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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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大事对于宫廷外的人并没有什么影响,有时候,无知或许就是一种福吧!
在他们来说,最关心的是今天晚上的一战,是谈笑胜或者是俞灵、房藏技高一筹?因为,很多人押下了大把的银子。
这档子比他奶奶的什么事都要重要得多了。
大伙儿东盼西等的,终于是入夜了,那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从东际缓缓升起,光华亮得令人觉得好接近。
这厢儿手里拿着月饼提着茶壶早有人在未时时分就抢占了天马赌坊外的好位置,特别是附近那些房舍屋顶上,早就被人套关系订下了“座席”。
据说,在天马赌坊正对面的那户人家在这一晚就挣了有三十两之多。
嘿嘿,借机做点小生意嘛!
一干人热烘烘的情绪,宣洛神早就找到了洪别乞一道儿来,猛然瞥见了伍音音,三个人凑成了一路。
“宣姊姊,你瞧今晚这一战谁会胜?”伍音音急切的问道,那神情一付是自己要上去一战一般儿。
“各擅胜场!”宣洛神沉吟道:“这一战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
她边说边自向了洪别乞,道:“洪二哥如何想法?”
“的确是如此!”洪别乞点头道:“不过,我想天马赌坊无端端的叫人压上了顶比刀,可能会有一些反应咧!”
宣洛神讶道:“难不成他们要甘冒大不韪不成?”
她正说话间,另一端的人群中已经有人爆出了掌声,只见房藏由洛阳四公子其余三名的宇文磐、欧阳弦响、东方寒星陪伴下来到了会场。
“想不到他们竟然来了。”洪别乞皱眉道:“这半年来洛阳几个世家一直和朝廷兵马并肩作战对抗赵古凤的叛兵。”
伍音音“咭”的一笑,回道:“靖乱是朝廷的事,他们爱往哪儿当然是没有限制的罗!”
洪别乞点了点头,俄然,另一端也爆出了掌声。
这厢宣洛神和伍音音居高临下望了过去,双双都兴奋得脸红了起来,来的人正是谈笑。
咱们谈大公子是由杜三剑、王王石陪着,旁儿还有李吓天大捕头以及反出天马赌坊的李猜枚。
同时之际,在西首方面更扬起了一阵声浪来。
俞灵终于也出现露面,身旁陪伴着那些人一个比一个有名,苏佛儿、赵抱天、小西天、龙入海,嘿嘿,哪个不是各领风骚的武林名侠。
此刻众人的情绪已经是沸腾到了极点,特别是谈笑、俞灵、房藏三个同时喝声窜影上了天马赌坊屋檐,更是激起众人纷纷叫好之声来。
外头炽热的情绪和天马赌坊内秘室内的气氛迥然大异。
这里有人沉怒出声道:“他们未免太不将天马赌坊放在眼里了!”
出声的是那具红棺木道:“嘿嘿,宋大总管,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宋天地在阴暗处沉哼一声,回道:“由你我出面,在他们三人交手时一击狙杀!”
红棺木里一阵沉默,片刻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好,反正武林中也没人认得我们真面目,出手又何妨?”
只要这个行动不牵涉到天马赌坊绝对是一件漂亮的事,而且,别人压根儿无法来清查他们的身份,只会道是谈笑、俞灵、房藏本来的仇家趁机出手而已。
“是吗?你们打的如意算盘!”不知什么时候这间秘室多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很平凡员外模样的人。
有点微突的肚子在他走起路来时特别滑稽。
但是,宋天地和红棺木里的人却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尊敬。
只因为这个人是“神通赌”阎千手。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阎千手就是有让属下服服贴贴的本事,说道:“你们如果押这个注那就得大赔!”
阎千手不愧是天马赌坊的老板,一张口就是赌桌上的术语:“既然要赌嘛,当然得小本求大利,否则岂不是白痴!”
他“格格”的笑了两声,走到红棺木前敲了敲,嘿道:“出来了,别老闷在里头,对身体不好!”
“是!”红棺盖一滑开,那黑袍人无声无息的浮了出来,浮落之间有如一片叶子在风中,妙极。
阎千手点了点头,看似满意的一笑后接道:“稍早我见着了羽姑娘,你们知道她吧?”
“是!”宋天地和黑袍人恭敬的回道:“是‘羽令天下’的羽红袖姑娘。”
“她要我们想法子把上面那三个拿刀的家伙送到关外去。”阎千手呵呵笑道:“是活着的人,而不是体。”
宋天地双眉一皱,嘿道:“那必须有个人或有件事引诱他们出关了?”
“聪明!”阎千手哈哈笑:“可是是什么人什么事?”
宋天地苦笑一声,那名神秘的黑袍人缓缓道:“当然是他们三个都关心的人,也都关心的事。”
一顿之后,黑袍人嘿嘿一笑,道:“就是羽姑娘!”
“这个主意还不错!”阎千手在笑,随口又问道:“可是怎么进行?”
“这点可能需要大老板出面。”黑袍人淡淡道:“最好的一个理由当然是阎大小姐落入羽姑娘的手中。”
他紧接着道:“属下相信他们都已经知道大小姐和北地神尼以及羽姑娘、第五剑胆之间有复杂的关系。”
“挺不错的!”阎千手笑了笑,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宋天地不知道,黑袍人也不知道。
“因为刘瑾这回是真的死了。”阎千手双眸一闪,嘿道:“甚至连不死金刚之称的修罗大帝也一并下了阿鼻地狱!”
可是这一切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阎千手嘿嘿笑了两声,道:“他们之所以会死得不明不白,是因为有人背叛了他们,而这个人就是近来在京城内鼎有大名的神秘麻衣人麻右道。”
黑袍人不知是因为深呼吸或者身子一颤的关系,他罩着全身的黑袍起了小小的波动。
“如果我猜得没错,麻右道这个人正是冷**精心调教安放在天马赌坊以便对付羽红袖的棋子。”千手轻轻一叹,道:“我也是到了昨天才想通的。”
宋天地沉沉一声,道:“属下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北地神尼的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阎千手嘿嘿一笑,哼道:“连宋大总管在这里这么久尚且没有发觉,便何况是你!”
他说话中的“你”,是看向黑袍人。
“哈哈哈,冷**和阎某之间的斗智,第一回合老夫输给了谈笑。”千手嘿道:“第二回合可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黑袍人长长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就凭着这么一点便要杀人,不怕是太勉强的理由了?”
“一点也不!”秘密的入口,李猜枚在那儿淡淡的说道:“麻右道,你现在是不是明白了真相?”
***
“幸亏你赶得早!”李吓天朝那端回来的李猜枚笑道:“真怕在你上茅房时他们三个干起来平白的失去观众的好机会。”
李猜枚到这时还有点喘气的回道:“就是嘛,可是人多要挤回来还挺不容易的呢?”
她边说边看向上头,谈笑、俞灵和房藏这三个家伙正好整以暇的在那儿吃月饼、喝茶、赏月。
下头这黑压压的人群都很有耐心的等着。
“高手决斗前当然要培养情绪啦!”有人说道。
“可不是,一刀既出即见生死胜负,这时的心境特别重要!”这家伙一付有相当造诣的样子。
“其实跟这多名满天下的名侠一道儿赏月也是件挺不错的事!”比较乐观的人笑着道:“反正今年中秋就是和往年大有不同便是了。”
李猜枚看着那轮明月已经悬挂到了中顶,正是子牌挂出的时分,那谈笑他们三个还是在上头聊得起劲。
“怪了!”李猜枚偏头道:“难不成他们要在那儿耗一晚不成?”
“有人愿意可也有人不愿意。”王王石回过头来哼道:“最少那个姓房名藏的就很想砍谈笑一刀。”
李猜枚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们现在在干啥?”
“谈天说地罗!”杜三剑微微一笑,接道:“或许比刀已在他们之间展开。”
杜三剑是随口说着,或是已经看出了端倪?
李猜枚看向身旁的李吓天,只见他那双眸子亮了几闪,眨也不眨,直看着上头三个人的身影。
谈笑伸手斟了一杯茶,有意无意间右臂策划过一弧才掌握茶杯,同时,房藏和俞灵都有了反应。
俞灵右手稍稍往上一提一递,取了块月饼在手,好奇怪的是,五指似扣似放,若那块月饼是刀,这应当是一记刀锋向上的倒挂刀法。
另一边的房藏则是双掌平展按地,两肩稍拱微动。
必然,谈笑和俞灵双双弹身而起,而房藏亦不得不窜身后退了两步。
这举动刹时引得满场注目,哄然出声。
“看来方才的暗劲已经变成明战不可了!”苏佛儿含笑着,朝小西天哈哈问道:“和尚认为谁会赢?”
“别问我!”小西天半闭目道:“红尘是非不到心!”
“屁!”龙入海叫道:“那你来干啥?”
“对大师不可无礼!”赵抱天格格笑道:“就算我们知道他说话像放屁也别说出来!”
小西天心里想的是,我怎会有这种朋友?
下面乱哄哄了一片,上头的三个人则凌风傲立,像是在瞧着另外两个对手,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在眼里。
终于,他们所凝结的气势影响到了下面,当谈笑的“卧刀”由手腕落在指间结合完成,俞灵一寸一寸的举起刀鞘和右手扣着的刀柄,房藏的双掌变成了拳头,再也没有任何一丝声音。
这一战现在才真正的开始,或者说已经开始了好久,现在是结束的时候。
沉沉一喝,来自三颗相同意念的心。
四把刀在那轮圆之又圆的中秋明月下裂空奔出。
这刹那,整个天地像是从一被划成了四份,又从四份混和成为一,四把刀交集碰撞在某一点。
“谈笑出刀,天下无兵”!
“俞灵一刀,直追俞傲”!
“房藏双刀,老鬼复生”!
这三个人,三个人的四把刀都有它们在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理由。
更确定的说法是,武林中年轻一代的新刀法传人就在他们三个人身上,谁也不否认这一点。
也是他们三个人四把刀在这刹那迸出火花时会特别扣人心弦的原因。
坐着的人站了起来,站着的人垫起了脚尖,每个人都发出一声惊叹,一声长长的由心底惊呼出来的声音。
因为,应该只有三个人的地方却变成了四个人。
而且,多出来的这个人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一个有一双红色袖子像羽毛一样浮在空中的大美人。
这个女人的右手手指轻轻捏住谈笑的卧刀,而她的左掌玉指则半扣半拿的放在俞灵的刀锋上。
房藏从肩背后奔出的双刀呢?
如今在美人的双足下似浮似沉的在空气中。
这女人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带走大小姐。”羽红袖好轻好轻的告诉眼前这三个人,道:“我将带她回雪琼山庄。”
谈笑哼了两哼,道:“这关我什么事?”
“怎么会不关你们的事?”羽红袖轻轻笑道:“你们当然都知道她是最有可能供出我的弱点的人。”
俞灵冷冷一笑,嘿道:“你又何必告诉我们这些?”
“因为你们是不错的刀客!”羽红袖笑道:“是刀法中真正的行家,早就想领教了。”
“现在就可以解决!”房藏显然相当的愤怒道:“为什么一定要到关外去?”
“因为我想在雪琼山庄留下一个纪录!”羽红袖昂首道:“天下武林中同辈的英雄豪杰皆败在我的雪琼山庄内!”
当然,这也是对昔年第五剑胆的壮志完成。
苏佛儿和大舞就曾经败过。
“当今天下能在我眼中的除了你们三个以外就剩下李吓天、董断红和魏尘绝这组人。”
羽红袖哈哈大笑的放刀窜身在夜月前,有如是回去广寒宫的嫦娥,道:“你们不敢来吗?”
***
中秋京城一战发生了料想不到的变化。
除了上头的三个人以上,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每个人却被那个冒出的女人所震惊。
一个能同时扣住四把刀的人根本不是人。
更何况她竟然是个美赛嫦娥的女人。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大捕可是大大的发起脾气来了,道:“明明知道两个月后哥哥我要进攻她那关外的鬼屁山庄!”
“她当然是有目的的。”在这间李大捕头的屋内可真是聚集了江湖上年轻一辈的大半名侠,现在说话的是小西天:“她先诱骗你们三个送上门,到时李大捕头三个就算有必胜的心法又如何?”
在两个月前黑情人终于得到了“帝王绝学”的心法,专门来对付雪琼山庄,这是冷大先生毕生准备的一搏,也是苏小魂、大悲和尚在三十年来费尽心血准备的一战。
羽红袖似乎想到了反制的方法。
“如果我们不去……”谈笑皱眉的看了看屋内众位豪杰一眼,苦笑道:“不但是落人笑柄,而且羽红袖各个击破可能更惨!”
这就是羽红袖高明的地方。
她叫你不敢不去雪琼山庄,只要你一出了关外,她又十足的理由来和你一战。
当然,她是有近十成的胜算。
“从来没有人把我的刀踩在脚下。”房藏咬牙挑眉道:“而且,还是个女人!”
“那是她时机捏得好!”苏佛儿轻轻一叹,道:“也就是在你们四把刀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让她有机可趁!”
苏佛儿不愧是一代名侠,方才的一战看得非常的清楚。
“那时你们四把刀上的气机相互盘旋,彼此抵制下反而变成了无力的状态!”他淡淡一笑,看了众人一眼后嘻的接道:“只要胆量够,速度又够快,这一刹那绝对能做得到。”
他平淡无奇的讲着,却是人家一股信心。
信心是,自己的刀并不是完全对付不了羽红袖。
“这件事情也该到了要解决的时候。”一道温厚而威严的声音随着冷大先生的出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的人全都恭敬肃立的听着。
“分成两拨人往关外。”冷**简单有力的道:“第一波是由你们三个明里去。”
冷大先生指的是谈笑、俞灵、房藏。
“另外一拨由你……”他一指李吓天道:“董断红、魏尘绝在暗里由另一方面进攻雪琼山庄。”
“是!”冷大先生的指示令他们充满了信心。
“那……我们呢?”王大拳头叫了起来:“干啥好?”
“王公子和杜公子可以跟在第一拨前后扫除一些小意外。”冷**淡淡一笑,接道:“至于佛儿你们则跟着洛阳的诸位公子到两湖去,迅速敉平赵古凤的叛乱。”
“是!”众人从心底大声的应喝着。
他们都相信冷大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他充足的理由。
而这理由就是取得最后的胜利。
“在此之前……”冷大先生轻轻一汉,对着李猜枚道:“你是不是该先说几句话?”
李猜枚不知道冷**怎么看穿她的身分,但是,在这个传奇人物一双眼眸轻轻看瞧一眼下,她崩溃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力量。
李猜枚叹了一口气想着,大概就是所谓的智慧吧!
***
天马赌坊本来是一天十二时辰都在开张着,今天却是有一点儿异样。
偌大的房子内空空的没半个人影。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阎大老板不干了?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李吓天踱着脚,好生气道:“姓阎的溜得倒挺快!”
“他不是溜,而是不能不走!”谈笑皱着眉沉吟道:“如果那位阎大小姐当真在她手上,阎千手哪敢不跟着?”
李吓天转了个身,按着李猜枚所说的进入秘道中,数十步后终于到了一间秘室内。
落眼便是麻右道直挺挺的体。
体上还有短短的一笺字:“他日关外相见,共赏冰天雪地风情。”
李捕头苦笑一声,朝着麻右道的体喃喃道:“麻兄,这个梁子我们一定会讨回来的。”
谈笑和王王石、杜三剑、俞灵、房藏等人分别进入了,亦纷纷默立在旁边。
忽的,谈笑想起什么似的大步走向了红棺木。
他注目细寻,终于看见了一行好小好小的字迹。
“阎霜霜留给谈笑”,七个字之下是小小的一双眼眸。
“看来麻兄生前和阎大小姐有过接触。”李吓天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很好,羽红袖,我们来了!”
***
一进入九月,就是深秋的季节,在通往关外的黑裕关附近住民早已经是穿上了皮裘。
“今年特别冷哪!”店小二哈着手朝新来的三名客人招呼道:“客倌要点些什么?”
他并不认识这二男一女是些什么人。
在店家的眼中,一向是只有好客人和恶客人之分。
“随便一些小菜,外加几瓶白干子趋寒。”年纪大一点的那个男人随口道:“顺便来几个锅锅头。”
“是!”那店小二应了一声,朝着那个女的掀下了裘衣头罩,差点是掉了魂啦!
他一辈子从没见过这般的美人。
当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大美人正是洛阳有天下第一妓之称的简一梅。
他更不知道另外一老一少的男人,一个是“京城神医”井妙手以及“洛阳公子”慕容春风。
不过这个叫阿五的店小二总算见过了世面,当那位年轻的公子把剑往桌上一放,他可是回过了神来落力办事,最少他知道那把剑的杀气挺重的。
没几下,酒菜、锅锅头摆好了位。
这是间有**张桌子的餐店,四下也坐了三张客人,店面既不冷清也不喧嚣。
“今晚就住在这里吧!”井妙手淡淡道:“依目前的进度,我们倒也用不着赶得太急。”
简一梅轻轻笑了,点头道:“亏得这回羽红袖要你去治一个人的病,否则在中原还不知往哪儿去咧!”
慕容春风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道:“想不到向十年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着了人家的道儿……”
他大口的喝乾一大碗白干子,重重的放下了碗,怒哼道:“弄得现在竟然要靠一个女人救命!”

简大美人徐缓缓的看了他一眼,嘿道:“别瞧不起女人,尤其是那位羽姑娘,连冷**、苏小魂犹且忌惮三分。”
慕容春风瞪了简一梅一眼,却是发作不得。
他十分的清楚简一梅这个女人的可怕。
不仅是武功,她的心计更是连男人也瞠目结舌。
偏偏她在这一生中只爱过一个男人。
“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慕容春风红潮着脸,死盯着简一梅道:“为什么你们女人都爱谈笑那小子?”
简一梅沉默了片刻,那双美妙剔透的手掌转了转酒杯,缓缓的送入嫣红朱唇后才嘘出一口气来,道:“你一定要知道?”
“是,我非知道不可!”慕容春风大声的嚷了起来,道:“因为我一直不服气尹小月为什么选择了他?”
“你醉了!”简一梅的脸色忽然也变得难看。
是不是尹小月这个名字刺痛了她?
“不,我没醉!”慕容春风大剌剌的踢开了椅子站起来,右手一扯开衣袍,露出胸膛来拍着大叫道:“我慕容春风就是不相信有哪一点比不上姓谈的那小子!”
“你既然对他这么不高兴,何不去杀了他?”蓦地在靠东首的那张桌子有人冷冷的说话。
“你在这里像疯狂一样的鬼叫……”那是个瘦瘦乾乾的老头子,全身怕没几斤重,声音却是大得让人刺耳,道:“那个叫谈什么的就会耳朵发脓。”
慕容春风一肚子火正在胸口,哪堪得这不知死活的老头子言语一激?
登时一抄起桌上的长剑,抽出鞘中便是一点精芒划向那老头子的眉心而去。
这一记出手又沉狠,端的是大行家的剑术。
却是万万出乎简一梅意料之外的,那个毫不起眼的老头子就以一双手中的筷子这么一挟,硬生生钳住了慕容春风这含怒一剑。
高明!简一梅双目一闪忍不住暗里一声喝彩,天下能人真是不可以道里计,处处具有藏龙卧虎之辈。
“嘿嘿!算是不错的剑法。”
那老头子哼哼一笑,旋即又摇头道:“可惜啊可惜!回剑大胜心法到了你这小子手上却成了废物,不知道你那个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慕容春风只听得心头一跳,疾声脱口道:“这心法是晚辈由家中书笈中寻得自练,并未有师承教授。”
那老头子显然愕了一愕,一双眼瞳子收缩成精芒两点,直注视着慕容春风冷笑。
甚是不怀好意的冷笑。
慕容春风被看得身子一阵麻寒,挑眉哼道:“你不相信便算了,用这种眼光看人真是不可原谅!”
“嘿嘿!小子好诳语!”老头子摇着右手乾涩涩的冷笑,道:“没有师承,你敢赌全身的已修功力?”
回剑大胜心法是一门大破大立的激烈心法。
你必须将数十年所修的功力毁于一旦,而后再以这套心法来加以重练。
一旦完成殊胜成就,更倍数于往常。
“晚辈句句实言。”慕容春风似乎明白眼前这老头子是自己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他用力的说着:“因我是在被仇家废了武功后,才找到那本秘笈。”
老头子的眼瞳子亮了起来,精亮的有如火轮。
“真的?”他哈哈大笑道:“你真的曾废掉武功?”
“是。”慕容春风用力点头道:“我永远记得那些仇人。”
他这种恶毒的神情让简一梅也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昔日在洛阳,当慕容春风被废掉武功像废人般时,自己不也曾取笑过他?而且还让他苟活,做一些下人们做的事情。
简一梅心念一动,正想阻止时已是晚了。
只见那老头子不知怎的个身法,向前一拉扣住慕容春风的手腕,一道回去了他坐的那张桌子去。
以目前的距离,简一梅自忖是无法在那神秘老头子的手中杀了慕容春风,她可以稍微安慰的是,慕容春风第一个目标是谈笑,第二个目标是房藏。
幸好他们都不是好杀的人,更幸好他们有几个相当强的朋友。
那端神秘的老头子上下仔细瞧着慕容春风片刻,终于嘿嘿一笑,哼道:“小子,你的运气不错,遇上了老夫。”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慕容春风可是要抓准了这生再也遇不到的机缘恭敬问道。
“哼哼!老夫无名无姓就叫我秘先生可以了。”
“是!”慕容春风恭敬道:“秘先生。”
他这厢恭敬的叫了,直惹得那老头子哈哈大笑起来,一劲儿满意的点头道:“好!你跟着我,老夫保证在一个月内让你脱胎换骨。”
慕容春风当下惊喜交集便是伏地一拜,朗声道:“前辈!请让晚辈以师礼……”
“好!好!哈哈哈……”秘先生双目发光,昂首大笑道:“小子,你放心!以后天下没有人敢对你如何了!”
人的一生机缘有时候很难说的,不是吗?
好人在极为困顿的时候,常有异人相助。
但是一般人眼中的“坏人”有时不也很有运气?
只要是人,只要你还活着。
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运气,或者说运气会找到了你!
洪别乞和宣洛神也踏出了关外。
“我出关是为了调查女真族的意向。”洪别乞皱眉看着身旁这位美人,一叹道:“你又是为了什么?”
宣大美人噗嗤一笑了,嗔看了洪大公子一眼,道:“你这个朝廷的探子也未免太多问了一点,哪!从关内到现在至少问过二十回啦!”
“我能不问吗?”洪别乞苦笑摇了摇头,道:“妹子,二哥劝你,如果是为了谈笑最好是赶紧打消念头,回去吧!”
“谁是为了他?”
宣洛神脸上一红,摇了摇头道:“我是想见见关外的风光嘛……”
两人这时各跨在一匹神骏上风驰踏雪而奔,洪别乞偏了偏头看向西方的乌云,嘿道:“前面有座九兄弟庄,我们赶点路到那儿歇着吧!”
“行!”宣洛神笑道:“跟洪二哥出来的好处就是一路有照应……”
洪别乞苦笑一声便不答话的往前直奔,双人双骑腾足了一炷香之后,已是见得前头有一处庄院,正想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却是马蹄落处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洪别乞好高妙的骑术,一勒马硬生生的停住了冲势,那宣洛神且冲出了两三丈之后才折了回来。
“洪二哥,有什么不妥?”
宣洛神飘下马鞍,只见洪别乞正翻着三具体。
落眼宣大小姐不由得讶异道:“他们不是楚天会的呼风、唤雨、乘龙三位道人吗?”
洪别乞严肃的点了点头,指着这三人的眉头道:“看!这是被一种方天斧所砍的伤痕,一斧毙命。”
宣洛神脸色一变,倒吸一口气道:“这等威力,那下手的人内力必然极为强悍?”
洪别乞皱眉的起身,半晌后终于点头叹道:“如果出手的人是冯天弃那就麻烦了。”
“为什么?”宣洛神和洪别乞双双跨上了马背,仍旧边跑边说道:“那个冯天弃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想要暗杀‘神’的人。”
“暗杀‘神’?”
宣洛神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甚至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据说这个人的来历非常奇怪。”洪别乞策马和宣洛神双双进入了九兄弟庄内,说了一半的话斗然停住。
他们先找了间望风客栈打理好行囊,又踱到了一楼的食堂点好了酒菜,这才接道。
“据说他生下来以后,那个村庄便发生了许多灾祸。”洪别乞大口的一碗白干子后,嘘气道:“大家都认为他是不祥的人,于是送往了别的村子去。”
“结果也是一样?”宣洛神问着。
“不错,一连送十个村庄,每当他一到当地不多久,便有天灾**发生……”
洪别乞苦笑道:“想不信邪都不行。”
“后来呢?”
“后来他被丢到了荒郊野外,据说他那时才三岁……”洪别乞紧皱一双眉头道:“你猜他怎么活下去?”
宣洛神不知道。
在关外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别说是三岁的婴童,就算是十三岁的少年也很难靠自己一个人生存下来。
“狼!”
洪别乞双目一闪,郑重道:“是狼群养活了他。”
宣洛神听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有这种事?
“一直到十五岁,也就是十年前他一直生活在狼族里。”洪别乞瞅了一下四周,这才缓缓道:“十年前听说被一名神尼所发现,将他带走……”
“那……他怎么暗杀神?”
“那是一年前的事。”洪别乞苦笑道:“女真族的传说里,在极北的持克山上住了一些神,是他们女真族的守护灵,有一天这个冯天弃突然闯进了女真族哲里木盟盟主的行宫内,扬言要到持克山去杀光那些神。”
宣洛神听到这儿不由得心惊胆跳,苦笑道:“这个想法未免太奇特了一点……”
“当然那时的哲里木盟以及女真各盟部落都派出了高手人马来阻止他……”
洪别乞摇了摇头,苦笑道:“结果他还是上去了。”
宣洛神这时连大气都不敢喘,疾问道:“后来呢?”
“他在持克山上的一切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洪别乞缓缓道:“不过他下山以后就多了一对方天斧做为兵器,前后在山上的时间有半年之久。”
宣洛神点了点头,问道:“虽然是这样,可是方才二哥你似乎很担心?”
“没错!”洪别乞苦笑道:“一个月前我从关外回到中原时,便已听说哲里木盟盟主托喀喀想尽了办法要收拢他。”
宣洛神双眉一挑,登时明白了其中关键。
“你是说那个托喀喀有野心想增强兵力?”她更急切的道:“甚至一统关外女真入侵中原?”
洪别乞沉重的一点头,道:“情况正是如此,这也正是我出关追查的原因。”
宣洛神双目一闪,问道:“那……你为何在一个月前回到中原?”
“为了向朝廷禀告几个月来所探听到的消息。”
“除此之外呢?”宣洛神紧问着道:“照说朝廷在关外有相当的联络纲可以回报,用不着你亲自跑一趟。”
洪别乞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神采,点了一下头后道:“不错!原先是有。”
原先是“有”的意思,就是表示后来“没有”。
“朝廷的联络网在短短半个月内叫人家全部翦除。”洪别乞沉重的道:“我怀疑那是女真族和雪琼山庄合作的结果……”
雪琼山庄的主人也就是羽红袖。
宣洛神终于明白的道:“你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追踪羽红袖?如今她回到了关外,所以你也不得不跟来?”
洪别乞沉重的点了点头,这时窗外由西北涌来的暴风雪已开始压落下来。
气温一下寒冷了许多。
他们两个急忙趁着菜热正用着,那门忽的叫人推开来,外头的人还没进来就有声音夹在雪花中大叫了。
“我的妈呀!骨头都给冻裂啦!”
是咱们王王石大公子的嗓门,道:“老板,来一桶烈酒。”
一桶?太夸张了吧?
王王石大步奔了进来,后头跟着的是杜三剑。
“真巧!”王大公子眼中一瞧到宣大美人惊叫了起来,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连这种花不香鸟不语狗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地方也会见面?”
可不是?杜三剑哈着气跟着王王石凑上了人家同桌。
“咦!你们比我们早出发……”宣洛神讶道:“怎么比我们晚一步到达?”
“那你就不知道了。”王大公子三碗酒下到肠子里,这才活络了舌头道:“前头的那三个不会带路,东绕西绕了半天就混到这里来啦!”
这么说谈笑他们距离也不远啦?
“喂!你出关干啥?”王王石冲着洪别乞就问道:“总不会搞起什么人、皮货的生意去做吧!”
洪别乞淡淡一笑,回道:“这门子生意不也挺好?”
“以前是不错……”杜三剑微微一笑,道:“只不过听说哲里木盟的那个托喀喀最近几个月重了税收,不好赚吧?”
洪别乞双目一闪,嘿嘿乾笑道:“在下敬杜兄是英雄,咱们明白就成了。”
“明白什么?”王王石偏偏不识趣,道:“我怎么一点也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板儿又有人推开进了来。
呵!这回先后进入的人可多了。
前头的一位军官带了三名侍卫,门还没关上,又见得简一梅和井妙手赶忙抢了进来。
这好,怎的一干旧识全挤到了这间望风客栈来?
井妙手和简一梅斗然看清楚了屋内几个“老朋友”也是为之一楞,呆了片刻才在另一端寻了桌子坐下。
这忽儿那店小二可忙了,只见他对那名军官一下子“河相爷”长,一下子“河相爷”短的。
看来这叫河相的军官好像颇有威严。
“他这衣着是千夫长。”洪别乞轻声道:“大概是管理这附近几个村落的军爷……”
咱们王大公子瞅了一眼哼道:“什么屁长,送给哥哥我十万夫长也懒得当。”
这位王小子嗓门奇大,一下子便钻入了人家的耳中,登时那位河相军爷可不高兴了。
“小子,你好像很不服气?”如响应,河相身旁一个壮汉两步便跨了过来,嘿嘿冷笑道:“原来还有女人,嘻嘻!是想显显威风?”
这壮汉一脚蹬上了桌面,哗啦的踩掉了一块。
有几分蛮力。
王大公子这厢二话不说,一举右拳便遥遥的朝地面上比了比。
嘿!别看他随意得很,那地面就像豆腐做的,碰上了铁槌般连陷了三、四个五寸有余的拳头坑来。
这回别说那壮汉脸色比外头的落雪还白,就是那位在旁儿看的河相千夫也大大变了脸。
“好英雄……”
河相倒是识时务的鼓起掌来,同时热络的端了酒壶过来,亲热的道:“兄弟如何称呼?”
“王王石。”
“好名字,王兄……”河相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边道:“明儿天气一好,你千万跟我一道去见我们王爷。”
见你王爷?见屁!王王石的肚子里哼道,老子连中原的皇帝都不想见了,便何况你们这鬼地方的一个小王爷。
他正想大声拒绝,倒是洪别乞淡淡的问道:“你们王爷属于哪个盟部?”
“是昭乌达盟的三王爷。”河相骄傲的道:“也就是人人敬仰的福努赤。”
王王石又想破口骂了,什么人人“敬仰”?杜三剑嘿的一踢他的脚跟,出口道:“洪兄,立意如何?”
“福努赤王爷是个人物……”洪别乞看了杜三剑一眼,笑着朝河相道:“军爷肯引见,那是我们的荣幸了。”
“这好,三王爷最喜欢英雄豪杰了……”河相哈哈大笑道:“来!在下先敬各位一杯!”
便是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另端的井妙手和简一梅互望了一眼,那简大美人淡淡一笑的瞅向河相一眼。
以简一梅之姿别说她朝你笑了笑,就算老远你看见了她一大半的男人早就神不守舍了。
河相给她这么一看,骨头可差点酥得一掉满地。
这端的宣洛神也是天姿国色,那边又有个大美人盼目笑兮,河相早就认定今儿自己是走桃花运不错。
“各位,慢坐!”河相嘿嘿的一笑道:“明儿在下再来为诸位英雄引荐王爷………”
洪别乞哈哈朗声一笑,回道:“那就有劳军爷了。”
河相这厢施了施礼,便召着自己的几名亲兵重新坐回了位子吃喝起来。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回他那双眼珠子不时的眯向两张桌外的简一梅,嘿!那端的大美人也不时瞅了过来咧!
河相一时心猿意马,当真是坐不住了。
简一梅肚里冷冷一笑,脸上却是满面春风的站起来,边朝妙手道:“井叔叔,看来今晚咱们就得在这儿落脚了。”
“是啊!”
井妙手一捋胡子,点点头道:“这种风雪哪儿也去不成。”
这时的店小二早就凑过了来,哈腰笑道:“两位要住店吗?请跟我来……”
井妙手沉稳的颔首一点,道:“两间清雅一点儿的上房……”
“是!”店小二回着话,已经是随手提起了井妙手的药箱和他们随身的行囊。
“他奶奶的!这个番将有的好戏演了……”王王石把声音用尽全力压低,嗤道:“那个姓简的女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洪别乞低声冷嘿道:“不管是什么主意?反正不会是存着好心……”
正说着,旁儿的河相和那三名侍卫亲兵已然起身,店小二正从上头下来,当即是三步并做两步的赶了过来,嘻嘻笑道:“河相军爷,上房早就准备好了。”
河相倒颇有样子的一点头,又朝杜三剑他们招呼一声,便随着店小二上楼去了。
这回大大不同的是,连掌柜的都从后头出来陪着一道往楼上去,一路尽是陪笑。
“哼哼!这个河相好大的架子。”在旁一桌上坐了两名青年,雄赳赳的手膀肉颇为硕壮,当中一名方脸汉子哼着道:“真是狗仗人势。”
另一名圆脸的也接口,道:“可不是?这年头的人为了升官发财,不惜趋炎附势的人多得是。”
耶?他们说话好像是针对杜三剑他们而来?
王大拳头可是脸色不好看了,亏得是宣洛神抢口先道:“自古有道是人各有志,一切岂能勉强?”
洪别乞接口哈哈大笑,道:“妹子,这话正可以为那些自命清高之徒当头楱喝!”
他们俩这一讲,那端的两名汉子可奈不住脾气了。
“好一句人各有志!”方脸汉子起身踱了过来,朝洪别乞挑眉嘿道:“这位兄弟以及诸位到关外来,是为了谋得一官半职?”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洪别乞耸肩道:“你有意见?”
“嘿……在下姓陈名长秦,那位是我的歃血兄弟董院。”陈长秦双目一闪,哼道:“你听过没有?”
洪别乞倒是听过这两个人。
“关外双虎”的名气有相当的响亮,特别是对女真族来说,这两个可是棘手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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