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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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梅将自己的记录让李夫看了一遍后,她沉静了一会儿,然后有些不放心地补充说:“除了要说清三期工程需要丁松回来后还有把厂里的设备状况和发电情况也向法院说明白,越详细越好,这样才能早日把丁松保出来。而且我们要在法院来厂调查之前把所有事安排好,我想他们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田梅的话让李夫更加坚信法院的法官们会顾全大局,他们一定会以国家利益为重特殊处理丁松的案件,赦免丁松回来工作,因为丁松是厂里最大的技术骨干对厂里的所有生产形势了如指掌,也是正因为如此李夫才忽视了法律的存在意义。当田梅把信折叠起来放入怀里时,她对李夫投去一个信赖的目光,在电厂里或者说在月亮湖这地方工作,李夫的想法就是她田梅的想法。田梅走出医院,直奔法院,不折不扣地执行李夫的主张。由于田梅在省城读过几年书,对城里的路啊街啊都挺熟悉,所以她没有费多少事就到了省法院。找到熟悉有副院长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然后按李夫的嘱咐全面地叙述了厂里目前面临的具体困难和任务,最后才把李夫的信交给这位副院长。这位副院长姓陈,他听了田梅的陈述后又看了李夫的信表示可以理解,但他不能马上作主,因为法院工作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一切工作都要由集体研究。何况丁松是挪用公款数目挺大至今查无下落,如果马上答应电厂似乎有些让人为难,于是他只好推说研究研究。田梅一听这位副院长要研究研究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个时侯电厂已经是火上房了哪里还有时间让他们研究啊?田梅是一个急性子,这时有些火气攻心有些气短,见此陈副院长还是通情达理的允许田梅见丁松一面。允许见丁松对田梅来说是意外收获,当她随人来到一个接待室时,这是专门接见犯人与家属的一个宽敞的长廓,田梅瞪大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门口期待着丁松的到来。
过了十几分钟后,丁松才从后面被人押送出来,他见来看他的人是田梅时心里骤然一热,翕动了几下毫无光泽的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田梅见了几天不见的丁松脸色黯然胡子丛生似乎瘦了许多,她心里也是一阵酸楚,看来人什么都可以失落千万别失去自由,人什么都可以做千万别做犯法的事。田梅上前拉住丁松的手象老大姐一样心疼地对丁松说:‘你在这里还好吗?再坚持几天我和李夫正在积极地想方设法保你出来,扩建工程和发电厂的生产都有你来主持大局,你就耐心等待吧。‘田梅说到最后时使劲地握了一下丁松的手,这时的丁松完全失去了潇洒的劲头,他默默地点着头眼里闪耀着泪花,在这种时侯在这种地方,有一个女人来看他真让他这个五尺男人十分感激。丁松说了许多感激的话,这些话都是他平时难以说出口的,而现在是他想说又是必须说的。田梅与丁松交谈,最后仍旧问着:“你能告诉我你那些朋友叫什么名字吗?他们为什么要朝你借钱?现在你还能不能找到他们?其实如果你能找到他们收回钱你的问题就会澄清,剩余的一切事就好办多了。”田梅对丁松交了底希望他说出那些人的下落,丁松说:“其实我与他不熟悉,因为喝过几回酒见过几次面就算朋友了,他这人姓汪叫汪作为是长春一汽的工人,他家住长春我有他的地址我写出来你带着兴许有用。”丁松说着就朝田梅要了纸和笔开始一笔一划写起来,写室外交能了看守他的警察请求检查,那些警察看了看纸条上写出的内容并无什么就郑重地交给了田梅,这时丁松才对田梅实话实说:“其实这个叫汪作为的人还是讲义气的,如果他知道我现在被抓起来他一定会来找我还钱的,在这一点上我仍旧很自信。”田梅听丁松这样说心里闪耀着一丝光明,压力似乎小了许多,她对丁松说:“你看这样好吗?我马上派人去长春找到你这位朋友让他替你出面澄清问题,你再委屈几天我们就回去了。”田梅说着就想走,她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但丁松不想让她马上就走急切地问着:“李夫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田梅眼含泪水没有马上回答丁松,这是她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可是丁松仍旧是追根究底问着:“我听说他活不了几天了你知道吗?请你告诉医院要用最好的药抢救他这个电力事业上的人才,我们的事业不能没有他。唉都怪我……”丁松这时是真的后悔了,田梅没有再说话咬着嘴唇跑了出去,丁松似乎已猜测出李夫病情的严重程度,他站在原地没动眼含泪水深情地望着渐渐远去的田梅,象望着自己亲人一样依依不舍。
温暖的阳光连接着高墙内外把田梅脚下的路照亮许多,回到医院的田梅迫不及待地把她和丁松见面的事跟法院的负责人谈的经过向李夫简单扼要作了汇报后,李夫听了沉静良久没有说话,这时他的肝脏病情加重脸色铁青汗水如同小溪似的顺着脖子往下淌,田梅见此慌忙劝他躺下,旁边的是水电急切地跑出去叫护士,不一会儿就见护士带着早已兑好的吊针跑进病房给疼痛的李夫打上一针,然后为他准备好了吊针。这药极灵,几分钟后李夫的疼痛减轻,脸色也好转起来,田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刘水电端水过来喂了李夫几小口,李夫勉强喝了觉得有些底气就抓紧时间对田梅说:“过一会儿你就和刘水电开车回去吧,我这里有护士照顾就行了,小刘明天就拿着丁松朋友的地址去长春一定要找到这个人,如果他不在长春一定要想方设法找到他,否则是保不出丁松的。”说到这里时李夫沉重地喘了一口气又对田梅接着说:“厂里现在最需要你,千万不要为了我一个人跑来跑去,这样你会被我拖累垮的。这个周末你让虎子和通讯员小苍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找他们有点事,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和小刘马上走吧,晚了天就黑了路上不安全。”李夫催促着,田梅听李夫的口气是不容商量的,她了解李夫的脾气什么话也不说拉了刘水电一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田梅没有直接下楼而是拉着刘水电直奔医院办公室,恰巧护士长也在,田梅再三请求护士长多多关心李夫有什么事马上同她联系。临走时,田梅没有忘问护士长刚才打的那一针是什么药,护士长毫不隐瞒地告诉田梅那是杜冷丁并对她说这种药只有在病人没有什么治疗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田梅一听什么都明白了,李夫最后的日子不远了,她的心酸楚得快要落空了。
周末的上午,通讯员小苍和四虎子来到了省城医院,当他们站在李夫的病房前时还以为是来护理厂长的,李夫先让两个小伙子擦擦汗水然后对他们说:“我请你们来不是做护理的,我现在行动不方便你俩有力气今天就辛苦一下用担架把我抬到省法院,我要和法官商量保释丁松的事。好了你俩先找护士长我跟她们说好了先借一副担架来。”四虎子和小苍听罢感到十分意外这是唱的什么戏呀?两人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哪有被法院抓走的人还有往回保的?有意归有意见,有想法归有想法,他们还是找护士长借担架去了。没过几分钟他们回来了,说护士长并不同意李夫离开医院,李夫一听惊慌失措急切地问着:“不是说好了吗怎能变卦呢?”李夫让小苍和四虎子扶他去找护士长求情,可是当他们来到护士长办公室时,恰巧给李夫看病的主治医生白大夫也在那里与护士长谈论李夫的病情,李夫便向两人介绍了厂里目前所处的特殊环境,最后再三请求医生破格支持他们到法院求援的想法。主治医生听取了李夫动情的阐明后,又见李夫说话间几次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他们共同感受到这位对事业无限忠诚的领导干部发自肺腑的呼声,于是主治医生转来身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吩咐护士长:“请你让他去吧并派一名护士跟随带上必备的药品准备着,明白吗?”主治医生说完用眼角盯着护士长,只见护士长点了点头说明白了,李夫见医生和护士长都同意了马上精神起来,吩咐小苍和四虎子开始行动。十几分钟后,护士小何按护士长的指示带上强心剂和杜冷丁,又带了一个痒气瓶,然后让四虎子和小苍把李夫抬下楼,拐弯抹角后再抬上救护车。半小时后救护车开到法院门前,守卫的见忽然来了一辆救护车便拦住他们不让进,护士小何说明来意后守卫的才勉强同意他们把车停在外面。四虎子和小苍便抬着李夫走进法院的大门,虽然李夫此时消瘦得不足百斤,但四虎子和小苍抬他时也是感到挺沉重,而且竟然感到肩膀上的压力有千斤重。望着担架上的李夫他俩忽然感受到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抬人行为,也不是一个生命即将熄灭,而是透着那瘦弱的身体看到了祖国电力事业上永远不能熄灭的赤诚心灵。这颗心如同一棵火种,十几年前点亮了华夏神洲点亮了中国大地,他们把这理想之火带到了月亮湖,带到了穷乡僻壤。现在通过他们的努力,这十几年的播种和培育早已在月亮湖燃起了熊熊大火,炼就了一颗为水电事业无私奉献的赤子之心。眼下这颗火种就要为水电事业燃尽了自己,就要为月亮湖人民流出最后一丝热能的时侯,四虎子和小苍俩人心里涌现出无限温暖和感激,他们多想让李夫的最后心愿达成协定,让华夏子孙永远生存在温暖的阳光下,让法律为李夫让步。

在法院三楼的会议厅里,四虎子和小苍将担架轻轻放下,护士小何慌忙蹲下来将李夫扶持住朝前走动,这时法院的陈副院长早已站在门口提前接他们了,看见李夫艰难的样子他们深受感动纷纷伸出帮助之手。当他们握住李夫那干燥而粗糙的手时他们被震撼了,李夫,这个月亮湖电厂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曾经多次在报刊上见过李夫的照片并曾几何时也为李夫的事迹而诚心诚意地竖起过大拇指。如今这个人为了祖国的电力事业即将走完他短暂人生的时侯,他还能不顾一切来到这里求援请求法院的援助,身为法院的代言人他们应该怎么样面对这一切呢?陈副院长竭力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声音颤动地对李夫说:“你能够来这里请求法院援助我非常高兴,可是有些事恐怕我办不了还要请你原谅我们这些当法官的,关于丁松同志的案情目前还没有查清,如果有了眉目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李夫摆了摆手,由于一路折腾他的精神疲劳有些力不从心了,气喘嘘嘘地说:“对不起了院长同志请你允许我无礼了就让我坐在你的办公室吧,这样谈话极其方便。”陈副院长见李夫这样了还如此强硬就对他说:“没关系的我是怕这样对你不礼貌你不用多说话,你们厂里的情况特殊我们全部都清楚,现在关键是我们的院长去上海了明天下午才能回来,等他回来我与他沟通一下他也是一个看重事业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会特殊对待你们厂里的事一定会帮助你处理的,你们的要求我们会考虑的会支持你们的。现在请你放心回到医院治病,充满希望地等待法院的决定我们一定尽力支持你们的工作的,放心吧李夫同志。”陈副院长先发制人把李夫渴望听到的结果一下子都讲了出来,他这样做也是想让李夫注说话多休息,李夫听了陈副院长的话后感激得当场流下了泪水,他紧抱双拳重重地向陈副院长表示感谢。李夫知道此时他已不必再说什么了,正义的事业永远会有人理解有人支持有人帮助,李夫朝四虎子和小苍挥了挥手,两个小伙子又抬起李夫缓缓地朝楼下走去。陈副院长怀着对李夫敬重的心情把李夫一直送到救护车上,临分别时他安慰李夫说:“放心吧我会尽力满足你的心愿为电厂服务。”
“谢谢谢谢,我代表月亮湖父老乡亲谢谢你了,代表月亮湖电厂全体职工谢谢你了,有了你们的支持月亮湖电厂就有救了。”李夫由于激动呼吸显得急促而紧张,护士小何慌忙上前阻止李夫再说话,陈副院长见此只好向众人告别。看见李夫充满渴望的眼神陈副院长感动地流下了热泪,多好的一个人啊生命到了尽头还再为工作着想,这样的精神难道不应该感天动地吗?陈副院长送走李夫后迅速抓起桌子上的电话与院长联系,他要在院长回来之前把这事了结。李夫回到医院后护士长和医生马上过来看望他检查他的病情,见李夫病情严重便让护士小何为李夫打上一针,李夫虚弱地躺在床上思索着陈副院长的话和态度,虽然他心里有了些底,但对于丁松来说他还有顾虑,涉及法院的事不是简单的为此他仍旧担心。李夫想到院长室再给田梅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刘水电去了长春没有,这是一个关键问题不知有没有消息,这几天李夫就盼望田梅的电话盼望这一消息,他十分清楚田梅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如果不马上把丁松弄回来电厂一定会出乱七八糟的事项。想到这一切李夫再也躺不住了,他叫四虎子和小苍扶他到院长室,他想赶紧打电话绝不能拖延。四虎子劝李夫静静地歇几天有些事交给他去办,李夫说现在的情况非同小可岂能随便歇着,必须打电话,四虎子知道不这样不行就依了李夫。当他们来到院长室后,李夫说明来意院长高兴而热情地替李夫把电话打到了月亮湖,接电话的人恰巧是秘书庞小,听说找田梅便把电话交给了田梅,她知道这电话是李夫打来的一定是有万分紧急的事。田梅接过电话尚未问李夫的病情李夫就迫不及待询问刘水电去长春的事,是否找到了丁松那些朋友,田梅告诉李夫刘水电找到了丁松那些朋友的家了,可是他们都去了天津要一星期才能回来,他们的家属表示等丈夫回来立即来见丁松,现在刘水电已经回来了请李夫放心。田梅还是谈了电厂现在的状态,因为是长途电话李夫不好意思说太多的话,电后让田梅明天派一辆大一点的车来医院,不等田梅再说什么李夫先放了电话,这时他已喘得受不住了。护士小何又给李夫打了一针,李夫等自己的情绪稳定后请求院长:“院长同志我的病情你我都清楚就不要对我隐瞒了,从我大学毕业来到月亮湖到现在有十几年历史了,在这十几年里我经风雨度严寒几乎没有离开过月亮湖,没有离开过待我如亲生父母兄弟的月亮湖人民,现在厂里正在进行三期扩建十分需要人才支持我们的电厂工作,可是我们的总工程师不久前以生了意外,副总指挥又因为经济问题被扣押在省城法院,你说这让我这总指挥怎能安心躺在这里治病?现在我请求你放我暂时回去处理事务,因为月亮湖和月亮湖的人民还有月亮湖的发电事业以及正工兴建的发电工程都需要我,你说我怎能不回去呢?何况我已到了生命的尽头到了我与月亮湖人民说再见的时侯你说我能不回去吗?”李夫这样说院长也没有办法,只好劝他说:“你现在是病人不能随意走路要听医生的,既然住院了我们就要对你负责任不能随波逐流答应你什么,你还是放弃这个打算。”李夫握住院长的手哀求说:“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现在情况特殊必须答应我,病情再严重也是小事,电厂再小也是大事,我必须回去。何况养育了我的月亮湖也是我最后的归宿,你应该成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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