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游击的厢兵(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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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被赵长安谎称为“驻地”的村子,其实是个空村。前些天的时候,等赵长安他们赶来时,村人已经被屠杀殆尽,赵长安他们只来得及把那些西夏强盗杀死替村民们报仇,然后把村民们的尸体全都埋了。
被赵长安称为根据地的小村子,是个非常安全隐蔽的地方,因此赵长安不愿暴露,就把他们领到了这个无人的村子里。
“蔡都头,你们人多,住那个大院里,我们人少,就住这边这个小些的院子吧。你们也累了这么多天了,待会儿我就让兄弟们烧些热水,送去给你们洗澡泡脚!”进了村子后,赵长安分派道。
“都头,刚才为什么不宰了那个姓蔡的?他娘徕,什么东西,我早看出来了,他根本不是想去报信,他是想把咱们的武器盔甲马匹都要去,然后逃往细浮图寨!什么找游将军报信,米脂寨被围都半个月了,游将军早知道了,报他娘的鬼信!”在房里安顿下来后,李环恨恨的道。
“就是,这货心真狠。他是连他手下那些兵也不管了,准备拿了咱的马匹武器就跑!要是咱真就这四个人,那不是留下咱等着送死吗?”王动说道。
“都头,我觉得这个蔡都头眼神不对,今天晚上咱还得防着点。”刘天宁却懒得去说那些显而易见的东西,提醒赵长安道。
赵长安心里,也早就感觉到拒绝那个蔡都头时他眼里浮现的杀机,不过赵长安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只会算计自己人,却不敢去跟西夏人拚命的东西,算是什么军人?狗东西!
“天宁,你说这个蔡都头,竟然看不出来我们是杀了西夏人夺的东西?他怎么还敢张嘴要?”赵长安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都头,你不知道,在禁军眼里,厢兵就是些奴仆役夫,根本算不上兵的!今天这还算是好的,若是他们武器齐全,恐怕就要上来直接将咱的东西全部抢走了!”刘天宁说道。
“哼,没动手硬抢,还算他识相!今天晚上再看看,他要是安分守己一点,明天再给他们武器,让他们自己杀西夏人夺东西去,要是不安分,哼!”赵长安冷哼一声。
“都头,用不着你动手,只要他们敢动歪心眼,我一个人就全灭了他们!”刘天宁攥紧了刀柄。
入夜后不久,“哗啦!”一声,大院里传来泼水的声音,想是那些禁军已经洗过脚就寝了。然后小院的院门轻微的吱呀一声,却是派去偷听的李环回来了。
“都头,你料得真准,那些龟孙们真准备下手害咱们!”偷偷的回到小院,李环低声对赵长安汇报道。
“真的?这些家伙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王动的眉毛一场,接口说道。
“刚才我去给他们送了热水之后,装做出来了,其实我绕到屋后,躲在后窗户下听他们说些什么。洗过脚后不大一会儿,那个姓蔡的就和他屋里的两个承局商量,要今天晚上放火烧咱的屋,然后夺了马匹武器,他们四个人好逃去细浮图寨,把那些禁卒扔在这里!”
“他们还说,这一放火烧屋,准得将西夏人给引来了,所以剩下的那些禁卒也活不了,这事儿肯定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那报信的士兵说道。
“哼!”刘天宁重重的哼了一声,手也在刀柄上越捏越紧。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村里人虽然全都死了,但那柴草垛还堆在两个院子之间的打谷场上。冬季的五更天正是最黑暗的时候,三个黑影从大院里摸出,不断的把柴草悄悄的堆在小院子的周围。
“兄弟,你可看清了,那些马匹确实没拴在这院里?”最后一个黑影也悄悄摸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错,那些马匹拴在那边那个窑里,他们说是怕马匹冻着了。我还看见那个送洗脚水的厢兵往里面送草料呢!”另一个黑影也压低了声音答道。

“那好,点火!”
天干物燥,正是最容易着火的时候,何况是有人蓄意为之?刹那间,熊熊的火焰便腾起两三丈高,哔哔剥剥的烧了起来。
“几个贱卒,还敢跟老子斗,哼!”站在大院门口,看着被烈火吞没的小院,蔡二喜傲然哼道。
然而就在他满心得意的时候,突然感到一柄冰冷的刀刃自上而下,抵住了自己的脖颈。
骇然抬头,刘天宁正横撑在门洞顶上,一手执刀,冷冷的瞪着他。转头看去,出去放火的那四个已经被弩箭射倒,接着被人一手一个抓,扔进了火堆。
有两个禁军尚未死透,被扔进火堆中时,发出了惨烈无比的叫声。这叫声终于把在大院里睡觉的禁卒们全都给叫醒了,一个个睡眼惺松的跑了出来。
“弟兄们,操家伙上呀,把这几个厢军杀了,我保举你们都做承局!”机关败露,死到临到,蔡二喜也豁了出去,大声号叫着。
“叫他闭嘴!”赵长安冷冷的命令道。
抵在脖子上的冰冷移开了,蔡二喜本能的朝门外跑去。
只听风声响处,长柄的陌刀从右侧击了过来,只一下,宽厚的刀背就把蔡二喜半边的牙齿全部击落。他满嘴都是鲜血,顿时昏晕过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吃的住的,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么?!”赵长安指着烈火熊熊的小院,厉声对禁卒们说道。
王动和李环上好弦的弩箭当即移了过来,对准了这些衣衫不整、手无寸铁的禁卒。刘天宁和赵长安手里的刀刃,更是在火焰的映照下,一闪一闪的发着红艳艳的寒光。
“赵都头明鉴!这些都是蔡都头所为,与我等无干呀!蔡都头想抢了你们的马匹武具逃命,可没我们的份呀!”禁卒中有头脑伶俐点的,急忙跪下辨白。
“是呀,赵都头,与我等无干呀!这个蔡二喜平时就作威作福,克扣饷银,虐待我等,我们从来也不是他的心腹呀!”那些禁卒见两个承局还有蔡二喜的亲卫都不见了,如何不明白事情经过,连忙纷纷诉冤道。
“那好,既然如此,本都头就也不怪你们了!不过这个蔡二喜恩将仇报,妄图谋害我等,你们可都看见了?”赵长安厉声问道。
“看到了,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众禁卒点头不迭。
“那你们说,这个蔡二喜该不该死!”赵长安又问道。其实蔡二喜此时满脸是血,已经昏晕过去,看上去跟死了也差不了多少。
“该死,该死!”众禁卒齐齐点头。
“那好,你们去每人在他身上砍上一刀,我就饶过你们!”赵一刚咣当一声,将手里的马刀扔到了地上。
嘿,都头这主意高!刘天宁心里想道。这么一来,杀死上官的事情人人有份,到时候这些人就谁也不敢说出去了。
他可不知道,这一招叫“投名状”,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赵长安,可是从电视剧里熟悉得紧了。
见众禁卒苦着脸排队上去,就要拾刀砍那蔡二喜时,赵长安突然说道:“慢着!王动,去端一盆水来,把这家伙浇醒了再砍!”
倒不是赵长安有虐待狂心理,而是这些禁军赵长安也看出来了,原来都是些弩手,估计从来没有面对面的和西夏人肉搏,用刀砍过敌人。
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劈砍,是远远不如对着一个清醒着的人劈砍更能锻炼人的,赵长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谁知道游将军什么时候才能收复米脂寨,自己还得打多久的游击?
这些禁卒,既然把他们收入了麾下,那从此之后,他们就得和自己这些兄弟们一样,学会在战场上拚命搏杀,而今天让他们做的,就是学习直面血腥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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