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话人鱼泪（3）
一场夜宴极具奢华，乐师和舞者都使出浑身解数，要博得君王一笑，殷王出了名的喜好淫乐，若被王上看中就等于飞上枝头变凤凰，不用再做奴隶。
只可惜今夜殷王的眼里只有伊云栖的身影，其他人殷王都不屑一顾，就连左后宫尚春都被冷落在一旁。
伊云栖只觉得如坐针毡，不说下面众臣各色眼光都聚在她身上，单是宫尚春欲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的记恨表情，她就觉得以后的日子是没法过了，内心不住的叹气，而表面上还得端出温雅的笑，侍候她的夫君，她的夫君也算是万里挑一的好模样，强壮威猛，有王者的架势，只不过他太过残暴，让她觉得恶心。
以前只是听说殷王很残忍，亲眼所见时伊云栖才觉得她的夫君是魔鬼，宴会上，她的夫君命人抬上一个巨大的石磨，磨盘上一个五花大绑的孕妇被缚其上，看着妇人高高隆起的肚腹，怕是没几日就会临产的样子。
伊云栖还没弄明白为何突然带个孕妇上殿，就见刀斧手极其快速的将妇人的肚子剖开。
“不……”伊云栖赶忙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多余的声音，不敢直视眼前残忍的画面，将眼睛瞄向一侧，却让她看见更加恶劣的一幕，殷王，他的夫君在笑，眼里没有一点怜悯，只有嗜血的凶残。
从妇人肚腹中取出的婴孩被投到石磨中，四名壮汉将石磨推动，即使伊云栖闭上眼睛不去看，也能听见血肉骨髓被碾磨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恶心的让她想吐，她一刻也不想待在大殿上，更不想待在殷王的身旁。
榨出的血被倒在每一个在场人的酒樽里，伊云栖颤悠悠的端着酒樽，这杯血她怎么也吞不下去，想了想大不了就是个死，于是假装失手将酒樽滑落，血洒在绒黄色的衣裙之上，然而酒樽落地的声响却不止一个，向另一个声音发起的地方看去时，宫尚春也正打量着她，她们做了同样的举动‘失手’掉落酒樽。
正当伊云栖无言时宫尚春先行向王上请罪，然后借口要换身衣服退下了大殿，伊云栖也跟着请了罪，同宫尚春一道出了大殿。
外面早有宫人迎着，替二人换了装束，伊云栖毕竟第一次看这样残忍的场景，胃里作祟吐了出来，宫尚春见了哼笑一声：“你以后见多了就会习惯。”说完抬步欲回大殿。
“我想我可能永远也不会习惯，我知道你十五岁就嫁来殷国，如今也有十年了吧，你同样也没有习惯不是吗？要不刚刚也不会故意掉落酒樽。”
宫尚春闻言停下脚步，声明道：“本宫是不小心滑落的，妹妹可别乱说。”在这个人吃人的宫里，谨言慎行已成了她的习惯，要不她也不能稳坐了十年的后宫之主。
伊云栖微微一笑，真相如何大家心里自是有数，她也不强争，于是先吩咐宫人们退下，宫人们见左后点头应允方才退下，等人都走后伊云栖才说道：“姐姐也看到了，王上对我有了兴趣……”
“妹妹是想向本宫示威？”宫尚春挑言，顺便再嘲笑伊云栖的自不量力，就凭她的荏柔，怎么同掌管后宫的她斗。
“非也，我只想安静的待在云栖宫，不想惹事上身，也没想过要和姐姐斗，所以想请姐姐成全，帮妹妹一把。”伊云栖踱至宫尚春的面前，抬眼与她平视，笑容中满是镇静，伊云栖的表情有十足的把握，她相信宫尚春一定会帮她。
“凭什么？”宫尚春也笑，她没理由要帮她，虽然自己并不想伊云栖得宠。
“我不反抗、不争斗并不代表我不会，姐姐心里清楚以我的地位若得王上宠爱，姐姐怕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才会在两年前我大婚之前买通巫史放言说我是不吉之人。”当她真是傻子吗？她可是汤王朝的长公主，她也是在后宫中长大的人，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
“那又如何。”即便被揭穿宫尚春仍然有恃无恐，反正也没证据，而且前任巫史她亲手送他下了地狱，没有人可以和她对质。
“看姐姐是想要个敌人还是盟友，姐姐若是能保我安静的生活，后宫之主没人和姐姐争；若要做敌人，姐姐逼我一步，我就要退一步，等我不能再退时为了自保我也会反抗，到时候姐姐可不要后悔。”伊云栖缓缓而言，末了还补上一句：“我能在这个后宫安稳的待上两年，绝对不是因为我运气好。”
“那妹妹要本宫怎么帮你？”宫尚春也是聪明人，没有必要立即同伊云栖翻脸，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怎么排挤后妃不正是姐姐最拿手的吗。”伊云栖半嘲讽的说完，对宫尚春欠身一礼，连大殿都不去了，直接回她的云栖宫，她知道宫尚春一定会帮她找个好点的借口，她只需要继续过她安稳的日子即可。
独自走在回宫的道上，却突然被一道白色高大的身影给抱住，刚想大叫，伊云栖感受到那人熟悉的气息和动作，才停了挣扎。
“云扬，你吓死我了。”
“你才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已经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他柔弱的让人担心，心软的让人揪心，那么他刚刚所见她色厉内荏的一面，叫他震撼。
“你都听见了。”伊云栖笑着问道，看着殷云扬点头才又自嘲一笑道：“觉得我这人很有心机，城府太深？”不等殷云扬回答云栖便接着说：“不管你怎么想，我从没有害过人，我也很想单纯的生活，可现实不允许，是他们逼我的……逼我的……”她哭着向他解释，想让他明白她的苦衷，可她却说不清楚。
“你没有做错，我明白，我懂，你是在保护自己，也在保护身边的人，云栖，别哭了。”让女人闭嘴的方式最简单就是吻她，殷云扬吻上云栖，一番缠绵后才捧着她哭花了的脸颊安慰道：“我喜欢聪明的女人，云栖就很聪明，再有啦，你是因为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才会这样，以后我护着你。”
云栖刚刚才收住的泪此时因为殷云扬的话又流了下来，埋在他结实的胸膛，她第一次觉得哭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等回到云栖宫，竺明砂第一个跳出来，把云栖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磕着碰着才算安心，看云栖眼睛有些红，转头就问殷云扬：“你弄哭她的？”
“不是云扬……”云栖忙解释。
“我以后不会再让她哭的。”殷云扬长臂一揽将云栖收入怀中，这番举动让竺明砂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算了，没出事就好，我去给你找点吃的，筵席上一定没吃饱吧。”竺明砂说着，她知道她没吃什么东西不说还吐了不少。
“明砂……”伊云栖嗔唤道。
“干嘛？”
“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想吃肉。”
“知道了。”明砂应承，她知道云栖是吓坏了。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都很平静，王上像是又把云栖遗忘了一般没有叫人来传过旨，云栖不得不佩服宫尚春确实有本事。
云栖宫外发生了什么事她并不在意，这些日子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殷云扬的腿上，靠着他的宽厚温暖的胸膛听他讲他所在的未来世界。
她也好想和他去公园约会，坐旋转木马和云霄飞车，虽然她不明白木马怎么会动，马车为什么会飞，但她很认真的用自己最大的想象力去感受，还有他说的冰激凌，她也无法想象雪为什么会是甜的还有奶味，还有那个电影，她好想看，他说有好多精彩的故事在那里面。
“若你能回自己的世界，你会抛下我吗？”他的世界好令人心动，也让她感到不安。
“不会，我原来的世界再怎么精彩，如果没有你，对我而言也是枉然。”殷云扬如实回道。
云栖欣慰的笑着，即便他是说假话骗她的，她也认了，至少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乐。
后宫某座偏殿内，一场**过后，女人替男人着衣时，宓鸶忽道：“后天的秋狩，你安排一下，我要伊云栖也一同出行。”
“为什么？”宫尚春动作顿停，姣好的眉目隐然含怒。
“你没资格过问。”宓鸶语调骤冷，他不喜别人过问他的事。
“你喜欢她？”这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宫尚春质问，然后脸一沉回道：“我做不到。”和殷王想要云栖时的心态完全不同，那时她觉得失去的只是地位，而如果宓鸶喜欢云栖的话，那她失去的就是全部，因为她爱宓鸶，容不下他喜欢别人。
“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的掌控下，你没得选，后天围场上，我一定要见到伊云栖，想清楚，我聪明的左后娘娘，你知道我不留对我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等宓鸶走后，宫尚春将殿内一应器具砸了一地，美貌容颜变得狰狞，看来她和伊云栖只能做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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