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邪王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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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公告:本周四更新寻,本周六更新白雪,本周日更新独角兽,下周一更新本文。
另:本文关于石之轩的观点转改自网络文章《石之轩的传奇人生》。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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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先前已经在宴席上吃过了东西,所以尚秀芳只是动了两筷子表示有“吃”之后,就放下了筷子,坐回一边散乱着歌谱的小几上继续着自己的谱曲大业。而在吃完了尚秀芳纤纤素手所做的五色水晶饺之后,席月白也来了兴致,竟然就在尚秀芳的旁边开始了研墨做画。
白纸一张有如空无一物的天地。
而画师的一笔落下,则有如无中生有,而当绘画完毕,则绘者的心随之永远都留在画上。
心邪则邪,心有惰气而画下惰气,心有匠气,则画便匠气十足。
这些将都无所遁形。
也许是她现在正处于最佳的精神状态之中,只用了寥寥数笔就将先前在含翠苑走廊中的那惊鸿一瞥,活灵活现地重现在了纸上。
当席月白一幅完毕,斟酌着在画边批注了了一句“有女如仙歌渺尘”,然后取下了左手食指上的玉戒,沾了沾一边尚秀芳胭脂盒里的胭脂,在画上盖下了属于她的印章——一个梅花篆体的“白”字。
“把我和仙女比?”
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谱曲工作转而留意席月白绘画的尚秀芳,此刻的脸似乎微微有些发红,“我哪有你画的那么好。”
席月白画的她,那身气息真如仙子一般出尘而不失娇媚——那真得……是她?
“谁说的,在我眼里,秀芳姐姐就是这样哦!”
席月白笑眯眯地取过了另一张纸,斟酌着该如何下笔,“秀芳姐姐可不允许妄自菲薄。”
“少拍马屁。”
有些嗔怪的伸手点了点席月白的额头,尚秀芳可没被席月白的甜言蜜语给迷昏头,“老实交代,你收了多少?”
“不过是百两黄金的订金而已。”
摸了摸额头,席月白笑得有些贼,“等画拿出去后应该又能收到不少,毕竟这上面可是有着秀芳姐姐你所使用的胭脂哦!以秀芳姐姐你的行情来判断,保守估计,大概是上千两……黄金。”
“滑头!”
尚秀芳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是几十文钱的话你竟然叫价上千两!真是黑心。”
“冤枉啊秀芳姐姐!”
某人叫起了撞天屈,“这可是他们拜托我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没有逼他们竞价来买。人家明明那么忠厚老实。”
“还敢顶嘴!”
尚秀芳嗔怪的瞥了她一眼,“你要老实这世界上就没可靠的人了。”
这个以“男儿”之身不知道骗走了多少少女芳心的女子。
“呜呜,秀芳姐姐欺负我……”
席月白嘴上抱怨着,但是手上却没有停,片刻后又是一幅“美人含嗔”图新鲜出炉,“要是没有秀芳姐姐的人气,小弟也是难为无米之炊啊……”
“算了,看在你得到的钱都是用来赈灾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
对某个人的厚脸皮实在没辙,尚秀芳也只能苦笑,然后招来了下人,让她去请还处于粉红世界水深火热中的“侯公子”过来一叙。
再然后?
当然是……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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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次得到的款项,还是按照过去的处理方法处置么?”
清点完了财务,将银票全数装好的殇走出了船舱,来到了正站在甲板上吹风的席月白身边。
“这还用我说么?”
席月白侧脸看了他一眼,“当然是老规矩处理了。殇,你有什么疑问么?”
“殇只是不明白。以少爷的能力,完全可以做的更好,却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殇有些疑惑的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夜风吹动了她身上的衣袍,让她原本就纤细的身体显得更加的消瘦,简直像是风一吹就会飞走一样。
“呵呵……”
听了殇的话,席月白确实轻笑出了声,转过身,半靠在栏杆上看着他,“殇,你果然很单纯。”
“啊?”
殇的脑袋上冒出了问号数个。
“救济难民,我确实知道有更好的办法,但是不行……”
席月白淡淡道,“我根本就不能使用那个办法。”
“为什么?”
有好方法不用,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方法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和金钱啊!
“这就是政治。”
席月白侧过脸看着江面,“我用这种方法救济灾民,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个江湖中人兴致所致的杰作而已。而若用了你所想的那种方法,那么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是想要造反的罪证。”
“……”
殇被迫消音——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所说的话。
“现在的时局太不稳定了。隋炀帝横征暴敛以至于民怨沸腾,各路义军则是更迭交替。这才是难民的根源。而战争,是需要人的。”
知道殇不懂,席月白也不想多做解释——政治的残酷她知道就好,不想再牵扯别人,“难民,其实就是军队的基础。所以,你所想的那个联络地方政府出资救人的方法,行不通。”
“可是……”
“还有,你以为没有师父的默许。”
席月白转头看着他,“我能如此大张旗鼓的救济难民么?”
“但是……师父不是希望……”不是希望天下颠覆么?
殇嗫嗫着没有再多说话——他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变笨了。
“师父他……其实只是为了争一口气啊……”
喃喃着,席月白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的明月,“因为,他其实也只剩下那不服输的一口气好争了。”
若说她没有怨恨过当初石之轩可以放出了风声引动魔门的其他派系前来抓捕她和小白,以至于小白惨死的话,那么就绝对是假话。
只是随着年月的增长,她也逐渐调查接触到了过去的一些她所没有接触到的事情。

于是,她对静斋四方院之内所谓的道门正统原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好感全部跌停板外加挖地钻孔……
因为她知道了,那划在石之轩心上的那道伤口,到底有多深,有多重。
众所周知,补天阁与花间派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路子。花间派讲究生气盎然,潇洒随性;然则补天阁所研究的却是各种各样的杀技,一个真正的杀手,必然要冷漠,要无情,要离群索居。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常以一个完整的圆来表现个体人格的心理轨迹,而一个人心中存有两个性质相同而位置相反的“车轮”,其实可视为石之轩身中具有两个各自圆成的而且截然相反的人格的象征。
在一个人如何出入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这个问题上,石之轩无法应对,所以他只能将所有的矛盾全积压在了心底——然后成了日后的隐患。
后来石之轩从四大圣僧那里学得了佛法,然后将自身的隐患消除化解,却引来了佛门正统的追杀,要说不是因为妒忌石之轩的天生材质,希望把威胁扼杀于摇篮之中,打死席月白也不相信。
那一次,石之轩成功的从众人的联手中脱困而出,然后遇上了碧秀心。
这两个人具备了一切吸引对方的条件,在一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果他们换一个身份,或许他们将是千古称羡的神仙眷侣,然而门第间的差异哪怕到今天都还是影响着婚姻的重要因素,又何况他们之间的身份如此悬殊?
石之轩与碧秀心的这场婚姻不但慈航静斋不可能同意,魔门对此恐怕多半也抱着疑虑的态度——阴谋论、陷害论,恐怕是魔门对此流行的说法。
而代表碧秀心娘家的佛道二门,对于这件事更是难以容忍。只看师妃暄将这件事情实质上有利于佛道二门的事情定性为“舍身饲魔”,便可知慈航静斋对于此事的态度如何。
而后面宁道奇打上了门,石之轩输了一招,那对于他来说,不低于是一个奇耻大辱。以他素来的高傲,加上那个时候静斋又在利用碧秀心打那《不死印法》的主意,于是顺理成章的,他选择了离开。
那本真假参半的《不死印法》,恐怕是石之轩以自己的智慧送给佛道两门的“大礼”,只是恐怕他没有想到的是,去看那一本书的人,竟然是他最爱的妻子。
石之轩走出幽林小谷的时候,应当是隋炀帝刚刚即位的时候,经文帝数十年积累,此时的大隋国富民强,一片升平盛世的气象。而天下太平是碧秀心乃至慈航静斋的除了天道之外、甚至可以说是高于天道的另一个核心信仰。于是石之轩就要证明给她看,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实现她们的梦想。
这是属于石之轩的,他独特的表达骄傲的方法。
当日的大隋军容鼎盛,国富民丰,在有了他在西域打下的良好基础,并有了《西域图志》这种对敌人形势的清楚评估文件之后,石之轩会在《西域图志》中自信满满地以“浑、厥可灭”来做结尾,并不是完全没有来由。
当然,在平抚西域的过程中,难以避免如邢漠飞之辈的怨恨与血泪,但国家民族的利益,从来不能仅以正义和非正义来加以考量,不是么?
而南北分治时,分立王朝均无力北向,而当中原大地一统于隋,在一定意义上就意味着整个东亚的政治格局开始由势力均衡的多极分立向以隋为中心的单极化国际关系转变。
当时高丽在辽东的经略,却严重挑战了以中原王朝为中心的单极国际体系。高丽自魏晋以来,趁中国内乱之际向西北扩张,在经过了与曹魏及鲜卑慕容氏的几次生死搏斗,牢牢占据了辽河流域。
辽河流域位居中原王朝与突厥势力的交界点,对中原王朝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只要控制了辽河流域,也便可以控制东胡各族及国家,如此便可斩断势力已达此地的突厥人之左膀右臂,进而构成夹击突厥的有利形势。形成了突厥与中原王朝两大势力间一个微妙的“关键少数”。
所以远征高丽,是天下太平的必然所指。
石之轩是在赌,如果高丽远征成功,那么至少会有数十年之久的太平盛世,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那个时候的他,未必不会重新返回幽谷,继续和碧秀心过享受天伦之乐。
但是很遗憾的是,因为隋炀帝的好大喜功,远征高丽失败了。而碧秀心也在那时在幽谷因为心血枯竭而殒命。
这对于原本就因为败于宁道奇以至于内心隐患复发的石之轩来说,是一个更大的刺激——所以他疯狂了。
在那个时候,他本应当让补天阁的心法占据自己的身心,从此后再不为人世间任何感情所动。然而石青璇和石青选的存在,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触及他心里一些本来应当忘却的往事。
这个时候,造成邪王人格分裂的已不再是什么花间派与补天阁的争斗,他想让自己狠一点,再狠一点,然而每次看到他的女儿,却总是让他的心触到了最柔软的一面。
所以,他想灭了这个隐患,才有后来他自己的远避,然后放出了风声假手于他人。
他成功的“消灭”掉了石青瑄,但是还有一个石青璇。
也是万幸那个时候,因为席月白的影响,他的精神彻底的分裂了,于是在已经害死了一个女儿的愧疚下,他对石青璇是再也下不了手——连带着,对于“侯希白”来说,石之轩也成为了一个慈师。
对于和石青瑄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侯希白,石之轩采取了放任的态度,甚至默许了他捡回了替代“石青瑄”的殇并教她——在石之轩的眼里,殇是女性没有错——花间派的武功。
这全是因为石之轩内心的那道伤。
“船上的那位兄台。”
殇正想说话的时候,一个如同冰凌一样清澈的声音响在了距离船头不远的地方:“不知能否让在下搭一段顺风路?”
席月白心不在焉地看了过去,然后差点惊掉了下巴。
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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