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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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
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
长忆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
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
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喈。
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搭公交车到了张婷婷的住所,她正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呢!头发挽了起来,用一根筷子别在上面,有点像中国古代人的发式;系着个印有“米老鼠”图案的大围裙,特别的干净,看起来她平时并怎么自己下厨;光着一双脚丫,走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午餐准备的有一条清蒸鱼,如果单从口味上讲,做的不算成功,鱼的腥味祛除的不够,入味也不多,主要是腌的时间太短,但是敢于尝试做鱼,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可见张婷婷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而春笋里脊,本应该是滑炒,她直接就是爆炒出锅,估计她是一直都这么做;至于烹虾段,尽管色泽金黄,爽口不腻,但不是外焦里嫩,估计是她烹制时所用的调味汁不是清汁,而是加了淀粉……当然我不能打击她的“热情”,还要频频称赞她的手艺。
吃饭的时候,我跟她说起今天辅导员找我谈话的内容,她居然很坦然的说辅导员也找过她,而且她的《就业协议》早就签了,是她的父母在省城找个企业签的。毕业以后,户口和档案直接落回省城,至于到底在什么地方工作,还是自己说了算。《就业协议》不过就是个形式而已,对辅导员有用,对毕业生来说,就是废纸一张。
吃过午饭,我主动帮助她收拾碗筷,男人适当做些家务,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今天是儿童节,“嘉年华”游乐园里可以说是人满为患。我是很多年没来这种地方了。记得小的时候,能在儿童乐园玩个“电动转马”、“小火车”之类的节目就很不错了,可现在,各种项目让人眼花缭乱,很多自己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但我觉得也有很多并不适合儿童来玩,例如“过山车”这类的刺激性项目。
我和张婷婷还是头一次挽着手出来(毕竟还不确定是男女朋友关系,我姑且用“情人”这个词来形容吧)!以前在一起无非就是吃吃饭(上上床),连一起逛街都没经历过,这回真的是重温童年的回忆。来到这个地方,也让我突然感觉年轻了10岁,回到了那个一去不复返的童年时代。
我们几乎玩了我们能玩的一切项目,直到张婷婷累得玩不动为止。
“欧阳,我们回去吧!”张婷婷喘着气说道,脸色红润,额头已经渗出汗水。
“时间还早吧!”我看看表,才下午四点多,音乐会晚上七点才开始。
“早点回去休息一会,吃晚饭,还得换套衣服!”张婷婷认真的说。
“好,那我先送你回去,我回去换套衣服在去找你。”我知道出席音乐会虽然不能说是必须要穿晚礼服,可是休闲衣服是一定不能穿的。
“晚饭吃什么呢?”张婷婷歪着头看着我,“今天太累了,我可不想再下厨房了,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
“去‘左岸’吃西餐吧!”我直接说。
“你什么意思!”张婷婷突然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随即变得严肃起来,眼睛直视,似乎是在质问我。
“没什么意思,”我解释说,可能是她多心了,当然我也多想了,“就是想请你吃西餐,我都尝了你两次手艺了,这回也该我请你了!”
“得了吧!”张婷婷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们男人总是这样……”张婷婷预言又止,狠狠的咬着嘴唇。
“婷婷,你真多心了!”我没想到她的反应也这么强烈,难道女人在这方面都是不能刺激的?我缓缓抱住了他的身子,轻吻她紧咬的嘴唇。
“讨厌!”张婷婷挣脱我,“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害羞的说。
“别生气,是我不对!”我还是坦诚的承认为好,毕竟张婷婷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而且老于世故。
“以后再让你请吧!”张婷婷冷笑了一声,显然算是接受了我的道歉。“时间太紧了,吃西餐来不急的。”
“那晚上吃什么呢?”
“KFC吧!”张婷婷恢复了原来的神情,“你也不用送我回去了,你自己先回去换衣服吧,然后直接到我住小区,那附近就有家KFC,我在那等你,你要是找不到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这就是张婷婷!
我回到单位的公寓(自己的衣服基本上都转移到这来了),换了个短袖的汗衫,休闲西裤,我实在不愿意把自己打扮得太过成熟。来到KFC看到张婷婷的时候,她也收拾停当:头发盘了起来,画了淡妆,居然还带了首饰,白金的项链、镶钻吊坠和耳环,丝制的粉红色套裙,配着肉色的丝袜,显得格外的妩媚。
“真漂亮!”我由衷的赞美!
“跟李月茹比呢?”张婷婷嘴角略带嘲讽的问。
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东西怎么比较,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另外一个女人,这本身就是“泡妞大忌”!李月茹的纯洁的美,像是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张婷婷是妖艳的美,像是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但这话,我是没办法张口的。
“不逗你了!”张婷婷眼里流露出一丝惆怅。
KFC这种洋快餐还真是方便,怪不得能在中国这样一个拥有几千年饮食文化传统的国家站住脚,而且发展惊人。几乎城市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它的影子。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个巨大的商业成功和文化侵略。
吃完洋快餐,我和张婷婷到了滨城市音乐厅,提前1刻钟入的场。进场的时候,我们都有点傻眼了,占听众80%以上的,全是老头老太,而且全部盛装出场,大部分看起来都不像是中国人,估计日本人的可能性比较大。有个老太穿了一身很惹眼的低胸红装,还批了一肩貂皮……晕!旁边一个中年人围着她皱着眉头看了一圈……更晕!

今天的曲目感觉演奏没有我常听的莫扎特那种行云流水的感觉,说实话,我从来没有长时间完整听完莫扎特的作品。所以不多说了,不过当晚首都爱乐的演奏有些小错误,有趣的细节是好象不少人故意趁他们每没小节停的一点时间里咳嗽,有时首都爱乐干脆不停了,直接猛一翻乐谱就蹦到下一节……下半场比较郁闷,因为人多,休息的时候没去上厕所,结果后半场的注意力大半被膀胱吸引,看来艺术想要战胜生理本能还是不大容易的。整场的演出,张婷婷听得似乎都津津有味,莫不是她对莫扎特也情有独钟?
“我以前看过电影《莫扎特》。”从音乐会出来,张婷婷一边走一边对我说,“想起他在寒冷的冬天没有钱买木炭生火,而用抱着妻子跳舞的方式来相互取暖的乐观,觉得他实在是太伟大了!”
“可惜就是命短!”我感慨的说,“天妒英才啊!”
在莫扎特的所有作品里,我找不到一点他对生活的抱怨,对痛苦的咀嚼,对不公平命运的抗击,对别人幸运的羡慕,或是对世界故作深沉的思考以及自以为是的所谓哲学胡椒面……他的欢乐,他的轻松,他的平和,他的和谐,他的优美,他的典雅,他的幽邃,他的天真,他的单纯,他的明静,他的清澈,他的善良……都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的情不自禁的流露。他不是那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恬淡,也不是“闲云不作雨,故傍青山飞”式的超然,不是“无风云出塞,不夜月临关”式的宁静,不是“雁引愁心去,山衔如月来”式的心境,也不是“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式的安然……他对痛苦和苦难不是视而不见的回避和我们禅家的超脱,而是把这痛苦和苦难嚼碎化为肥料重新撒进土地,不是让它们再长出痛苦带刺的仙人掌,而是让它们开出芬芳美丽的鲜花——这鲜花就是他天使般的音乐。
在中国,一般而言,更多人知道贝多芬,对贝多芬更为崇拜,莫扎特的地位要在贝多芬之下。我们在一段是里一直崇尚的是战斗的哲学: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如人斗,其乐无穷。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忽略了无论天与地与人的关系中,还有更为重要的和谐关系,相濡以沫的关系,相互慰藉的关系。
“欧阳,晚上送我回家,好吗?”张婷婷热烈的眼神望着我。
“当然了!”这也是我最期望的。
到了张婷婷的住所,她并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张婷婷拿出她的CD夹子,居然里面有很多经典的专集:贝多芬第三(英雄)、第五(命运)、第六(田园)、第九(合唱)交响曲;肖邦、李斯特的钢琴曲;威尔第、瓦格纳和罗西尼的歌剧;柏辽兹的幻想曲……大概三十多张。真没想到她居然能有这么多的收藏,她对古典音乐、高雅艺术也同样的热爱!
心有灵犀一点通!
“婷婷!”我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待眼前的这个女人。
“嗯!”张婷婷拿了一张德沃夏克的《自新大路》,放到CD机里,重新坐回我身边,靠在我的怀里。
“我特别喜欢德沃夏克的这张《自新大路》,”张婷婷闭着眼睛,“让我感受到家乡就在梦中,就在心头,就在眼前,就在脚下的结实的感觉。”
是的,无论什么时候听它,它都会让我们感动,让我们听出浓郁的乡愁。那乡愁因德沃夏克而变得那样的美,美得成为一种艺术。有一种我们古老中国传统中“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想念童年时家乡撩人心头温馨湿润的情景;或是一种“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家乡给予我们那牵惹心魂、拂拭不去的动人情愫;或是一种“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刻骨铭心的对家乡的怀念心绪……
“幸福就是一种力量增强和阻力被克服的感觉。”我忽然想起尼采的这句话。
“你认为这就是幸福?”陶醉在音乐中的张婷婷好奇的问。
“应该不是!”我略有所思的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那你的幸福是……”张婷婷还没说完,我的热吻已经打断了她的语言。幸福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摩挲着她火热的身体,呼吸渐渐加粗,忘情的热吻、陶醉的音乐,让我们渐渐的融在了一起……
这夜,不知道在她娇媚的身上索取了多少次。两人的身体没有一刻分开,直到后来抵抗不住欢娱之后的疲倦,仍然相拥而眠。CD机依然播放着经典,又是一个难忘而**的夜晚!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豪华热烈的宴会大厅,灯红酒绿,金碧辉煌,圆舞曲昂着头优雅地荡漾,比如施特劳斯;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美丽亲切的乡间田野,春风骀荡,鸟语花香,阳光挥洒在每一棵树的叶子上,比如莫扎特;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澎湃的大海高山,白浪滔天,林涛汹涌,映衬得蓝天如同巍峨之神,比如贝多芬;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清浅透明的山涧小溪,春庭残月,离人落花,细鱼儿出,微风燕子斜,比如舒伯特;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风情万种的异国他乡,鲜花绚丽,热风淋漓,大海的潮汐涌来神奇的童话,比如里姆斯基—科萨科夫;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曾经燃起过的熟悉的或是根本就没有进入过的陌生的梦境,五彩斑斓,摇曳多姿,比如德彪西;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理性十足,深邃而丰富的图书馆,哲思与长胡须一起飘逸,心神和时光上下驰骋,比如勃拉姆斯;
……
这是古典音乐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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