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见寇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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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娇闻听那人最后咬舌自尽,更是大怒,直欲现在就去找独孤阀的麻烦,却被沈旦劝住,道:“此事不忙,既然知道背后主使,早晚有一日会清算这笔帐,何必急于一时,更何况如今翟大小姐势单力薄,自是敌不过独孤阀的有备而来,不如先去历阳看过尚大家演出,亦说不定在那天还能碰上独孤阀中人,到时便可与其讨教讨教。”翟娇这才压下怒色,再次邀请沈旦同行。
沈旦笑着点头,便开口应了,翟娇喜得心花怒放,一改方前怒气,素素亦是露出欣喜之色,只差欢呼出口。因着没有了马车的关系,一行人只好步行上路,因为翟娇乃是背着翟让下山,所以不曾备得马匹。好在此处离历阳已是不远,只需三五日路程便至。
这一日,行至一处小镇,因着战乱的关系,镇上行人并不多见,但仍还是三三两两有些行人,可见战火还未波及此处。沈旦一行寻了间客栈住了下来,打算在此过夜,只等明日一早便去码头,越过长江。几人包了一间庭院,与众护卫搬了进去,其中沈旦、林总管各住一间正房,翟娇、素素两人住在另一间正房,其余护卫则住进了偏房。
回到房中的沈旦休息一阵,正欲打坐入睡,门外却传来敲门之声,并传来素素的声音道:“沈公子,请开门。”沈旦无奈只好起身把门打开,却见素素一脸娇羞般的站在门外,手上端着一盆热水。沈旦疑惑般道:“素素,你这是?”素素不答,却端着热水直往内入,沈旦唯有侧身让开,却见素素将盆放在椅子下面,低声道:“沈公子,请洗脸。”沈旦不觉呵呵一笑,关上房门,无奈往椅子坐去,心想:“这小丫头还蛮会服侍人的。”
素素探探水温,又将盆里毛巾摆了摆,这才拿起拧干小许,递给沈旦道:“沈公子,请先擦擦脸。”沈旦暗道:“正好一脸灰尘,洗洗也好。”遂接过毛巾,往脸上一盖擦了个圆周,却不将毛巾拿下,反而静静感受这毛巾带来的温度。过了数息,沈旦这才拿下毛巾,瞧着素素道:“**,好久没这样洗过脸了,素素,你真好。”后面那句却是发自内心,除了母亲好像还没有人这样帮他洗个脸,就算他以前的女朋友和上世的妻子亦是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素素闻言,心里一喜,却将嘴唇紧抿,避免心神表露出来,但一张脸却是更加楚楚动人。沈旦瞧得一呆,突然出口道:“素素,你好美。”
其实素素给他的感觉,仿如一个清纯害羞的学生妹,其神情、动作美得是这么自然,毫无做作夸张之感,比之傅君婥、石青璇、沈落雁等自是另有一番美丽。
素素闻言更是娇羞,双手不住搓捏衣角,低头不语。她本来就是应翟娇吩咐,壮着胆子敲开沈旦房门,此时听了沈旦赞美,一时反而心如鹿撞,比之甫见沈旦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直直想转身离去,但又舍不得这种感觉,真是令她欲罢不能,羞煞自己。
沈旦见罢,却生了捉弄之心,道:“常在湖边走,哪有不湿脚,既然湿了脚,干脆洗个澡,素素小姐,可惜你的盆子太少,我洗不了澡,不如将就一下,洗个脚吧,你看如何?”说完,沈旦一边举高双手,一边抬起双腿般望着素素。
“扑嗤”一声,素素见了他这模样,再也忍耐不住,笑出声出,心里也随即放松下来,嘴里却嗔道:“莫叫人家小姐,我只是名丫环。”沈旦“呵呵”一笑,道:“像素素这般美丽的女士,又怎么能做丫环哩!改天我和你家大小姐说说,也须让你试试被人伺侯的滋味,哈,到时素素小姐说不定会变成一个美丽的小巫婆哩!”
素素本待不依,却被他最后的“小巫婆”吸引住,不由道:“什么是小巫婆呢?”边说边帮沈旦脱了靴子,将他的双脚按入盆中,轻轻帮他揉了起来。
沈旦暗叫一声:“舒服”,嘴里道:“哈,小巫婆就是专门使着法子整治下人的大小姐啦。”随即“哎哟”一声叫出声来,原来却是素素在他腿上拧了一击。
在素素心里,沈旦自是不如瓦岗山上那些大老爷们难以伺侯,而且经过方前沈旦调笑,心里不自由主般生了亲近之心,不似开始时那般敬佩居多,这才有了拧他一把的主动,但方一出手,便已后悔,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心里一黯,忙站了起来,慌张般道:“对,对不起,沈公子,我,我不是有意的。”
沈旦“呵呵”一笑,哪会放在心上,只是此时见着她着急般的模样,反而越看越有意思,越看越觉其娇美,反而一声不出,怔怔看出神来。
素素见他不答,心里更是慌乱,鼻子一动,便欲落下泪来,沈旦这才觉醒,忙道:“没,没关系啦!我方才只不过是看得呆了,你莫放在心上。”沈旦最是见不得女人落泪,到了此时,哪还不巧言抚慰,直将素素逗得重新破涕为笑才止。两人又是一阵闹笑,心中更显亲近,素素这才端着脸盆出了沈旦房门。
当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几行人便即上路,前往长江码头,寻找般只过江。此时,长江下流大部已被杜伏威水军控制,但亦不阻止商船之间的来往,故尔此时江面之上仍是舟来船往,好不热闹,码头之上更是人声鼎沸,一大早赶来过江的人亦是不在少数。

几人上了一艘商船,租了间舱房,将行李放下,这才来到甲板之上观看长江水色。其时,秋季水涨,江面宽阔无比,非是那通济河、永济河可比。观着江面潮升潮落,一浪接似一浪,沈旦不由发出一声感慨,低低念了一道诗道:“万里乘云复去来,只身东海挟春雷。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独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这是一首励志不忘家仇国恨的诗词,诗人在国家破难之际,不得不离国游学他方,但心中的报国之念,仍是无时不刻,这才有独酒不销忧国泪,拼将十万头颅血之句。沈旦借着此诗,不过是感慨目下国家分崩,军阀混战,却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内战,剪除来自草原异族的威胁,而发出的感慨之词。
沈旦念得极低,就连边上的素素在江水的拍击下也未听到,却不料一阵掌声自右侧传来,随即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道:“好诗,果然好诗,只看万里乘云复去来、须把乾坤力挽回两句,便知兄台壮志高远,绝非一般之辈,未知兄台尊姓大名。”
沈旦闻声望去,只见那边船舷之侧,站着一名白衣青年,其身形修长,脸容英俊,手摇折扇,神采奕奕般边说边往沈旦走来。沈旦暗里一惊,心道:“此人内力定是不凡,自己不过喃喃自语几句,在这等风浪面来竟被他一字不漏般听去,绝非凡人,只是不知这是何人。”蓦的,似想到了什么,转而笑容满面道:“这位兄弟仪表不凡,想来亦非平凡之辈,我姓沈,单名一个旦字,未知兄弟大名?”
那人听到“沈旦”二字,啊了一声,道:“原来是沈兄,我姓侯,名希白,刚从家中出来,想是沈兄是未曾听说过了。”侯希白一面说,一面走到沈旦跟前,离他二尺左右时这才停住,不住打量起沈旦来。见着侯希白过来,边上的素素、翟娇、林总管等这才反应过来,俱是露出疑备之色,翟娇更是一把抢至沈旦跟前,问道:“你这小白脸是谁?”
侯希白闻言不由露出苦笑神情,不得不再次介绍一下自己。但翟娇却恍如从未曾听过似的,长“哦”一声道:“原来你叫侯希白呀,你来这做什么?”侯希白对沈旦抱拳无奈一笑,这才道:“听闻尚大家将在历阳登台表演,小可早就倾慕其日久,趁此良机自是当前往一睹芳容,未知小姐可也是前往历阳?”
翟娇闻言喜道:“你也是去看尚大家吗?啊,实在是太好了,想不到尚大家竟有这么多人喜欢!”侯希白不由一笑,手腕一翻,打开折扇,无限潇洒般道:“想不到竟与沈兄、小姐同路,实是侯某荣幸,却不知小姐如何称呼?”说罢,团团打量一番从人,但见到素素时,双眼明显放出光茫,想是亦惊异于其不可方物。
翟娇却鼻孔朝天般道:“哼!本大小姐的芳名岂能随便告诉你,不过,看在你也喜欢尚大家的份上,就告诉吧,我便是瓦岗翟娇。”翟娇这一番响声极大,虽有江水拍击岸边传来的声响,但仍是让周边数位乘客听见,只见他们面露惊疑之色,眼光频频投向翟娇。
沈旦听到头一句,还暗赞翟娇聪明,待听到后半句时,欲要阻止,已是不及,暗骂一声,真是不知轻重,你这瓦岗大小姐,不知有多少人打你主意,居然还堂而惶之说诸出口。侯希白听到“瓦岗”二字时,眼神亦是闪过一道利茫,虽转瞬即逝,但又如何能瞒过沈旦双眼,心里不由自主猜测起侯希白的举动来。便就在此时,船已缓缓开动,往对面驶去,侯希白还欲开口说两句时,却被岸上几声狂呼喊叫打断。
只见码头上两条人影飞快般往船这边跑来,待至桥头时,一个起纵,两条人影在空中一个斗转,堪堪跃上已离岸边的商船,却也引得船上船下一阵喝彩。
不待两人起身站稳,码头边上又追来四五名白衣女子,各持利剑喝退边上人群,待赶至桥上时,商船已离岸数丈有余,这几人追之不及,连连在桥上跺足娇喝,持剑于空中乱劈。
那两人在船上一个打滚,终至站起身子,迎上周围的喝彩之声,死皮厚脸般团团作揖,似乎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好事。
沈旦定睛一看,这二人不是寇仲和徐子陵还能是谁,只是不知这两个家伙何以被别人追杀,值得欣慰的一点是,虽然很狼狈,但最起码轻功还是练出来了。连忙分开众人,往那两小子走来,不顾仍在巧笑作揖的两人,左右开弓,一人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沈旦身形何等之快,他虽是走动,但却几步就到了两人跟前,不待两人回过神来,便听得“啪”的两声脆响,寇仲和徐子陵各自原地打了数个转身,这才捂着脸颊,面显怒色,其中寇仲道:“直娘贼,谁敢打你大爷。”徐子陵亦是道:“乖乖,刚摆脱了那婆娘,又遇上了这恶狼。”
沈旦怒道:“放你娘的狗屁,好好看看我是谁?”不知怎的,在这二人面前,沈旦连一向的风度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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