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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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峰苍翠,耶溪潇洒,千岩万壑争流。
鸳瓦雉城,谯门画戟,蓬莱燕阁三休。
天际识归舟。
泛五湖烟月,西子同游。
茂草台荒,苎萝村冷起闲愁。
何人览古凝眸。
怅朱颜易失,翠被难留。
梅市旧书,兰亭古墨,依稀风韵生秋。
狂客鉴湖头。
有百年台沼,
终日夷犹。
最好金龟换酒,相与醉沧州。
我一直认为我自己不是一个对自己言行不负责任的人。我觉得很多大学生当然其中也包括我,都是在混日子。固然学习是一个方面,而感觉更多的时间都是在休闲娱乐中度过的。特别是到了大四下学期,周围的人似乎都变得浮躁起来。考研的也都考完了。都开始玩了,整个是游戏时代。
李楠和李月茹的事好象是过去了,之后没见李楠有什么特殊的举动。我和李月茹的聊天中也没再提这方面的事。或许都感觉很敏感。
这天早上,我不得不早起,去图书馆找点资料来准备毕业论文。三月的天,六点钟不到,外面还透着黑,自己就得到图书馆排队了。
其实热爱学习的人也不少。起码还有很多人为了能到图书馆自习,起大早到这来排队。大约有二三十人排在我前面。学校图书馆的阅览室里是可以带自己的书进去自习的,来这占座的也都是冲着阅览室来的,但必须都得起早,毕竟座位有限。自己都已经在这个学校三年多了,这点经验还是有的。等门开了之后,所有人都是带着小跑的,我是直奔最高层四楼,我知道低层阅览室座位的竞争比较激烈,还好我找到一个位置比较好的座位。不到十分钟,四楼的阅览室也基本上满了。说是满,其实真正到的人还不到五分之一,而空着的座位都已经被这些来的人的东西占据了。可气的是拿书本占座也就算了,居然还有用木梳,镜子等东西来标志这个位置已经有主儿了;更有甚者,拿一卷手纸占座!还好不是用过的!
当然,这种情况已经成为高校的普遍现象。谁让咱国家教育资源不足的呢!不过我到是想到了一些深层次的问题:这种现象的本质当然也是一种竞争,对象是“座位”,主体是学生;来的早的有座儿,来的晚的没有,这天经地义。可这种竞争是极为不公正的。仅仅有一个人来的早,占到了位置,就等于一系列的人来的早了,因为有人为他们占到了位置。而这“一系列”人就把他们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中国大学生的悲哀!让别人代替本应该自己做的事情,尽管代替者是举手之劳,但体现的却是被代替者十足的惰性心理。
忙了一整天,才算把论文需要的论据找齐了。中午饭都是在图书馆凑合的,晚上必须要“改善改善”了。还真应了飞哥的那句话——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刚到宿舍就赶上老二陈敬宇和老三李泉准备去吃饭呢!当然,吃饭的时候还要喝几杯酒的。
吃完饭回来就张罗打扑克了。我们所在的城市流行的玩法是“打滚子”,就是同时用三、四副扑克一起玩,基本原理跟单副的“升级”和互联网上流行的“拖拉机”相似。每玩一局都差不多三四个小时,要是不顺利的话,甚至能玩**个小时。这回我跟李泉一伙,而陈敬宇和飞哥搭档。说心里话,玩扑克需要很大的技巧,在这个方面李泉的确高人一筹,而我在这个方面几乎没有任何天分。不过今天我的手气级佳,牌面非常好,这让飞哥相当气愤。到我作庄的时候就发牢骚。其实,打牌也是有“牌品”的,李泉这一点做的就非常好,无论输赢总是保持很低调,这当然也需要很好的心理素质。我也非常愿意跟这样的搭档配合,玩起来没有压力。
老四宋澜一直保持每天晚上上自习的习惯,大学这几年也一直没间断过。我们基本上把他当成“时刻表”了。他晚上一回到宿舍,基本上就快要熄灯了。“又玩呢!今儿谁赢了?”宋澜几乎是习惯性的问了这句话。
“这还用问吗!看今天这阵势还不知道啊!”我看着飞哥,别有用意的说。
“牛B啥啊!我今天是点儿被!(运气不好)”飞哥在那自言自语。“滚子J,快点儿!该谁出牌了?能不能快点!”
“输不起了?飞哥,晚上喝酒时候那本事那去了!”我又有意的挖苦他。
“行了吧,欧阳!别再伤飞哥自尊了!”陈敬宇可能是实在听不进去了。
“苏三离了洪桐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老大赵仲钱哼着小调,推门进到宿舍了。“又玩呢?一看就知道是张远飞输着呢!”
“还是老大了解飞哥啊!”我由衷的感慨。
“得了!不玩了!”随着宿舍的熄灯,飞哥首先放下了手中的扑克。
“继续继续!”李泉和陈敬宇都主张继续在走廊玩。
“换别人!我要和你屋老大唠唠嗑!”飞哥今天看来是铁了心不玩了。
“我也不玩了,你们找对面宿舍的几个人玩吧!今天在图书馆找了一整天资料,够累的!我早点躺下了啊!”我也撂下了手中的牌。
陈敬宇和李泉找了其他人,继续传统的“走廊夜战”了。飞哥就留在我宿舍,坐在李泉的床上。
“苏三离了洪桐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老大继续唱着他基本上不在调上的所谓京剧。
“行啊,赵仲钱!还能唱几句京剧呢!”不知道飞哥是夸还是贬老大。
“那当然了!京剧,国粹!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才发扬光大呢!”老大顺着飞哥的话茬儿侃了起来。

“人才?唱几句京戏就人才了!京剧就是国粹啊?”飞哥明显有抬杠的口吻。
“京剧不是国粹,那你说啥是国粹?”老大有点不服气。
“我可没说京剧不是国粹!”飞哥马上就辩解,不过我好象是听他刚才是说京剧不是国粹来着。“你说发扬光大,你看看有几个人现在能听京剧?你又会唱几句啊!啊?你懂啥是京剧吗?还吹啥牛B啊!人才,人才要都像你这样,那中国可真没救了!呵,呵!”
“我不懂!你懂?”老大很气愤,遇到张远飞这样的主儿,有理也说不明白。
“我不听京剧,不等于我不懂国粹!”飞哥又有他的一套理论了。
“那你说说还啥是国粹?”
“二人转了,小品了,相声啊,不都是国粹啊!而且唱的人也多,也好听!”
“二人转,小品还能当国粹?也就你拿它们当宝儿吧!”
“咋不是国粹啊!赵本山说的小品还上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呐!那不是国粹啊!”飞哥继续说他的理论。
“靠,你以为上春晚的就都是国粹啊!要照你那么说,中央电视台还专门有戏曲频道呢!有二人转频道啊?二人转也就咱东北人能看看吧,像小楠他们南方人,根本都不知道有怎么个东西,是不是,小楠?”老大朝李楠的床上看去,“睡着了?!”
没感觉到李楠什么时候回的宿舍,现在都睡着了。我可没那么快睡,我们宿舍经常有这样的项目。有的时候在外面有打扑克的,在宿舍里躺下的也不睡觉,天南海北的聊天,且美其名曰“卧聊”(大学里每个宿舍基本上都有这个传统)。有时候的卧聊,大家伙是谈谈心,交流交流某方面的感受;但大多数时候,就像是今天这样形成一个辩论。各自发表自己的看法,形成两派或多派,有时争执得面红耳赤,但到了第二天,就似乎忘了头天晚上都说什么了。飞哥当然也是我们宿舍卧聊的常客,只不过他没地方躺着,只能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水,跟我们侃大山。
“诶!赵仲钱,你说小品不是国粹?那你是说赵本山不是大师啊!”飞哥黑灯瞎火的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这谁的杯子?我先用了啊!”从暖壶里倒了点水,咕嘟喝了一大口。
“赵本山可真算不得什么大师,只能说是一个挺受欢迎的演员,多说能是一个知名艺人。”老大不同意飞哥的看法。
“那你说赵本山不是大师,谁还能是大师?”
“那要说京剧,大师可就多了,比如像梅艳芳,不,梅兰芳。呵呵!说梅艳芳说顺嘴了”老大自嘲地一笑。
“还梅艳芳呢?怎么不说刘德华!”飞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够“嘲笑”别人的地方。“那相声里还有侯宝林呢!他总能算是大师了吧!”
“侯宝林到是能称大师,不过他的艺术地位可不如梅兰芳!”
“咋不如了!就行他梅兰芳唱京剧,就不行人家侯宝林说相声啊!”
“人家梅兰芳在京剧上,那自成一派,在国际上影响都相当大了!”老大也有点说不上来什么子丑寅卯。
“自成一派?啥派啊?你知道咋的!”
“梅派啊!你以为都像你似的,啥都不知道!”老大故意挖苦飞哥。
“拉倒吧!没派你还说啥自成一派啊!”飞哥顺口说道,但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没(梅)派!哈哈哈!”老大几乎都乐喷了。
就连睡着了的李楠和宋澜也都乐醒了。“飞哥太有意思了!没(梅)派!呵呵!”李楠乐得有点咳嗽了。
“飞哥丢人了!见笑了!”飞哥自我解嘲的说。好象这会也实在是没脸在我们宿舍呆下去了,悻悻的走了!
当然这个经典的“飞哥语录”不会被忘记,第二天就几乎传遍了整个年级。
我自然也乐了好长一会儿,就回忆起他们争执的话题来了。说道国粹,我个人到是认为最起码它应该是能登大雅之堂的,或者是说可以雅俗共赏的;其次它应该有一定的历史,说京剧是国粹,它始于清代乾隆年间,而说道戏曲文艺样式则要从元代的散曲开始;同时,国粹还应该是带有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表现传统的道德观、审美观、历史观等等。而相声虽然也有些历史,可毕竟难登大雅之堂,而且艺术表现形式相对比较单一,说它是传统艺术形式不错,可要说是国粹,到是有些牵强了。而小品和二人转就更差得远,更何况二人转本是地方的民间艺术形式,无论某人如何为它摇旗呐喊,又怎能算得上国粹?
再说“大师”,我理解能称大师的,必须要是某一种艺术流派开宗立派的人物,或者在某一流派里的“中兴”人物。“大师”不在自封的,也不是当世人称道的,“大师”要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考验。而现在“大师”似乎很多,很多人不知道有什么建树就被冠以某某大师的名头,甚至出现一些通俗歌手都被称为大师。与其说是一种社会现象,到不如说它是一种“文化贬值”。近代以来,通俗文化高速发展,一百多年前,文化还仅仅流传于中国的知识分子之间,而现在,转眼成为普通大众关注的焦点。当然,这和现代教育水平的提高和普及是分不开的,但是我们似乎也发现了一些我们已经看到却又不愿意面对的话题,文化贬值就是其中问题之一。
文化的内涵原本是“形而上”的,而今很多的文化形式却都带有经济利益和功利色彩,如学术**现象就比比皆是,不胜枚举。这也就难怪文化在大众心中“贬值”,“大师”到处都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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