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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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知你生性好胜,必难听从为父劝解,然,为我儿计,时乱民并起、九州烽烟,趁势揭杆者不知其数,隋杨气数将尽......汝祖父常自叹悔,不应遣你去军中,吾儿虽小有武勇,但智计不坚,恐为人所控......汝母常倚门以盼,望吾儿速辞军中诸事,速速北归。”
内室之中,李成手握书信,坐于榻前,边看边泪如雨下。“父亲...”李成哽咽一声,握住书信之手竟尔微微发抖。过了一阵,李成抹去眼泪,眼中闪过决然之色,“想我祖父,对大隋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若非当时正值天下大赦,我李家焉还有人在?可恨那奸贼杨素,诽谤吾祖,设计陷害,我不报此仇,枉为李家儿郎。”
“你为什么不听从你父亲的劝告呢?”内室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位蓝衫男子,他身形修长,乌黑的头发散放在后背,显得十分飘逸。
“啊!你是?”李成大惊失色,他如今好歹也是执掌一方军马,府中内外自是戒备深严。“李贵、王德,你二人何在?”李成往门口大声叫唤,紧闭的房门豪无打开的迹象。
“别喊了,他们听不到了。”蓝衫男子也不转身,四下打量起房内的装饰,淡然回道。
“你,你究竟是何人?”李成有些恐惧的看着他,目光扫过挂在墙上长枪。他有心跃跃欲试,但又无十足把握,心知此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面前,必是具有神鬼莫测的功夫,纵是长枪在手,也难以匹敌。
“我本来想取你性命。”蓝衫男子仍是不咸不淡的说着。“但我突然改变了主意,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李成惊闻此语,全身上下冷汗直流,他被沈旦气机锁定,现在连动都动不了,不由自主的跟着他问道,他心里实在是慌恐至极,这蓝衫男子给他的压力比之面临千军万马还要大,他不明白何时得罪了这样一尊大神。
“昨天我结识了一位朋友,他跟我说,你杀了他一千三百名弟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为朋友报此仇呢?”沈旦转个身子,改成面向着他。
李成心里恍然觉悟,原来是那群暴民,他想建功立业,自是免不得杀人无数,但这刻蓝衫男子给他的压力,竟然让他有种想死的感觉,先前计谋得逞的欣喜心理荡然无存。更且收到家父书信,竟然劝他辞军回乡,就已经不小的打击了他的好心情。
沈旦说完这句话,杀机顿显,满室之内尽是冰寒的萧杀之气,一瞬间李成便如同到了地狱,形同死人,忏悔般的不断点首。
“那就好,你父亲倒也是个明理之人,知道劝你回家,乱世之中,今天你杀人,明天人杀你,非是大智大勇之人不能求存,就算勇如楚霸王又如何?还不是自勿乌江。你以为你据有一城兵马,便可翻云覆雨,掀起一番风雨?你错了,你知道吗?你只不过是名弃卒。”沈旦并不急着说明如何改变主意,反而饶有兴趣般和李成说教起来。
“我是弃卒?我只不过是名弃卒?为什么,我不是,我不是弃卒。”李成情绪激动起来,奋力在沈旦强大的压力面前挣扎。
“你看这里。”沈旦竟然收了杀机,用手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德安一地,西北接荆襄,南临鄱阳,东与江淮军隔江而望,荆襄之地,四大寇横行无忌,鄱阳湖中,张克继独霸水上,北方的江淮军又接连打了胜仗,杜伏威要过长江,亦非难事,若是水路一断,你还有什么退路,岂非弃子?你道王世充真将你放在眼里了?哼!他只不过将在放在这里,挡住四大寇东进罢了。”

“四大寇算什么?我若有两万兵马,必能将其一举荡尽。”没有了杀气,李成一身轻松,说到能领兵打仗,李成满脸希望之色。
“你还能有多少兵马?”沈旦对于他的底细,早就在来时察得一清二楚,出声讥笑道。
“我有…”李成低头不能言,是的,城中仅有五千步卒,王世充借口江淮战事吃紧,便在昨夜军令传来,连夜调走了城中的一万五千守军,其中包括那五千骑兵。没有了军队,他拿什么抵抗四大寇,拿什么剿灭鄱阳张克继。李成只觉得空有雄心壮志,满腔热血却无从报处,他本是想凭借胆略,希望能在军中掌控一方军马,驰聘天下,以示他李家并非无将门之才。他祖父李刚位极相位,父亲也是礼部侍郎,皆是文官。他心里只道,若能握有军队,李刚罢官这样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你想领军打仗,不是没有机会,我给你指条路如何?”沈旦见他低首不语,知他心性动摇,便激励道。
“真的么?”李成突然抬头,愣愣盯着沈旦,“你不是要杀我吗?”
“一开始是,但现在不想杀了。”沈旦说起取人性命,宛如饮茶喝水般平常。“你将城献我,我指你一条明路,保你将来有征战的机会。”沈旦直到此时,才说出本来目的。
李成先是被沈旦无声无息的出现愕住,转而被其气机锁定,根本无力反抗,他自料沈旦要杀他,必是易如反掌,他设计所杀的一千三百名暴民,在他自己眼里算得了什么,根本不信这是沈旦杀他的理由。但沈旦非但没有急着取他性命,反而为他一一分析出所处形势,心里渐渐对他所说的话深信起来。待听到沈旦要他献城,心里反而放松起来,既然沈旦有求于他,便真的不会杀他了。他不想死,他还有他的梦想,还有他的执着,这份执着就算是父亲的劝告,也会抛之脑后。
“城,我可以献,但我要知道你给我的是什么明路?若果真是这样,区区一城,献又何妨。”
“此子将来必是不择手段之辈。”沈旦暗里想道,但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大不了将来再杀了他就是。
“如今天下形势,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正如你父亲所说,隋朝气数已尽了,遍观诸侯、各路义军,唯有山西李阀必成大事。你若能在此时投奔李阀,以你的本事,不难受到重用,介时统率大军南征北战,还能少得了你的份?”沈旦诿诿道来,数尽了李阀的好处,再加上独率一军征战天下的诱惑,不愁李成不信服。
果然,李成听了,脸上尽是向往之色,“听君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李成受教了,这就准备钱粮物什,将城献与,如此之后,这就北上投奔李阀。”李成心想:想不到李阀竟有这样的高手,触力竟然达到江南,不投奔于他还能投奔谁,难道空自坐守此地,做别人的弃子不成。李成似恍然大悟,以为沈旦是李阀派来的高手。
沈旦凭借武功威慑,言语说动,终于说得李成献城,心中大喜,表面不动声色,道:“你且在城中准备,我明日再来交接,你若朝三暮四,心存反复,便如此塌。”一掌挥去,木塌轰然而散,竟是碎成粉沫,只劾得李成目瞪口呆,状若痴呆。沈旦淡淡一笑,身形旋动,人巳冲天而起,也不走门,破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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