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白兔旗永不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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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奥已经在天上转悠了两天
穿围裙的大姐姐认为敌人的军队已经接近了,所以玛奥升空侦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让玛奥觉得很无聊。山口扎下布房子竖起篱笆的那些人,数量根本没有增加嘛!穿围裙的大姐姐要玛奥注意的大布片的数量也一直都没动——玛奥盯了那么些天,还是俩。住在布房子里的人们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整天在布房子外面的空地上做些稀奇古怪的动作,还大喊“杀!杀杀!”,仅此而已,真是无聊到要死。
正因为这样,玛奥决定,今天在天上晃一会儿,就回外墙休息,路上再顺便打一头山猪打牙祭。
这一天早上,晨雾很浓,地表被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即使以玛奥的眼力,也无法看透这厚重的雾气。
不过玛奥并不为此担心,反正太阳升起来之后,雾气自然就会散去。况且玛奥对自己的耳朵又很有自信,那些住在布房子里的人如果要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玛奥一定能听到。
追风一族的小姑娘如往常一样,骑着鸟儿,山口外那些人建起布房子的地方上空盘旋,可才转了两圈,她就察觉到了异样。
风里面有陌生的味道。
玛奥昂起头,将鼻尖探入风的流动中,使劲的嗅着。
于是除了刚刚闻到的那种陌生的味道,玛奥还闻到了人的味道,火药的味道,打在铠甲关节处的润滑油的味道,用来保护弓弦不受潮的油脂的味道……
这一定是大头领说的那种叫做狮鹫骑士的东西。
是敌人。
玛奥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绳索,以熟练的动作在自己的腰上捆了一圈,然后把绳索带钩子的那一头挂在帕露菲的鞍具上,接着,她在鸟背上站了起来,靠着绳索维持身体的平衡,并且从鸟鞍上抽出长弓和羽箭。
“帕露菲!”小姑娘这样轻声呼唤着,金雕立刻会意,拍打着翅膀倾斜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圆弧,转入了逆光方向。
看见了!一共十二人!
玛奥将羽箭搭上弓弦,左手慢慢前推,以雪山神木的枝干制作而成的硬弓缓缓拉开,金雕的筋腱做成的弓弦绷得紧紧的。
左手完全伸直之后,玛奥用脚掌轻轻拍了拍帕露菲的鞍子。
“帕露菲,我们上!”
金雕一俯身,猛的扎进了俯冲之中!玛奥的身体向后倾斜,腰部的绳索绷得笔直。
阳光打在金雕那伸展到极限的羽翼上,形成一片耀目的光斑,小姑娘的马尾在风中狂舞,宛如游龙的尾巴。
金雕的羽毛摩擦着空气,羽毛的颜色迅速加深,最终转变为一片火红,如同被烈焰缠身一般!
终于,在速度增加到极限的当儿,雪山的神鸟发出锐利得如同神兵锋镝的长啸,啸声响起的刹那,玛奥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赤色的闪电霎时间由上而下扎穿了十二骑狮鹫骑士组成的雁翎阵,与此同时,细长的羽箭射穿了雁翎阵最前端的骑士的脖子,一路钉进狮鹫的后脑。
当即毙命的骑士身体向一旁倒下,还留存着半口气的狮鹫则拼命扑动着翅膀,抵抗着下落的趋势,做着垂死的挣扎。于是骑士和铠甲的重量,将羽箭从狮鹫的后脑中拔了出来,激射而出的血柱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天空中添加了一道不详的彩虹。
“敌袭!”不知道谁这样大喊着。
这个当儿玛奥已经刹住俯冲的势头,在空中转了个半圈,又气势汹汹的杀了回来。
第二支箭射穿了在雁翎阵左端尾部的骑士的坐骑的翅膀,那狮鹫哀嚎着,拖着长长的血线连人带鸟一起向雾气笼罩的大地坠了下去。
这时候,反击的箭雨从狮鹫骑士们的复合弓上发出,金雕在空中连续横滚,躲开羽箭的弹道,其中一发羽箭擦过金雕左翅,于是无数根火红的羽毛从翅膀上飞散开去——却没有看见血迹。
雕再次冲过狮鹫骑士们的阵型,一名眼尖的狮鹫骑士发现金雕背上的鞍子是空的。
于是他高声大喊着,想要通知战友们这个大好的消息:“我们干掉……”
最后一个“他”字还没有说出来,这名骑士就眼前一黑——从他背后伸出来的手按住了他的眼睛,将他的脑袋连同头盔一起向后扳,他的脖子因此露了出来。
玛奥手中的弯刀麻利的向这片裸露的肌肤抹了过去。
从年轻骑士的断裂的脖颈中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不知何时落到这倒霉骑士鞍上的小姑娘的皮甲,飞翔在旁边的另一名骑士瞪大了双眼,看着手提透露和弯刀,一脸兴奋的笑容的小姑娘,神色惊恐的调转手中弓箭的方向。
没等那骑士开弓,玛奥就再一次高高跃起,她的披风如同羽翼一般在风中招展,长长的辫子在空中舞动。
那骑士见状猛的一拉坐骑的缰绳,于是他的坐骑猛的昂起头,拍动翅膀骤然拉高了十数尺!
“你就摔死好了!”骑士的话音刚落,从下面飞上来的绳索越过了他的肩头。绳索上的铁钩在空中绕着他的脖子转了数圈,于是绳索牢牢的缠住了他的脖子。
他丢开弓箭抓住脖子上的绳索的同时,小姑娘的身体灵巧的从狮鹫的另一边荡上了他的鞍子,闪烁的寒光再一次激起一片突兀的血色。
这时,一名狮鹫骑士绕到了玛奥背后,拉开了弓弦。
紧接着他就被第三次冲过战场的金雕那锐利的双爪刺穿了胸膛。
金雕从玛奥身边掠过的刹那,小姑娘再次丢出手中的绳钩,挂住金雕鞍上的把手,她立刻被绑在腰上的绳索拖着,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从已经失去主人的狮鹫背上飞起。
又一名狮鹫骑士看准了这个玛奥不能随意规避的机会,将锐利的箭矢对准玛奥的身躯。
这一箭不可能射失!
箭还没射,骑士似乎就已经看见玛奥那小小的身体被利箭洞穿的情景,他的脸上甚至下意识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惜,他笑早了!
弓弦响起的当儿,小姑娘拉开了腰间的活扣,同时双手扯起背后斗篷的两角,于是硕大的斗篷一下子鼓胀起来,风的力量让小姑娘的速度猛然间降低,箭矢嘶鸣着从她身前几尺的地方穿过。

小姑娘调整着身体,用斗篷兜起风的力量,借着气流像鸟儿一样朝射箭的骑士扑去。
那骑士惊讶得张大了嘴,玛奥的弯刀就这样插进了他的嘴里,将他的脑袋下巴之上的那部分整个掀掉。
玛奥用脚猛蹬狮鹫的鞍子减缓冲击的同时,右手将还在滴血的刀子插进鞍子表面的皮革中稳住自己的身形,左手则高高抬起,一把抓住飞起的天灵盖。
这时候察觉主人没跟上的金雕又折了回来,它从玛奥此刻所在的狮鹫的头顶掠过的瞬间,小姑娘高高的跳起,抓住了金雕的爪子,三两下就攀上了雕背上的鞍子。
坐稳之后,玛奥把左手里的头颅往鞍子上的口袋里一塞,右手一甩手中的弯刀,尚未凝固的血迹立刻顺着刀锋流散在风中。潇洒的将刀收进背上的刀鞘中后,小姑娘抓起挂在鞍子一侧的长弓,搭上羽箭,催促着自己的伙伴转过身去,准备继续和敌人交战。
可是她发现,剩下的六骑正不要命的向着地上跑去——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就失去了一半的战力,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将骑士们的战意彻底击溃。
“啊,等下,别跑!”小姑娘大叫着,“我才拿了三个头!大头领说拿够一千个头才给我写证明,我才能当追风者!”
小姑娘驾着鸟向下俯冲,拼命追赶着逃窜的敌人。
“要走也把你们的头留下啊!”
这喊声让狮鹫骑士们逃得更快了。
玛奥哪里肯放过他们,她死死的咬在狮鹫们后面紧追不舍。
就在这时候,阳光穿透东方的云层,落在大地之上,已经消散了不少的晨雾终于开始散去。
一直隐藏在浓雾之中的旌旗接二连三的露了出来。
米达麦亚的狼头风纹旗在晨风之中猎猎作响。
突然出现的庞大军阵让玛奥刹住了金雕俯冲的势头,转为平飞绕着行进中的人类军队盘旋。
“那么多脑袋!”玛奥单手拉着鸟鞍上的把手,另一只手就像馋嘴的小孩看到好吃的东西时那样,轻轻放在嘴角,“有八十群麻雀那么多耶!要赶快回去告诉大头领才行!”
说着小姑娘揪了下金雕脖子上的羽毛,让金雕从盘旋状态中解脱出来。
可她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差点忘了!”小姑娘拍拍自己的脑袋,“奎爷说了,在空中的战斗结束之后,一定要有所表示!”
金雕再一次转入盘旋。
玛奥看着下面随着雾气的散去而展现出更多细节的大军,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师傅教给她的终战祝词。
终于,小姑娘再一次在鸟鞍上站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高举起手中的长弓,对着下方的人类军队大喊:
“吾乃天空与风的女儿,追风者候补玛奥·李希特霍芬!
“吾郑重的向尔等的战技与勇气表示敬意!
“今日小胜,实为天空的偏爱!
“尔等的灵魂依然为重力所束缚,望尔等多加努力,加深对天空的爱与羁绊,吾期待着与尔等在天空中再会!
“愿风指引尔等的道路!”
“‘愿风指引我们的道路’吗?”
米达麦亚站立在行军队形一侧的小土丘上,仰望着天空中盘旋的那只金色的大鸟。
直到那金色的影子消失在天边,老将军才收回目光,转身望向战败的狮鹫骑士们。
科迪卡尔提女大公为米达麦亚安排的副将此刻正在对六名狼狈的跪在地上的骑士破口大骂:“你们这些饭桶!十二个人被那样一个小姑娘给打败了,竟然还有脸回来!”
“够了,海格力斯!”米达麦亚大声喝停副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个小姑娘实在很强,所以怪不得他们。”
“可是……”被称为海格力斯的年轻将军回过头,正要分辨,却被老将军严厉的目光硬生生的把话语压回了肚子里。
看到海格力斯知趣的沉默了,米达麦亚微微点点头,随即对一直呆在旁边的传令官下令:“命令全军,放慢进军速度,加派游哨和前导,所有人都给我瞪大眼睛!”
传令官领命离去后,米达麦亚转身走向自己的战马,以及侍立在战马旁的心腹将领。
接过心腹递来的缰绳的时候,老将军轻声嘀咕了一句:“看来这次武装游行会比较‘热闹’。”
“就因为肖大人一句话,你就放弃了弓箭,真的开始猎头了?”古德里安瞪大了眼睛,来回看着玛奥那全身是血的皮甲以及她手上提着的三个脑袋——其中一个少了下巴。
“是啊,我杀了六个的,另外三个两个是射死的,一个被帕露菲搞掉了,就都没拿到头。”玛奥撅着嘴,看起来一脸的懊恼,“下一次我会注意少射箭的!”
古德里安闻言,和周围的其他军官对视了一眼,紧接着这帮人一起大笑起来。
笑声中有人口齿不清的呢喃着:“哈哈……这孩子……一个人杀了六个狮鹫骑士……还……还一脸懊恼……绝了……”
玛奥不高兴的皱着眉头,对古德里安他们大叫:“你们不要笑啦!有什么好笑嘛!下次我一定会把头都拿回来的!”
古德里安好不容易收起笑容,他拍拍玛奥的肩膀说:“你啊,赶快去铁堡,把这个消息告诉肖大人,他一定会高兴的。”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玛奥嘟囔着,转身就要往金雕身上爬,却被古德里安一口叫住。
“慢着,头留下,我们要把这挂城门上。”说着古德里安冲身后打了个手势,“来人,通知伙房今天全体加菜!”
很快,“大捷”的消息就传遍了史塔克军。
大捷第二天,夜色镇说书的那个老先生就被“史塔克大师”派来的人马接走了。这老先生在北堡呆了两天,再回到镇上的时候,他带回了一个全新的故事。
“天空的宠儿”、“赤色彗星”:玛奥·李希特霍芬大破帝国狮鹫骑士大队的故事就如燎原的野火一般在整个提尼斯盆地中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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