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初战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光明联军第二十六军团,其实就是来自光明联盟班塞国的皇家第二近卫军团!
这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和优异战绩的军团,风格矫健,尤其以长途奔袭见长。在历次圣战中都被用来封住敌人的退路,是一支非常好用的“封门大棒”,而像现在这样追着敌人跑.倒还是第一次。
作为指挥官,催栋少将在这次行动中表现得非常谨慎。
因为他明白,班塞帝国的荣誉要靠自己去争取--帝国的另一名军团级指挥官,罗用成少将已经死在这个奴隶军团手上了。
班塞帝国本来就遭受了巨大打击,能派出来打仗的军团用一只手就能数清……在这次围歼战中才出了两个军团,因为这个原因还被邱机儿元帅好一阵奚落。
这时,副官拍马过来问:“报告长官,敌人在修筑防御!我们要不要去干扰一下?”
“让他们修,”催栋不动声色:“作战计画里没有要求我们主动出击。”
“可是……”副官说:“他们的防御完备之后,我们进攻就会很费劲。”
“我们只做好份内的事就足够了。”催栋淡淡的说:“至于进攻--那是后续部队的事,让他们的指挥官去伤这个脑筋好了。”
的确,军部的作战计画上只是让自己紧紧跟上敌人,待援,不被敌人跑掉就可以--催栋少将不准备干别的,以免出了什么差错,再被军部抓去吊死。
于是,双方都列好阵形对峙着,不管是骑在马上的光明联军还是站在清水城下的“奴隶军团”长枪兵都默不作声……除了偶尔有风卷过,空旷的野地上就只能听到城墙上单调的打桩声。
一个钟头之后,光明联军的后续部队到了。
来的是光明联军第二十七军团,这是一支特殊的部队。虽然整支军团的士兵都装备了战马,但却不属于骑兵,他们更擅长骑着马赶到战场,然后下马以步兵战法攻击……因为他们是来自财大气粗的拜瑞尔帝国,由两个精英斗士团组成。
“去告诉他们的指挥官,就说我们可以再接着警戒三个钟头的时间。”催栋对传令官说:“他们可以休息一下。”
“长官,为什么我们还要多站三个钟头的时间?”副官不解的问:“第二十七军团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上回还和我们抢功来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的前线指挥官是跟随第二十八军团行动的,而第二十八军团到这里要不了三个钟头的时间。”催栋说:“长官一到,自然要给敌人来个下马威……他总不会让站了一个中午的轻骑兵去干这事吧?”
“我明白了!”副官恍然大悟:“休息过的家伙打头阵!”
“你要记住,打仗可不是简单的事。”催栋习惯性的摇摇头:“需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敌人……应该是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两个军团的指挥官相互沟通之后,第二十七军团的士兵下马休息,更有一部分士兵在距离土城六里的地方立起栅栏,开始扎营。
城墙上传来的打桩声更密集了……
班塞帝国首都霍成,光明联军军部所在地。
“报告!”一个上校冲进了情报部,疯狂的挥舞手中的情报:“少将!
张雷少将!奴隶军团被我们抓住了!”
“通知其他长官,马上到邱机儿元帅那里去!”张雷把自己手里的卷宗一丢,抢过上校手中的情报,一阵风似的向邱机儿元帅的房间跑去。
军部的高级指挥官们从未试过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集中在一处,当张雷少将向邱机儿元帅汇报到一半时,军部的头头脑脑已经挤满了邱机儿元帅的房间,一时间,元帅的房间中金星闪耀--张雷少将是其中军衔最低的。
“……奴隶军团已经被赶出班塞,他们在撤退时又被第二十六军团跟上。”张雷指着摊在桌上的地图:“第二十六军团是联军里行进速度最快的轻骑军团,没有理由会跟丢!在他们后面就是第二十七军团和第二十八军团!这三个军团同属第一前锋部队,再加上随后赶到的五个奴隶军团……敌军已经陷入死地,而我们以三十五万对三万,已经是稳操胜卷!”
“这段时间以来,我从未高兴过。对我来说,只有全歼奴隶军团才是值得高兴的事!”邱机儿从他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知道吗,张雷,你给我带来了在此次大战中最好的一个消息!我要感谢大家,在我军事生涯的最后一战中,是你们帮我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元帅!你该请我们喝酒!”一个上将说。
“只要全歼奴隶军团的消息确定--我送你们每人十桶上好红酒!”邱机儿满面红光:“再送你们每人三名顶级歌舞姬!外加五个雪赖侍女!”
“哈哈!三个主战军团是联军的精英!”一个中将大笑着说:“再有五个奴隶军团的加入--元帅你想吝啬都没办法啦!”
“呵呵……”
“我得去订做一套新礼服……”
“参谋官阁下,元帅送三个顶级歌舞姬哦!以您的身体看来,您还是从今天起开始禁欲的好啊,不然你就得找人帮你……”
“怎么?你想比比看吗……”
在一群将军的调笑声中,张雷少将静静的退出元帅的房间。他慢慢走在回廊上,微低着头,手指在配剑剑柄上轻轻画着圈子,无比激动的心情里带有一点遗憾。
作为一系列计画的制定者之一,没人比他更清楚,为了逮住这支奴隶军团,光明联军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不但让出一个帝国任由奴隶军团糟蹋,而且还调集了光明联军主力部队。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张雷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这段日子以来,他天天都会看上几遍,都已经背得出上面的内容了。
绝密:奴隶兵团概况。
奴隶兵团,是晾夏帝国前锋军团右前卫,含有九个奴隶联队,于战前一年临时组建而成。其士兵皆为战前征召的奴隶,大部来自遗民,民族构成复杂,战斗力低下。奴隶军团指挥官为赵谨,前锋营左迁司马,任前锋军团右前卫统领,
赵谨,现年十八岁,晾夏帝国人,荣逸王的六子。其人好色,行为恶劣且生性残暴,曾经
因争风吃醋而打伤晾夏帝国左丞相之子,后被军部派往前线任职。
绝密文件来自晾夏帝国的光明联盟情报部。包括这支军团的介绍、赵谨的简历,甚至还有赵谨吃花酒打赌输的字据。
整套文件连同副本在内,不会超过五份。
“十八岁的指挥官,比我还要小点。”张雷没有再看下去,而是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真希望能和这个奇怪的家伙见上一面……”
“小心!”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石球--攻击!”
听到报警,穿着一身银色盔甲的王才抬头望去,正有一个脸盆大小的石球从敌军阵前飞出直奔城墙而来,结果一头撞在城墙上,砸出一个深坑。
正在加固城墙的士兵们连头都没抬,有己方投石车掩护下,他们正在抓紧这一点时间干着自己的事。
长官们说了,城墙每加厚一分,自己这边的胜算就多了一分;每加高一分,敌军又会多死几个。士兵们不大懂得战略,但简单的算术题还是应付得来。
短短两天的时间,不但原本3米城墙已经变成了5米,土城里的房屋也全部被推倒,并以原来凌乱的街道为基础建成了一个迷宫阵地。
说迷宫并不过分,因为整个阵地被一堵堵完全一样的土墙隔开,土墙拐来拐去不说,在其中还有数不清的犄角旮旯……很多士兵都在里面迷了路。
与之相对,敌军的后续部队也在源源不断的抵达,白天在城头可见远处扬起的大量尘土,晚上有无数的火把在风中摇曳,火光映衬着薄雾,将几十里长的夜空照得一片嫣红。
在被围困的第一天,光明联军就试探着进攻了一次,结果还没摸到城墙的边就倒下了千把人。自此之后,规模不等的进攻就零零星星的继续着,间中还有可恶的投石机攻击。
但王才的士兵却把“坚韧”一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敌军冲上的时候,守备部队浴血奋战;当敌军一退下去,城墙上就站满了抢修防御的后勤团士兵。
清水城外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在城内看,整个嗜血军团就像是一部机器--随着敌军的动向,几万个零件协调一致的运转着。
“长官,”嗜血军团参谋长,付雷走到王才身边:“我们的防御基本上好了。”
“我们派出去的侦察部队呢?他们有消息传回吗?”
“周围百里没有第二条出路,”付雷低声说。
“就目前的这种形势,”王才轻描淡写的问他:“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是很乐观。”
“事实上,我也不是很乐观呢!”王才哈哈一笑,引得旁边的几个近卫转头看来:“但我们还是得打这一仗,还得想办法打赢!”
付雷看了看远处敌军的营地,并没把王才的话往心里去,他心中早被几十万敌军塞得满满的。
作为一名资深军官,她知道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取胜,机会真的很渺茫;但作为下属,同时作为心爱的人,她已下定决心要一直待在王才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看来要大规模进攻了,”老爹凝视着远处说:“准备迎战!”

王才跟着老爹到了指挥部,这是建在城墙后的一座塔楼,塔楼高过城墙一大截,可以很方便的观察整个战场。
军号声中,光明联军正在投石车射程之外列队,可以看到为数不少的传令兵骑着战马奔驰在队列里,一队队的光明联军士兵不断从营地中涌出,聚集到进攻队伍的后方……这次的进攻规模大过在此之前的任何一次。
从敌军营地到城墙下,在这之间几乎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了,就连生命力非常顽强的、贴地生长的野草也已经被光明联军踏平……他们的士兵实在太多了。
排在最前面的是几个奴隶兵团,穿着破旧的奴隶士兵在长官的喝令声中保持着安静,在他们身后,骑在马上的督战队士兵正给手中的强弩压着箭。
队列中间是来自第二十七军团的士兵,他们身穿做工考究的盔甲,正用冷冷的目光打量着远处的土城。
这些骄傲的斗士们在第一天的进攻中就吃了亏,大量战友死在奴隶军团的陷阱之中,虽然说士兵死在战场上是一种荣誉,但死在陷阱里就让人心里特别窝火,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仇--结大了!”
队列最后是来自第二十八军团的部队,在那些披着兽皮的野蛮人战士中还混杂了不少特殊兵种,他们的武器装备之杂乱在联军中首屈一指,长短粗细应有尽有,有的士兵拿着比自己个头还高的狼牙巨棒、有的士兵拿着单手巨斧,还有的人使用流星锤……
那些花花绿绿的服饰并不能掩盖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气,事实上第二十八军团是整个光明联军中所有军团中战斗力最为恐怖的,这些士兵们正在咬牙切齿的活动着身体,他们发誓要“给奴隶军团的狗崽子们一个厉害看看”。
上百个传令兵扛起火红的旗帜,穿过长长的通道来到队列最前端……顿时,光明联军阵里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下去,除了武器和盔甲的轻微擦碰。
一阵嘹亮的军号声过后,光明联军这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这呐喊如同海啸时激起的万丈波涛,又好像沙暴时被扬起的漫天狂沙,飞旋着向土城铺天盖地而去……就连清水城的城墙都在狂啸声中不停的战栗着。
大地在微微震动,光明联军开始冲击了!
嗜血军团的士兵们在城墙的箭垛间微微露出一点脑袋来,看着自远方汹涌而来的人潮。
经过几天的苦战,他们已经能在杂乱的声音中分辨出沉闷的、如滚雷般的脚步声……他们默然的看着,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一点。
站在塔楼最高一层的王才目不转睛的盯着越冲越近的光明联军,心理不由祈祷上天保佑他逢凶化吉。老爹和付雷不停的讨论着军情,一道道命令从老爹嘴里说出,再被塔楼下层的军官用手势传递开去。
弓箭兵都被集中,在城墙后面整齐的列着队。
“标定十节--举弓!”军官们沙哑的喊声刚过,无数羽箭就以同样的角度指向天空。
“稳住--稳住--”军官们拖长了尾声喊着,眼睛斜瞟着塔楼。
在王才的眼里,光明联军的冲击队形拖着烟尘,前列已经快冲进弓箭射程了……猛然间,付雷举在胸前的右手猛的向下一挥!
“射--”看到付雷的手势,军官们兴奋的大叫一声,战前沉闷的气氛让人非常压抑,开战之后就好多了。
尖啸声中,密集的羽箭飞上了半空,它们用锋利的箭头撕裂了空气,又以优雅的姿态越过城墙,黑压压的朝着主人心中所想的位置飞去,一路轻快的旋转着,最后才争先恐后的扎进光明联军士兵的身体里!
冲在最前面的是奴隶士兵,他们没有足够的盔甲防护,事实上除了身上那件还不足以遮体的衣服外,他们什么都没有。
他们也看到土城那边飞来的箭雨,那些一片连着一片、既模糊又显眼的箭雨,但他们不敢停下……往前冲的话,运气好还可以活下来,停下来却肯定死在督战队手中。
羽箭不懂得什么是悲惨,它们不过是被贴上羽毛且顶着一块金属的木条而已,它们唯一的使命就是遵照主人的意愿,快速的、远远的飞离弓弦,扎进人的**对它们来说和一头栽入泥土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于是,原野上鲜血四溅,惨叫声直上云霄。
一排奴隶士兵倒下,另一排奴隶士兵又迎着箭雨冲上,他们或敏捷或趔趄的奔跑着,或胆怯或疯狂的叫喊着,无一不是以温暖的胸膛去面对冰冷的箭镞。
命令在飞,羽箭在飞,鲜血在飞,灵魂在飞……
奴隶士兵的队形已经散了,其实包括他们自己在内没一个人指望他们能攻上城头,他们只是会移动的盾牌而已……奴隶士兵被后面装备良好的第二十七军团士兵顶着向前冲,任凭利箭穿透身体,鲜血染红大地。
因为有奴隶士兵的牺牲,后面第二十七军团的部队保持住了整齐的队形,这些盔甲完备的士兵以刀盾、长枪、弓箭的顺序逼近了城墙。
大批石头被城墙内的投石车抛出,直砸得第二十七军团的士兵哭爹叫娘。
石头可不会分辨低贱的奴隶士兵与骄傲的斗士,通常是一块石头落下,就有成倍数的断臂残肢飞上天……在这样的打击中,身体得以保持完整的光明联军士兵还得面对城墙上数以千计的强弩。
在付出极大代价之后,光明联军的第一具攻城云梯终于架上了清水城城头,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嚎叫着的光明联军士兵顺着云梯攀沿而上。在他们身后,自家的弓箭手也终于射出了第一轮羽箭。
城墙上的噬血军团士兵早已严阵以待,他们开始用长钩将一具具云梯推离城墙,连带着一起推倒上面的人。
无数敌军士兵伴着滚石檑木跌落尘埃再也没有爬起来,虽然噬血军团的强弩在中短距离上杀伤力惊人,但在光明联军后续部队的补充下,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双方的士兵都疯了,没人再吝惜自己的生命。城墙上的强弩手一次次的向下倾泻着弩箭,根本无须瞄准,滚石檑木更是随便丢都可以砸到敌军……消耗速度快得让运输的后勤兵几乎跑断了腿。
城墙下的尸体堆积起来,越来越高,可光明联军中没人在意这个,战死沙场那是战士的荣誉,他们甚至在大量云梯损坏之后在城墙下搭起了人梯!
士兵们嘴里咬着刀,肩顶头拱的徒手攀墙,虽然这样的白痴方法对攻击没有多大帮助,但其凶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第二批云梯终于运至城下,而光明联军的弓箭手也开始有序的支援,在此之前他们一直是不成规模的乱射……而现在,他们在几个军官的喝骂声中,将攻击集中起来,力图在一小段城墙上形成优势。
这样的支援终于有了效果,一个光明联军士兵在挨了几块石头后,吐着血,顽强的爬上了城头,虽然他立即就被几支长枪扎得浑身是洞而惨叫着跌下来,但城下的光明联军中还是响起一阵阵欢呼!
声势巨大的欢呼声让士兵们莫名其妙的兴奋,自然的……越来越多的光明联军士兵也就爬上了城头。
迎接他们的是无数闪着寒光的枪头和战刀。噬血军团的士兵们嚎叫着,拚命要把敌人赶下城墙去。
混战之中,又有为数不少的野蛮人士兵蹬上城墙,这些皮糙肉厚的蛮牛给守卫者带来了极大的伤亡和麻烦。
刀光剑影中,城墙上敌我双方杀成一团,纠缠的人潮涌来涌去,用枪刺、用刀砍、用牙咬、用头撞……
一个光明联军的士兵刚刚爬上城头,还没站稳就被一刀劈成两半,而这个手持战刀的噬血军团士兵又被一个蛮横的斗士一脚踢得飞起!
漫天飞血中,斗士被一支弩箭射中面门,再给一根檑木当胸砸上,整个人倒在血洼里苟延残喘……
一个野蛮人怒吼着,挥舞两把巨斧和几个噬血军团的士兵杀得热火朝天,野蛮人是极其强悍的,手中巨斧给对手带来一次又一次的伤亡,当他干净俐落的将第三个噬血军团的士兵齐腰断为两截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一道刺目的强光闪过,野蛮人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
结果他的噬血军团弓射手。光明联军一次次攻上城头,又一次次被赶下来,再一次次冲上去……
**裸的厮杀中,什么花俏的玩意都不见了,大气凛然的口号也被丢到一边,士兵们用最原始的嚎叫为自己打气,以最直接的方式保命。
在不太宽阔的城墙上,残缺不全的尸体四处都是,黏呼呼的红色液体散发出强烈的腥味越积越高,再混和着泥土从城头流下,把几里长的城墙染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猩红……
三个钟头之后,这场攻击以光明联军的撤退结束--双方都很累。
看着潮水般退去的敌人,老爹只说了一句话。
“部队换防,抢救伤员加固防御,准备他们的下次进攻。”
杀到神经质的士兵被换了下来,他们一个个面色发白,嘴里还在小声的念叨着什么。
有人扑到水井边开始穷凶极恶的灌水,也有人一言不发的躺下用木讷的眼睛盯着天,还有人不停的向人追问自己朋友的下落……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