之间的大公路上,快马的信使死命奔驰,他们带来了十万火急求救信。
但无风大陆历5421年,在西北战线传来的噩耗,彻底把晾夏帝**部尚书的如意算盘打破了。一心想一箭双雕的军部尚书制定了完美的计划,乘南宫世家内乱之际,在与南宫世家分界线上布置重兵,设置南大营,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出兵“帮一下”自己的夙敌。而在五月的一个早晨,他的如意算盘打破了。想要捉鹰反被鹰啄了。
这是一个相当安静的清晨,哨兵在壕沟里来回巡游,他们不时咒骂着该死的南宫家族的狙击者,这些该死的狙击者像狐狸般狡猾,比毒蛇还要毒,在不知不觉中就要了很多人的性命。一晚的紧张情绪在天亮十分才稍稍得到了缓解。同时也在羡慕同伴们可以缩在被窝里呼噜大睡。
士兵们杂七杂八地发着议论:“天快亮了,总算熬到头了。回去之后要好好的睡他一觉,那是最舒坦不过的了!”
“最好还有个女人陪着暖暖被窝呢!”
“哈哈,说的是。”
忽然,某种细微的声音传来,有人出声问:“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你过敏了吧!天都亮了,怎么可能有人来进攻呢?”
话音刚落,连最迟钝的人都能感到地面在微微地震动,远处传来低沉的闷雷声。
哨兵咒骂道:“见鬼了,早晨还打雷?”他把头探出阵地朝远处张望,身形骤然僵硬了,接着凄厉的尖叫撕破了黎明的安宁:“警报!敌人来袭了!”
大地的尽头传来闷雷般的回声,远远的地平线上涌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线,这道血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变成了血斑,然后血斑又变成了血泊。

在绿色的大地上,血泊以惊人的速度扩大,彷佛一个巨人正在汩汩淌着血,鲜血汇成了汪洋,最终将整个绿色的大地覆盖,极目所见都是血一般的红色,在新兵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有经验的老兵已惨叫出声:“火凤军!火凤军来了!”
庞大的骑兵群猛然从高坡上俯冲而下,蹄声轰隆,成千上万骑兵的斗篷红得彷佛血染的一般,彷佛一道刺眼血流正在滚滚涌来,那种震撼的情景若非亲眼所见无法想像。
初晨的阳光下,骑兵们猛然跃过一道道铁丝网和壕沟,犹如一道猩红的“鲜血”滚涌而过,摧灰拉朽,势不可挡。
“敌人来袭!”尖利的警报声一阵接着一阵,观察哨的叫声此起彼伏:“正面发现敌人!”
“西北方向发现敌人!”
“西南方向发现敌人!”
火凤军阵容如铁,黄字红底的大旗在微风中迎风飘扬,醒目的“凤”字在白日下灼灼发亮。
阵地指挥官面色惨白:没人猜到南宫家会选择在清晨就会发动进攻,边防军的大部队都还龟缩在南大营里睡觉呢。
骑兵的冲击势如狂飙,在旋风暴雨般的马刀砍杀下,阵地上的步兵还没来得及集结就被砍成碎片,骑兵冲垮了薄弱的抵抗,直直地冲往阵地后方的边防军南大营。
黎明的晨光中,边防军南大营一片惊乱。只穿着内衣的士兵赤手空拳从房间里跳出来,混乱,拥挤,惊惶,嘈杂,数万人混乱不堪,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墙壁被整个击倒了!
“杀!杀!杀!”惊天呼声裂天而起,无数骑兵破空而出,排山倒海地跃入营地,马刀如海,枪阵如林,对那些只穿着内衣的晾夏帝国的士兵,他们猛扑而上,犹如饿狼扑入了羊群中,大群骑兵冲入又砍又杀,人头和断裂的肢体满天飞舞。
仓促投入战斗的晾夏帝国的士兵大多数没有武器,身上没有披甲,但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们还是顽强地进行抵抗。
随手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捡起一根木棍就是武器,更多的人则连一块石头或者一根木棍都找不到,只有用血肉之躯作盾牌卡住骑兵的马刀和长矛,为身后的同伴创造机会。
常常是南宫世家士兵砍倒了一个晾夏帝国的士兵,但没等他抽刀出来,四五个晾夏帝国的士兵就一拥而上将他按倒,用石头狠狠地砸他脑袋,直到把他砸得血肉模糊。
晾夏帝国的士兵用头猛撞敌人脑袋、用牙齿咬敌人喉咙、用手指插敌人眼睛、用膝盖顶敌人下阴,无所不用其极。
晾夏帝国的战士的抵抗惨烈而悲壮。尽管武器精良的南宫火凤军占据了全面优势,但面对五万抱定了必死斗志的狼虎之师,他们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紧急的增援号吹响,营地外又扑进了更多的骑兵,骑兵们排成阵势,密密麻麻的长矛朝面前的人群乱戳乱打,将抵抗的晾夏帝国的士兵一步步向大营后方压缩。
但抵抗依然顽强,不时有晾夏帝国的士兵飞身跃起,一把抱住南宫世家的骑兵将他撞下马,拖出长矛阵来。
一旦被拖离了队列的南宫世家的士兵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一瞬间,那个落单的倒霉蛋就被无数愤怒的手活生生地撕裂了,肢体被高高地抛起,鲜血溅得人满头满面。
火凤军也用同样的残忍回报。弩弓手攀上高墙居高临下地朝人群射击,刺枪将手无寸铁的年青男子高高地挑起在空中刺穿,马刀砍得头颅满天飞,骑兵们毫不犹豫地纵马踏过躺了满地的伤者,惨叫中鲜血飞溅。
不到几分钟,地上躺了一片尸首,有火凤军团的,也有晾夏帝国的。
在这种惨烈的厮杀中不可能存在伤者,凡是倒地的都被狂热的战斗双方踩成了肉泥,空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
当南宫灵凤进到营区时候,还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厮杀喧嚣声。火凤军团及黑鹰军团,疯狼军团的军团长们都站在门口迎接她。
马宁走上来行了个礼:“公主殿下,战斗进展顺利,还有一个小时就能结束了。”
南宫灵凤微笑道:“诸位将军干得都很漂亮,我想亲临第一线,为将士们呐喊助威。”
火凤军团副军团长柯南上前一步说:“公主殿下,里面还在清剿晾夏帝国的残余,您万金之躯,贸然进危险之地,臣等很不放心。”
“柯南阁下,你真是开玩笑了。”南宫灵凤笑说:“有你们保护着,难道晾夏帝国的残兵还能伤得了我?我只是想感受下战场的气氛,不会去危险地方的。”
马宁凑近前低声禀告:“殿下,不是下官有意扫您的兴,实在是现场太过血腥了。”
顺着他的目光,南宫灵凤低下头,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脚底下有一条“溪流”,只是这条溪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浓稠鲜红的血液,血水在低洼处积满了,又顺着地势向远处流去,一路冲刷着泥土和杂物,汩汩流淌着。
南宫灵凤面色发白:“伤亡那么大?”
将领们面色凝重,有人轻声回答:“抵抗非常激烈,弟兄们也杀起了性。”
凝视着那一汪不断扩大的血泊,南宫灵凤眼中神色复杂。
突然,她抬脚重重踩进了血泊里,洁白的皮靴和裤脚顿时被溅得猩红一片。
南宫灵凤平静地环视着众将:“我等造此修罗杀戮,都已一身血腥。这种时候才想回避洁身自好,不觉得虚伪了吗?太迟了!”
一甩披风,她转身大步走进营地,将领们紧紧地跟在她身后,踩着那条流淌的“血河”逆流而上。
尽管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战场的时候,南宫灵凤还是禁不住面色发白,心头泛恶想呕吐。
所见之处,堆积如山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被踩得稀烂,根本看不出谁是谁来,只剩下一种暗红色的、难以形容的糊状肉酱飞溅得到处都是,断肢残骸洒落各处,帐篷顶、树枝上、屋檐上随处可见被砍断的手脚残肢,白色的脑浆和黯红色肉酱混绞在一起,血水汇得浸过了脚腕。
在那层血肉模糊的尸堆上,可见斑斑点点的白色布料,那是晾夏帝国死去的士兵穿的白色内衣。
他们走了几步就无法再前进了,面前是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山,堆得足足有一米多深,除非谁敢踩着它过去,否则根本无法前进。
“喔——”不知是谁呕吐起来,随即有人捂着脸狂跑出去。
血腥扑鼻,南宫灵凤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出现惨烈的一幕:上十万男子挤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短兵相接,根本没有躲藏和闪避的余地,活着的人踩在同伴的尸体上继续厮杀,那些只穿着内衣的晾夏帝国的战士手无寸铁地扑向了死亡,宁死不屈。
她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对着面前的空虚默默祷告:“晾夏帝国的战死将士,尔等为国殉战,愿英灵荣升极乐。此战因我而起,愿所有罪孽,尽归吾身,吾愿一身承受,纵堕落地狱经历修罗轮回苦难,无怨无悔。”
祷告完,她转身对众将说:“各位将军,无谓的杀戮并非军人的荣耀。我军大局已定,传令下去,尽力招降晾夏帝国的士兵,在我军能力以内尽量给予敌人伤兵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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