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水落归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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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相比之下,玉衡倒是丝毫不为所动,一旁的李公子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便询问其故,玉衡只是笑笑,指着陈小姐道:“通奸一事,成立与否全由陈小姐定夺。”
果然,未过多久,沉默良久的陈小姐终于打破了平静,扑通一声,跪在言军师面前哭道:“大人,冤枉啊,民女与松大哥是清白的,”说着,她脸色似有些复杂地道:“民女至今还是处子之身,怎可能与大哥通奸?”
石破天惊!
众人万万没想到,这陈慕雪竟然仍是处子之身,那么通奸之名自是不攻自破。李公子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先前玉衡如此自在,想必定是先前已然看出陈小姐乃是完璧之身。
“这,这怎么可能?”何平不可思议地望着陈小姐怔怔发呆,就连他身旁的德瓦依也是丝毫不敢置信。良举人、陈小姐结婚一年有余,竟然没有圆房,当真匪夷所思,毕竟以陈小姐的姿色自是上上之选。
就在众人猜测万端之际,陈小姐咬牙说道:“我家夫君不知为何,极忌女色,平日里我与他即便同床共枕,其实也是泾渭分明。”
众人暗叹一声,可惜了这等绝色,只不过这良举人难道是个真和尚或者乃是性无能之人。
当下,言军师找来几个妇人替陈小姐验明正身,见陈小姐所说无误便当堂改判陈小姐、松武二人所有罪名皆不成立,依旧恢复自由之身。只是按照当地习俗要求陈小姐为良举人守墓一年,年后是留是去,皆由陈良两家商量而定。至于,罪魁祸首的巨大蜈蚣便抬回衙门鞭尸处置。
对于言军师所断,众人自是毫无疑义,只是看那方文进脸色却是极为难看,他苦心经营多年的“神断”之名也因此案的了结而断送。
不过就在言军师打算班师回府之际,玉衡却是挺身而出,道:“禀大人,草民还有几事不明,还望大人为草民解惑。”
“哦,你还有有何疑问尽管说来。”此时言军师已对玉衡青眼有加,自是不会驳回玉衡之意。
感激地看了言军师一眼,玉衡肃容道:“草民暗中寻访发现,良府曾有数名家丁无故失踪,而松武也有一名叫玉娘的丫鬟不知所踪。而且草民还认为这良公之死也另有隐情。”
一石激起千重浪。以往众人即便对这家丁无故失踪有所怀疑,但却因无从着手,而成了无头公案,只是命良府耗费一些银两罢了,可是时至今日,看了这等诡异的案子,众人也不禁纷纷怀疑起来。
初来咋到的言军师也意识到其中关键,便示意玉衡继续往下说。
玉衡也不客气,当下面向何平,冷声道:“我怀疑这些无辜之人的死都和他有关。”
众人不可思议地望着玉衡,已是经不住地暗呼出声,何管家可是方圆数十里有名的老好人,最重要的还是他是良举人从京城中带来的大人物,哪里会有什么问题。
本已一脸铁青的何平,此时面对着玉衡咄咄逼人地责难故作平静道:“不知丐兄有何凭证,千万不要信口开河。”
“大人,”玉衡转向言军师道:“请传小贩吴贵,他将是玉娘失踪一案的有力证人。”
点了点头,虽然不知玉衡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看李公子向他点头示意便命人照办。
此时,玉衡也在李公子诧异的眼中从怀中拿出几方罗帕,向众人展示道:“我之所以说何管家和玉娘等人失踪有关,完全便是从这几方罗帕开始的,还请诸位大人过目。”说着他把罗帕给了言军师。
言军师拿起罗帕,只觉的顺滑无比,心知这些罗帕布料不差,待看到罗帕做工,心中也是暗叹,如此精致的手工比起江淮织造也是丝毫不差。不过,文人毕竟是文人,当他看到罗帕中所绣的字样时便已经隐隐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见言军师若有所思,玉衡心知言军师已有所领悟,不由道:“诸位不要小看这小小的几方罗帕,它们却隐含着玉娘失踪之谜。第一方金色罗帕上是否是警世通言上的一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而且其中唯有‘命’字乃是由红线所织,”说着玉衡转向言军师道:“大人,不知草民所说是否属实?”
“恩,确实如此,”言军师点了点头道,众人则是如堕云雾,不明所以。
转过身,面向何平,玉衡接着道:“不知接下来第二方银色罗帕上是否有一首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其中只有伤离别的‘伤’字乃是红线所织?
第三方黄色罗帕上有一诗句:‘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汝墙来。’其中也有一字‘汝’乃是红线所织?
第四方白色罗帕上也有一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其中‘手’字为红线所织?
同样第五方绿色罗帕上‘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多少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中的‘何’字乃是红线?
第六方蓝色罗帕上‘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平’字也是红线。”
见言军师连连点头,而何平已是面如土色,玉衡步步紧逼道:“到这里,相信在座的已然明白的意思了吧,这几方罗帕分明便是剑指何管家,说他乃是杀人凶手。百兄,你以为然否?”
忽然被玉衡点名的百达通一阵错愕,她没想到玉衡还跟他来这么一手,不过从来便是老油条的他自是不会被玉衡难倒,当下清了清嗓子得意道:“这种小事还来烦劳大爷我,这不是明摆着的,前后六首诗词,其中六字刚好连成一句‘命伤汝手何平’,其中这‘伤’字乃谐音‘丧’,‘汝’字乃‘女’的别字,这玉娘果然高才,有一手,要是本大爷早点遇到他非讨她回家做小老婆不可。……”
百达通这人,时而闭口不言,时而就像开了话匣子的疯子没完没了,不过众人此时已然顾不得他如何摆弄,尽皆沉浸在一声声惊讶与哀叹之中,更多的则是对何平怒目相向,众人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道貌岸然,与人为善的何大管家竟然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伪君子。
虽然众怒难犯,但何平依然死不悔改强辩道:“丐玉衡,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这几方罗帕,明显乃是你叫人伪造,意在置我于死地,你当真用心险恶!”
“哦,是吗?”玉衡一步步地走近何平,只把他逼得步步退缩。挺了挺胸,玉衡颇有自信的轻蔑道:“我丐玉衡要杀你何管家还用得着借刀杀人,你当真是太抬举自己了!”

一句话把何管家说得气急败坏,偏偏又发作不得。
这时衙役传小贩吴贵已然带到,玉衡一喜,向言军师告罪一声,便拉起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吴贵道:“你可认得在下?”
吴贵小心地打量了一番,仔细地想了想,而后高兴地道:“原来是该大侠,小的自然记得,您便是三日前在我摊上买了所有罗帕的先生。当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然断然不敢和大侠讨价还价的,”说着吴贵便欲从怀中掏出些许银子递给玉衡,玉衡止住他道:“记得当时还有一位颇为俊俏的公子哥和我一路吗?”玉衡笑着拍了拍吴贵指着李公子颇为亲切地道:“喏,那位公子哥便在那边。”
吴贵看着李公子傻笑两声,李公子虽然气玉衡言语轻薄,不过也知玉衡乃是要自己作证,便只好讪笑一声,撇过头去。
“那你是否还记得,你曾我说过这几方罗帕乃是出自一位叫玉娘的丫鬟之手?”玉衡笑罢接着问吴贵。
“是的,是的,小的确实说过。”吴贵把头点的似小鸡啄米一般,对于玉衡这般刀枪不入的大侠他可不敢稍有得罪。接着他又有些羞赧地道:“其实小的隐瞒了大官人,这几方罗帕乃是玉娘叫我以后有机会送给青天大老爷的,可是小的看这罗帕如此华美,卖了肯定值很多银子,不由自作主张打算把它们卖掉。谁知落在了先生手里。”吴贵低着头,知道失信于人,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众人也是一阵暗叹老天有眼,没想到这几方罗帕最终还是阴差阳错的落到了如神一般的丐大侠手中,想必玉娘在天有灵也可安息了。
“你还有何话说?”见铁证如山,言军师当即向何平喝道。
自知事情败露的何平反而十分镇定,只是看向玉衡的眼中不免有些怨恨。玉衡当然也不怕他这般威胁。只是身后的松武已是仍不住跳将出来,一拳向何平狠狠揍去。打虎英雄这含恨的一拳,风声四起,再外行的人也可以想象其中必有千钧之力。
然而下一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却是,何平不躲不闪、纹丝不动地挨了这一记重拳,看他脸不红气不喘,好似一丝疼痛都没有一般。
不屑地看了松武一眼,仿佛看着一只蚂蚁一般,何平浑身气势猛涨只把松武弹飞出了三丈开外。
到吸一口凉气,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这良府管家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一阵骚乱过后,在万将军地指挥下,一干将士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何管家重重围住,且好似有意无意地在李公子边加派了好多人手。
场中也只有玉衡丝毫不在意地想何平靠近道:“其实,这玉娘之死还在其次,我万万没想到丧心病狂的你,竟然为了杀人灭口,不但威胁陈小姐松武等人,还连夜设计杀死了良公!”
“啊”的一声声惊呼响彻全场,陈父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何平颤声道:“难道亲家并非溺水,而是被你所杀?”
冷哼一声,何平只是紧盯着玉衡,对于其他人等他一概不在乎,不知为何虽然觉得玉衡功力十分之弱,但他总觉得玉衡是一个天大的威胁。
“也由不得你不承认,”玉衡冷哼一声,戏谑道:“枉你在良府卧底多时,可是做起事来却是漏洞百出,你杀良公故意设局让人以为他乃是因为老迈而不小心掉入水中。可是你怎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有办法设局,我便有办法破局!”
玉衡不容置疑的声音响彻全场,他向言军师示意后便命人把良公尸身抬来,并命仵作重新破开食管验尸。
“诸位,也许不知道这良公在溺水之前已然给人掐死了,”玉衡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为什么,我如此说呢,这便是因为活人溺水而亡,他的食道深处,以至胃中必有淤泥水藻之类的。然而要是死人溺水,那么死者就不可能有这特征。不知仵作以为如何?”
仵作羞愧地看着玉衡点了点头道:“在下鲁莽,当日小的检验良公尸体时并未想到如此之多,今日破开良公食道一看,果如丐大侠所说,丐大侠真不愧是一代奇人。小的万分敬佩!”
听到仵作如此一说,场上众人无一不把玉衡当作神人一般看待,这一场奇案下来,还有谁不为玉衡的能力惊叹。
而先前被人们称为神断的方文进此时显然只是一驼狗屎罢了。
可是众人万万没想到,在如此铁证之下何平仍是毫无惧色地狂然大笑:“是便若何?不错,丐玉衡说得很对,良府死的所有人都是我所杀,即便良少爷也是我派巨蜈所杀,哈哈哈……”何平说着又是忍不住一通狂笑:“可是你们可曾知道我是谁,我乃一代修仙人士,而依照大唐律例,修仙人士可以视人间律法为无物。即便我犯法,也是人间律法,你们又耐我何?又能奈我何?哈哈哈……”
何平这厮要多猖狂便有多猖狂。只见他伸手向着良府大堂,一丝蓝光从他指尖发出,顿时“轰”的一声,那足有四百平米的厅堂顿时化作一堆废墟。
一时间,所有人都经不住浑身战栗,看向何平的眼中不免露出惧色,即便万将军、李公子等人也不例外。
不过场中还有两人只是面色凝重,但并无一丝惧意,那便是百达通和玉衡。
在何平惊诧的神色下,玉衡再次一步步逼向他:“你不要以为你法力高强便可以为所欲为,你也不要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修仙人士,你只不过是一条得道的畜生罢了。”说着,玉衡转向松武道:“松壮士,这恶人,是不是一条蜈蚣精?”
那松武果然是条汉子,虽然慑于何平威势但仍是挺身而出道:“是的,丐先生,那何平便是蜈蚣精,有一次我何陈小姐无意中看到他的真身,他便百般设计陷害我两,并且就在三日前还以家人威胁,要我两自尽!”
玉衡冷冷地盯着何平道:“你只不过是一只畜生罢了,你并不是什么修仙人士,再说即便你是修仙人士,那又如何,今日我玉衡发誓,必取你首级!”
“哈哈哈,好个毛头小儿,”何平虽然忌惮玉衡,但也并非怕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把我逼急了,我非把你生吞活剥不可?”
“此话当真,”玉衡丝毫不让地盯着何平。
“当真,”何平也是争锋相对,一时间,无尽的气势从两人中间爆发,顿时,飞沙走石,良府的房屋倒了一大片,所有人等尽皆站立不稳,有得已然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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