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话 天鹅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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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话天鹅湖(2)
“一群废物!我让你们请巫神一叙,谁给你们的狗胆子前去刺杀。”一群阳奉阴违的逆贼,伊云扬的脸色仍有些苍白,稚嫩的面容却满含盛怒,他恨自己的渺小无能。
昏迷中,他朦胧睁开眼的一次,分明看见的自己的王姐坐在榻边,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替他拭汗,温柔如昔,本来也不抱希望能活命,但王姐那忧心匆匆的眼神,每一声‘坚持住,不要放弃’的殷殷嘱咐,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和精神支撑,是的,他立过誓,他要娶王姐为后,不让她再受委屈,王姐下嫁殷国的耻辱他一定要讨回来,不过,在那之前他必须先要变强。
越看眼前的这些人越是碍眼,说的好听是敬献给他护身的侍卫,其实说白点不过是行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而以。
伊云扬抓起一侧女官托盘中盛酒的壶状青铜器皿,一扬手砸向跪在榻前最前面的高大男人,其他人皆伏跪在地,独这个男人腰板挺直不卑不亢。男人不闪不躲,挨得结实,片刻功夫不到左侧脸颊被血模糊了一片。男人没有半句怨言依旧直挺挺的跪在原地听候发落。
在酒壶摔落的地方,已站立一位华衣金冠之人,年纪约摸三十来岁,五官颇显阳刚,一身气势凛然,见了伊云扬也只是稍微点头行礼,全无恭维之态。
“千岁殿下息怒,这是臣下的命令。”男人言辞毫无掩饰,根本不以为意。
“为什么?她救了我的命,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伊云扬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娘舅,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要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在千方百计的阻碍他成长。
这个男人叫竺南风,是南方楚国君王的王弟,表面上是臣下,实际上几乎整个楚国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是楚国真正的实权统治者,不仅如此,他还暗地里掌握着天朝的命脉,竺南风的王姐嫁与汤王天子伊子戍为妃,为天朝诞下王长子,伊云扬出生后不久,汤王天子的两个王弟先后过世,一个狩猎时不慎坠马身亡,一个在府邸酒后淫乐醉死酒池。
世人都以为那只是以外,只有竺南风清楚那不过是他小小的阴谋诡计而以。两个继承王位的阻碍已除,伊云扬身为汤王朝的王皇长子自然顺位成为天朝的储君,就算伊云扬年少也明白他这个舅舅是想操纵他这个傀儡从而坐拥天下。
“两个祸国妖女,当然要除,难保她们不是为了接近殿下才使这样的把戏,况且巫国的人会驭蛇,说不定放蛇的就是他们,现在只不过惺惺作态博取天朝的信任。”他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只要他认为危险的事物都要斩草除根。
神权和王权历来密不可分,他可以承认神权的存在,但却不允许它坐大甚至超越王权,那两个女人如果只是普通的巫女他也不会在意,偏偏她们却拥有超凡出众的才能,能够制造用于战争的神武兵器,能够操纵天色另其出现红色祥云,还能够救活濒临死亡的人,才短短半个月,巫神在世人心里已然是神的替身,其信仰者满布天下,若她们一呼百应,恐怕会天下大乱。
“小人之心。”伊云扬利索的讽刺,他知道竺南风是怕她们阻碍他窃取天下,毕竟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希望自身的权势被制约,他当然要扫除障碍。
“殿下说话前请三思,若没有我这个小人,殿下恐怕也没有今日的地位。”竺南风大权在握,当然有恃无恐,态度自然傲慢。
伊云扬哼声不屑,也端出王子的架势:“这两个女人,我要了,还望竺上公高抬贵手,本王子也没什么大的抱负,只希望游戏凡尘就好,相信母舅大人一定会满足小侄我这点小小的心愿是吧。”伊云扬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要想他配合当个傀儡就得先满足他的要求,许他两个女人这一点都不过分,聪明如竺南风定会权衡利弊。
“我倒是忘了,殿下已经到了需要女人的年纪,臣下自会为殿下张罗,至于这两个巫女臣怕殿下羁不住,还是交由臣来处理好了。”竺南风刻意忽视伊云扬倒竖的修眉,淡淡的语气里一字一句都是违逆的意味。

“竺南风!”伊云扬怒喝。
“臣请殿下好生修养,稍候臣再来问安。”
“滚!”
伊云扬也不管身边是什么东西,抓起来就扔。早有两位侍卫将身挡在竺南风身前,替主子挨下袭来的重物。竺南风抿出薄笑,负手阔步离开大殿。
伊云扬跌坐回床榻,握拳捶在榻上。
“殿下请息怒,臣没有什么可劝诫殿下的,只求殿下记住长公主信里的嘱托,请忍耐。”男人本是大嗓门儿,此时却压低了声音说话,他知道只要端出长公主三个字,说出的话殿下就一定会听。
闻言伊云扬才发现高大的男人还直挺挺的跪着,额上的血已滴落到衣襟之上,才命他起来说话,这个人是王姐走之后求见上殿,说是奉王姐之命前来做他的贴身侍卫,男子生的高大,五官忠厚,且精通武艺,所以伊云扬就留他在身边。
“我知道了,你下去罢。”伊云扬吩咐,男人刚告退又被伊云扬唤住:“找药师瞧瞧伤处,落了疤不好看。”
男子扬笑,领命退出殿内,他的主子和那女人一样,有个善良的心肠,然而生在帝王家有这样的心肠可就不是一件好事。
说来也是可笑,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报答王姐知遇之恩的人却连他王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个人叫琛誉,今年也才十八岁,只因伊云栖出嫁的路上,途经一个山头时遇到山贼劫财,乌合之众当然不比训练有素的官兵,山贼悉数被抓,琛誉也是其中之一,本以为死路一条,哪知他却被官兵捉到一驾车辇前,没有看见辇中之人的模样,只记住了她温软如缎的嗓音。
‘你明明可以逃走,为何又倒回来?’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大家都是逃荒的苦命兄弟,我不做不讲义气的事。’他记得自己这么回答后辇上轻起一声娇笑,盈盈动听。
‘你这样重义气,要不将你的命留下,我放了其他人,怎样?’
‘好。’他也不多话,当即应下。
辇里的女子依言放了其他人,将自己的嫁妆分了一部分给众人,要求他们各谋生路,不准再打家劫舍,为非作歹。那些人自是感激,谁愿意在刀口上讨生活,他们只是被逼无奈而已,然而当他们听说这些福利是老大琛誉拿命换来的时,众人不干了,扬言同生共死。
辇里的女子一副为难的口气,‘我要这么多人的命做什么,要不你们为我卖命好了。’顿了顿又道,‘可是,我身边不能跟着男人,我就派你们去保护我王弟罢。’
不一会儿,有人从辇内递下一支青绿短笛给琛誉,辇内的人又道:‘一直答应给王弟做这短笛,却苦没有上好的修竹,前几日路过一片竹林才做了这个,小兄弟要是不介意顺便去王都替我把这短笛送上。’
‘无凭无证,我要怎么面见王子?’琛誉接过短笛问道。
‘若是你连怎么接近我王弟都办不到,那你有什么资格做他的护卫。’她只是给他指了一条路,怎么走他自己捉摸。
多么具有挑衅性的话语,居然能出自一个女人之口,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有这样的涵养与气度。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那女人的最后一句,是在劝他有这么好的武艺,不去搏一番功名实在可惜。
琛誉直望着远去的车辇军队,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前往毫都,他无法见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只因身份相差悬殊,若是拉近她和他之间的地位,也许有朝一日能够见到她的真容,那么辅助年幼的王子真的是最快的途径。
那一年,他做了伊云扬的侍卫,却没有将伊云栖让他转交的短笛呈献给殿下,私自将其留下,时刻带在身边,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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