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节 思往事,易成伤,从来情恨,最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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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半升,光线已经浓烈了起来,抛洒于天地,一片光辉,花草树森都振奋起精神,抖擞着吸收太阳的能量,努力生长的高一点,壮一点,免的被雨打风吹去.
一眼望去,光灿灿的,满目春意,好一个清清朗朗的世界,只是在树下,房边,大片大片的阴影十分斑驳,坏人心境.
一只小炭炉墩在桌子中央,里面燃着上好的焦炭,没有一丝烟火燎气.火炉上还蹲着一只红泥小壶,咕噜咕噜,茶香淡淡,云汽袅袅.
阴后祝玉妍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单手撑着满月般的额头,手肘支在桌子上,正压着几张便笺,另一只手里捧着一只红泥小杯,杯子里的茶水早已凉透.
阴后如若未觉,只恍惚的盯着手中小杯,似乎里面盛着的不是凉茶,而是六十年来的梦想与希望.
绾绾推门而入.祝玉妍神色淡淡,沉静似水,白衣披身,圣洁的如同仙子一般.
“师尊!”
"绾儿来了,来,坐下说话."祝玉妍将手里的凉茶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指了指边侧的椅子,面色安祥,却有些疲惫的说着.
绾绾走上前去,摸了摸杯子,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又描了描阴后手臂下的便笺一眼,娇嗔道:"师尊,你如此劳神,又不休息,这怎行?"
边说一边又提起小壶给祝玉妍倒上了一杯暖茶,然后腻到她怀里,抱着祝玉妍的细腰,嗡声道:”绾儿不依."
淡淡茶香弥散,阳光打碎了屋子里的凉意,祝玉妍的心里也暖和起来,她抚着绾绾的秀发,慈声道:"事关我圣门一统大业,又怎能由的师尊不竭心尽力."
祝玉妍长袖一挥,窗子便被打了开来,丝丝晨起的清风吹进来,让人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窗外有一棵大柳树,树上有几只鸟在扑棱扑棱的盘旋着飞着,或许是在拣一根粗壮的枝桠去筑巢,或许在忙着为小小鸟捉虫吃,树叶翠绿,阳光透过叶隙洒到地上,落下点点斑驳.
祝玉妍眼眯了眯眼睛,侧耳听了听,而后拍拍绾绾后背,柔声道:"绾儿,起来回话,莫要总腻在师尊怀里,像个小孩子似的."
“哦,”绾绾努了努嘴巴,抱头在祝玉妍怀中滚了滚,才喏喏的在阴后笑骂间站了起来,嘻嘻的坐到了边上的椅子上.
祝玉妍将便笺折起,垂头深思片刻,问绾绾道:”绾儿,你观当今大隋朝如何?”
绾绾端坐起来,伸手拂了拂耳畔的乱发,又捏了捏如玉耳垂,尽展其诱人风情.
“隋朝快完蛋了哩!”软语如酥.
祝玉妍板着脸道:”好好回话.”只是眸子中十分宠溺,没有半点威慑力.
“是,师尊!”绾绾吐了吐舌头,低头思量了片刻.
"杨家得大位,其名不顺,其臣不甘,借胡教夺我华夏气运,则必受胡教牵制.杨广自登帝位,欲固皇权,而亲汉礼,远胡门野教;又开科举,而受胡族门阀孤立.为抗争计,不得已,而启战端,二征高丽,怎料受胡教掣肘,两次俱败亡而归.杨广性高傲,不受折曲,而穷兵嗜武,使朝政糜烂,使民间壮丁十不存一,而使前帝余荫尽丧.而今,其内不宁,兵将无志,门阀有异心,天下又有反军处处,杨广不修其政,反而三征高丽小国,不论其胜败,其亡必不远矣.”绾绾眼皮垂了下来,嘻笑的小脸渐渐变的严肃而认真,眼中神光闪闪,英气逼人.
“师尊,绾儿说的对否?”绾绾才说完又笑嘻嘻的问道,刚刚的英气被一扫而光,又是一个纯洁又又妖媚的精灵.
“说的不错!”祝玉妍欣喜赞道:”绾儿长大哩!”
“此时时势动荡,却正是我门压过静斋之最佳时机,”祝玉妍玉手握起杯子,收起笑容,摇了摇头,叹息道:”奈何我门分裂各派,人心不齐,若不能一统圣门,却是如何也争不过胡教.”
“师尊是圣门第一人,绾儿相信师尊定能一统圣门.”绾绾看着祝玉妍,满面崇敬.
“绾儿啊,圣门之中虽有两派六道八大高手,但多为苟苟之辈,不在师尊心中.”祝玉妍目光深沉,端起暖茶,轻缀了一口,嗤笑说道.
“但石之轩的武功声望却都不在师尊之下,是师尊一统圣门最大的障碍.若是没有石之轩,那余者皆在师尊反手之间,只是石之轩藏匿颇深,十余年来,竟无人知晓他的藏身之地,今大幸,胡教竟算计于他,正是杀死并他一统我门的最佳时机,若此机会在师尊手里放过,又怎对的起绾儿师祖与我派历代祖师."祝玉妍面色冷厉仇苦,寒声道.
“师尊,绾儿已不是小孩子了,师尊太苦,绾儿也心痛呢,让绾儿也分一些负担吧!”.

祝玉妍爱怜的看着绾绾,”绾儿还小呢,再大些就可以帮师尊了.”
又笑道:”不定几年后,我派就要靠绾绾来主大局呢?”
"都怪绾儿无能,至今尚未能突破十五重,不然绾儿也能帮帮师尊,师尊也不会如此孤身劳累了."绾绾抬起头,自责的望着祝玉妍,双目笼烟.
"傻丫头,怎怪你呢?事发突然,谁能料到碧秀心就这么死了?胡教竟还利用碧秀心之死算计石之轩?"祝玉妍笑了笑宽慰着绾绾,语气却有些唏嘘与欢欣快意.
“况且绾儿有绾儿的责任,二十年之期将近,绾儿用心练功便是!”祝玉妍满面期待,”只是切莫急切,只要顺其自然便可.”
“嗯!绾儿明白.”绾绾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道:"师尊,碧秀心亡去的消息已传言江湖数日,石之轩还没有出现么?"
经过昨晚之事,绾绾提及石之轩也不再如之前一般小心了.
祝玉妍缓缓的摇了摇头,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如若饮酒,而后目光迷离,透过窗子,似乎跨过了辽远的时空,.
这刻的阴后只是一个被爱伤过的女人而已.
“师尊,石之轩天性薄凉无情,当年就曾抛妻弃女,现在碧秀心已死,他这种人,又怎会为女儿而涉险于帝踏峰之上.”绾绾见祝玉妍摇头,愤然说道.
“不会的,他一定会出现的,石之轩虽然天性薄情寡意,但对碧秀心与其女却还甚是在意.”祝玉妍收回目光,幽幽说道:”若是石之轩亲手杀死碧秀心母女,那还罢了,说明石之轩在世俗间再无牵挂,定已成为无上天魔,世间也再无人能杀死他;只是石之轩若在自己成就宗师之前,便任由碧秀心母女死去,其不死印必会有天大破绽,此生再无可能攀宗师高峰.”
“怎会如此?”绾绾讶然道.
“当年石之轩惊才绝艳,融补天阁,花间派与佛门四宗功法于一体,而成不死印法,成就不在当代任何一人之下,全盛时期,更是于谈笑晏晏间出手杀人,绝不留情.碧秀心为静斋斋主师妹,其本来便是胡教培养之妖女,专为对付石之轩.石之轩在与碧秀心交锋中,竟倾心于她,彼此生出孽情,还育有一女儿,大违花间派身在百花走,片叶不沾身之本意,使其母女二人成了石之轩功法的最大破绽.”祝玉妍愤恨冷笑道,”胡教真真好算计.”
"如此说来,石之轩明知此是阴谋,却也不得不泛险于帝踏峰?"绾绾满面惊异.
祝玉妍深恨石之轩,之前几乎从未在绾绾面前提过往事,绾绾没料到其中竟还有如此隐情.
“正是如此!”祝玉妍面上恨意一闪而没,眯缝的眼睛里却是冷光幽幽.
"可为何胡教先前不以此诱杀石之轩?"绾绾想了想疑惑的问道.
"绾儿啊,你以为她们没有么?十余年前,石之轩被胡教与宁道奇围攻,若不是凭其身法死战而逃,哪里还有今次?"
"上次被石之轩在众人围攻中逃去,胡教脸面大损,此次忍辱十年,便是要在风云变幻时期为下代弟子出山而造势呢!她可是绾儿的对手啊!"祝玉妍拿开红泥小壶,拨弄着炉中火炭,轻声说着.
白皙的玉容在炭火的掩映下,红艳艳的,更显其绝世之姿,任何男子都难逃倒于其裙下.
绾绾呆了呆,然后点点头,自信的说道:”绾儿一定不会负师尊的期望,战败静斋传人.”
又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惑然问:"碧秀心也早已是近宗师级高手,又怎会如胡教所传为不死印法而耗尽心力而死?胡教既然用她算计石之轩,又怎会让她如此轻易死去!"
"或许是自杀,或许是被胡教所杀,又有谁知道真像如何,谁又会在乎真实是什么?碧秀心死去,石之轩的唯一破绽便是其女了,石之轩还是必然要去,否则若是再任由其女死去,他便真的再不可能成就宗师了."
"毕竟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要比一个接近宗师的高手要好掌控的多!不是吗?"祝玉妍嘲笑道.
绾绾沉默了半晌,"石之轩此次还能逃的掉吗?"
祝玉妍目光愈发清冷,周身也漾出似有若无的寒冷气息,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门外热烈的太阳,眯缝着眼却不说话,如云的秀发随风飘摇.
绾绾身子一抖,心疼的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起身走向前去,再给祝玉妍倒了一杯热茶,”师尊,你心里难过,绾儿心里也痛.”
祝玉妍接过红泥小杯,放在桌子上,把绾绾拉到怀里,幽幽的抚着她的后背,绾绾也搂住祝玉妍的腰,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
“那丫头如何了?”祝玉妍良久才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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