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碧烟辩佛旨 绿野走邪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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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刘毅与吕月娘在船头唇枪舌剑,各施心计,争了个不相上下,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刘毅胸有大志,岂会为江湖区区女妖所惑?
吕月娘抱定主意,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此去小普陀如能假手刘毅除了孙百媚,她便可收拾旧部,稳稳坐上教主之宝座;若刘毅与孙百媚竟有什么勾搭……她暗自冷笑,“哼哼!本宫定使点手段叫你们互相猜忌,大起内讧!”两天来的接触,她已看出枯尔巴法师虽武功超群,脾性暴烈,但毕竟是雪山上的一头蛮牛,没有多少心计,正可寻机下手。
狂风怒吼,波涛狂涌,木船在如山巨浪中如同一片败叶般忽而被掀上浪头,忽而被抛进谷底,仿佛随时都有被打翻、撕碎的危险。船夫紧绷着刀刻般粗犷的脸,死死地抱稳舵把,让船身与狂风尽量保持着同一方向,箭一般地飞快往前疾驶。
枯尔巴喇嘛自幼生于高寒干旱之地,何尝经过浪遏飞舟,晕天眩地的经历?无论他如何运功相抗,也敌不过一阵阵头晕脑胀,腹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早已将满腹下水,连同黄胆绿汁,都吐了个精光,死猪般躺倒在船仓里,兀自脸色如同肝脏败死般紫黑,眼珠如同死鱼目珠般暴凸,浊泪盈盈,一个劲地干呕干噎着……那模样可怕极了,却又令人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妙林道长本乃南人,乘舟破浪倒也不觉怎样。看着大块头枯尔巴的狼狈不堪,他不由心中暗暗发笑。那只受重伤的脚已见大好,只要再运内功疏活经络血脉,一两天后也便无甚大碍了。他静静地趺坐于船仓一角,思绪却如仓外洱海水面那般翻滚不止……
……妙云寻仇,志在必得,如以功力而论,本不足惧,无奈其招式怪异,专克南全真武功,真是叫人防不胜防,要想取胜实在没有什么把握;虽假手刘毅,取得了南全真掌门之位,但却又授人以柄,被人所制,真乃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那刘毅小儿心机诡诈,昨夜剑逼月娘交出解药以救妙云,看似光明磊落之举,焉知他狗肚子里盘算着什么花花肠?他既可帮我除去妙清,只要机缘巧合,他也会助妙云谋我性命!
……月娘乃水性杨花之人,如我势去,又未能助其夺得教主之位,定会另投靠山,反目成仇!
妙林思虑及此,不禁心生寒意,脊背发凉发麻,大有四面楚歌之感。他伸手抚摸伤脚,心道:“兵法有云:多算胜。我妙林既能透识汝等之心计,又岂会自甘落于下风?江湖险恶,当多加小心,随机应变才是。”一念至此,他索性双目一闭,双掌一上一下虚抱于胸前,运起了太乙神功,将一股股中元真气绕遍周身各大要,最后集于左脚伤处。不一刻,便觉受伤之处渐渐发热,血流汩汩加快,木钝之感受正如抽茧蚕般一丝一丝缓缓消失。
狂风怒送,舟如流矢。
五十多里水路,仅用了两个多时辰。抬眼处,小普陀已遥遥隐现。但见怒涛翻卷,雪浪飞激,碣石欲裂!小小石矶,仿佛就要在风浪中粉碎沉没一般。
船夫使出浑身解数,将船摇到距石矶两丈之外的东北角风略小处勉强稳住。
刘毅站在船头,透过飞扬的浪花水雾,放眼向小岛上看去,上边竟冷冷清清,全无生气。隐隐可见观音阁殿门洞开,飞檐上风铃乱晃,全无往日神韵。刘毅看了好一阵,也弄不清竟究有人与否?索性运起内功,大声叫道:“喂!孙教主在否?在下刘毅专程前来拜访!”他连叫了三遍,声音异常洪亮,竟压住了风涛拍岸之声,破空而去。
然而,除了风涛震耳欲聋的回应之外,岛上竟全无动静。他正欲再喊,立于身侧的吕月娘突然道:“刘公子,我看岛上许是无人,八成被那老妖婆给骗了!”
刘毅略一思忖,问道:“小道长可敢同我登岛一探?”
吕月娘冷冷笑道:“嘿嘿!这有何不敢?”
刘毅点点头,对船尾捎公大声喊道:“将船稳在此处,我去去就来。”扭头对吕月娘道,“走吧!”
两人不约而同皆发出了一声长啸,清啸声中,只见两条人影自船头腾空而起,直扑两丈外激浪拍岸的小小矶岛,只一眨眼,便钻入了那一片如雪的水雾之中。
二人穿过激扬的浪花,落足石矶,全神贯注,戒备地向大门洞开的观音阁走去,才刚刚踏上殿前石阶,陡听吕月娘叫道:“咦!刘公子,且看地上!”
刘毅一低头,只见殿前青石板地上一行白粉书就的大字映入眼帘:“欲得张元奎,且至绿野楼。”

狂浪排空,疾风尖啸,似有孙百媚那有如刀锋相砺般扎扎剌耳的笑声隐隐夹杂其中……
且说碧烟神尼带着无因、慧儿二人翻过鸡足山金顶,越过万年古林桃花箐,又从后山峡谷的大石头村经过,下了鸡足山,一路朝向西南,往大理方向走去。
雪已住了,西南风仍呼呼地刮着,乌云渐次散去,天穹露出了些许晴空,那一列白雪皑皑的点苍山,上半截仍被浓云迷雾紧紧锁住。往日白帆点点、碧波荡漾的洱海之上,却是浪涛起伏,波澜排空……
无因心中焦急,几次想运起轻功加快脚程,但碧烟神尼却一直不紧不慢地以寻常步法走着。他无可奈何,只得强压住性子跟在后面,边走边狠狠地将路上的石子砂粒踢得四下乱飞。
其实,碧烟神尼心头记挂灵幻、凤姑,何尝不想尽快赶到大理?但无因断臂失血,伤口新合,倘若运功而行,气血冲突,肌体劳累,必延缓创伤全愈。此去解救无忌,难免与人动手,其伤不愈,何以为之?碧烟神尼稳住脚头,一言不发,静静地向前走着。偏这一路佛院极多,但凡经过,碧烟神尼总要入内供上几柱香,与住持僧尼们寒喧几句。那些僧尼们见是鸡足山神尼莲驾亲来,自然是喜不自胜,顶礼有加,捧茶献斋,刻意挽留。
这样一路耽搁,又在弘圭寺歇了一宿,待来到崇圣寺外时,已是次日日暮时分了。
烟碧看看满脸气恼焦虑的无因和尚,哑然一笑,合什道:“阿弥陀佛!无因哪,已到宝刹山门,何不以主人身份迎贫尼入内,难道要贫尼反客为主,邀汝进门不成?”
无因苦笑道:“神尼何故取笑?洒家实不愿见知空禅师与无尘师兄那等絮絮叨叨胆小怕事之相。不如神尼带了慧儿进去,洒家自去寻个住处,明日早时,洒家在寺外迎候便是。”
碧烟神尼失声笑道:“呵呵呵!善哉!善哉!无因又耍小儿脾性矣!此番见了知空,汝便认个错,不该越墙离寺,不告而别,其余一概不用多言,贫尼自有主张。阿弥陀佛!”言毕,自顾带着慧儿拾级而上,步入崇圣寺内。
无因迟疑片刻,皱皱眉,咬咬牙,暗叹一声,低着头随后跟了进去。
碧烟神尼与慧儿尚未走到塔基下,早有知事僧报了进去。
知空禅师手拄拐杖,在无尘和尚搀扶下颤颤巍巍从大寺内迎了出来,拾级而下,尚未站稳,老远就合什顿首,忙不迭地说:“阿弥陀佛!不知碧烟神尼莲座驾到,老衲有失迎迓,罪过罪过!”
无因及跟在后面的一大群僧侣一齐合什顿首,道:“阿弥陀佛!崇圣寺佛门弟子见过碧烟神尼!”
碧烟神尼双掌一合,顿首还礼道:“阿弥陀佛!碧烟不告而来,多有叨扰。知空禅师,快让众比丘各行其事,休因贫尼到来而乱了寺里规矩。”
知空禅师闻言,转头吩咐无尘,让僧众各自散去,又派人前去拾掇碧烟师徒二人下榻之静室。一切安排停当,方带着碧烟、慧儿及无因到禅房稍坐。
碧烟神尼呷了一口小沙弥捧上的香茗,见无因老是紧绷着脸坐在椅上,便以目示意,要他开口。
无因见神尼所示,极不自在,眉头皱了几下,方极不情愿地站起身,面对知空禅师,立掌顿首道:“阿弥陀佛!无因不告而去,有违寺规,多有不是,尚乞住持方丈原宥。”
知空禅师这几天正为无因夜闯土牢惹下麻烦而大生气恼,今又见无因折臂而归,却仅以只言片语搪塞敷衍,不由又心痛又生气地道:“无因,汝不守寺规,姿意狂行,触怒官府,已闯下大祸,殃及山门,汝尚有何面目踏入山门,带害众僧?”话音刚落,突然一阵气急,猛咳一阵,气喘吁吁。
无因心头又来了火,双目一瞪,道:“方丈…”突然想起碧烟神尼之言,一咬牙就止住口,看看碧烟神尼,气鼓鼓地站在屋中。
无尘见知空禅师狂咳不止,上前几步,一边替他捶背,一边道:“无因,汝夜闯土牢,杀死官兵,官府已发下文书要拘捕于汝,汝却不知好歹,竟返回寺院,莫非要连累满院僧众乎?”
无因心头之火又要窜起,却见碧烟神尼端坐椅上注视自己,不觉暗叹一声,强压心火,咬咬牙没有啃声。
知空禅师咳喘稍定,又颤声道:“阿弥陀佛!无因哪,我崇圣寺乃千年古刹,满院僧众俱是循规蹈矩之佛徒。似汝这般尘心未了,孽缘未尽之人,本院实难容纳!汝还是趁早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一则免得累及本寺,二则也免得汝被官府抓住,遭受断头之苦!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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