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游击的厢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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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大方说的不错,西夏人对于米脂寨这样边境地区的情况,确实比大宋官方都熟。看着远方驰来的三个西夏人,赵长安在心里想道。
从那些西夏人驰来的情形看来,虽然只是一个三个人的小队,却分明是来抢自己后面这个名叫七棵槐的小村子的。
这个小村子很偏僻,只有六户人家,而且深藏在黄土塬子后面。据村民们说,就连官府收租税的,也很少前来。因为这里的黄土塬子看上去都一样,收税的人容易转晕,走一天都走不到地方。
但这些西夏人不晕。在西夏人眼里,哪怕是再小的村子,都是极有抢劫价值的。
西夏人游牧为生,很穷很穷,又极缺丝织品、粮食和铁器。因此哪怕是大宋普通百姓的粮食、衣服、首饰甚至厨房里的锅碗刀具,都是他们抢劫的目标。
正因为如此,每个曾被抢劫过的村子,都会被西夏人牢牢的记住位置,以备下次再抢。看起来,这三个西夏人中,肯定有一个是以前无意间闯到这个村子里作过强盗的。而抢劫过一次,他们便会牢牢的记住这个村子,日后再进入大宋境内,便好再来抢劫。
米脂一带的村子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村子里的青壮年全都被招去当弓箭手守卫绥州了,留在村子里的全是老弱妇孺,因此西夏人抢掠起来格外的放心大胆,所以这个六户人家的小村子,才会只来了三个人。
然而就在他们通过村前的小路时,变故突生。小路旁边的草丛里,突然洒出一大捧沙土,直朝西夏人的眼睛迷来。
三个西夏人吃了一惊,不过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知道这肯定是草丛中伏有敌人。弓马娴熟的西夏人当即把马一拉,一边张口喝骂,一边伸手取出弓箭,便要朝草丛里射去。
就在此时,数只弩箭突然从草丛中射出,其中两只,正正的射进了两个西夏人嘴里!
另外一个西夏人见机得早,头一偏,避过了射向自己的那只。
但见两个同伴都落马身亡,他大骇之下,拨马转身便逃。就在这时,只见光芒一闪,一柄陌刀凭空飞来,那西夏人的前胸被洞穿,当即落马毙命。
“李清兄弟,真有你的,射得这么准!”刘天宁呵呵大笑道。
“他先人的,就我射那只被那家伙避过了!”赵长安很是郁闷。
“铁汉大哥,你力气真大,那刀投得,跟射出去的箭也差不了多少了!就是可惜了这龟儿子的盔甲了!”贾大方脸色虽然些苍白,不过看得出来,经过数次战斗,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最起码刚才他射的那一箭也没怎么偏,是擦着西夏人的脖子过去的。
按照刘天宁的意思,他们本来准备选择一个十来人的西夏小队,设下绊马索,把那些人绊下马来,然后再一一杀死。
不过赵长安觉得不妥。逃出来的这些厢兵们,并非都是第二团的士兵,素质良莠不齐。而没有经过肉搏,没有被鲜血浇透过的士兵们,胆气总归不壮,使用刘天宁的法子,恐怕要难免损失人手。
自己都中九十多人,如今只剩了这二十多个跟着自己逃了出来,赵长安觉得,自己有责任带着他们每个人都活下来。
而且赵长安还有一个想法,这些西夏人的马都是好马,快速奔驰中,倘若被绊马索绊倒,这些马就废了,只能宰了腌马肉干吃。
想想当年,咱红军打游击的时候,不是有这么一句口号吗?“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既然咱也准备打游击战了,这红军的光荣传统可不能丢。当初红军把蒋委员长当成了运输大队长,咱为什么不能把西夏兵当成送马使者、送盔使者呢?
的西夏人,敢杀老子的兄弟,老子这就报仇来了!现在老子是杀你们的人,骑你们的马,到时候攻进西夏,再睡你们的女人,虐待你们的娃儿!赵长安在心里狠狠的骂道。
不过抢夺马匹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第一次伏击,必须成功。
被主将抛弃,当了一次炮灰之后,诸厢兵又被西夏人的凶残吓得不轻,个个失魂落魄,士气已经极为低落。而想要提升他们的士气,锻炼他们的意志,树立必胜的信心,唯有依靠一场接一场的胜利,所以第一次伏击,必须成功。

于是几经周折,赵长安才选了这么地方埋伏——照贾大方的说法,最多只会有三五个西夏人前来。最后果然一击成功,不但杀死了三个西夏人,还夺了三匹好马。
“你,你,你,你们三个,上去把那三个西夏兵的头都给我砍下来!”赵长安大声命令着三个面色苍白的厢兵,他们都是原来纪同手下的,和赵长安的第二团不同,他们其实一直没怎么接过仗。
在铁与血的考验中,必须挺直腰杆去面对。对于这些怯弱的厢兵,想要树起他们的铮铮铁骨,唯有靠着鲜血的浇灌!
那三个被点到的厢兵苍白着脸走到三个西夏人的旁边,拾起西夏人的刀,闭着眼睛,一刀斩掉了他们的头颅。
西夏人并没有死透,头颅被斩落后,无头的腔子里,腥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沃透了草地的同时,也把那三个厢兵的裤腿浇了个透!
众厢兵一个个面色惨白,就连李清和王铁汉的呼吸也有些异样起来。
这么近的看着人头被斩落,赵长安也是第一次。但在他心里,只是觉得解恨,操你们妈的,敢杀老子的兄弟?有种就别落到我的手里,凡是落到我手里的西夏人,一个个都得人•头•落•地!赵长安心里怒吼着。
天宁比我还狠,我只想着把这些西夏人变成送马使者,送盔甲使者,没想到天宁还要把人家变成送头使者!赵长安心里又暗自一乐。
“天宁,带两个当过兵的兄弟,把这些马骑上!从今天开始,你们一有空闲时间,就得练习骑马!以后我们会夺到很多马,每个人都有!你们几个,把那些西夏人身上有用的东西全都给我扒了下来,再挖个坑把他们都给埋了!”看都不看自己那些脸色惨白的属下一眼,赵长安大声命令道。
“慢着!”见刚才砍下人头的那三个厢兵,把西夏兵的人头拾起来,要与那些尸身合葬,刘天宁当即拦住。
只见他拿起三个人头,胡乱用西夏兵身上的破布包了一下,又把人头悬挂在了三匹马的马鞍下。
“以后再杀死西夏人,这人头都不要埋,不要扔,全都挂在鞍下!等攒得多了,就找个石灰坑,把这些人头硝在里面!这就是以后我们报功的凭证!”刘天宁说道。
“今天左右无事了,你们三个过来,我教你们骑马!”刘天宁指着刚才被叫过来砍人头的那三个厢兵道。这三人看起来都脸色苍白,颇有些苦胆上泛,马上就要弯腰吐出来的趋势,刘天宁成心要炼炼他们的胆色。
马鞍下面,就挂着一个刚刚被自己砍下的人头,时不时的,还与自己的大腿来个亲密接触,这种刺激实在也太强了一点。片刻之后,那三个厢兵终于忍不住了,趴在马上吐得一塌糊涂。
“废物!”刘天宁狠狠的骂道,伸出手臂,一下一个,将这三人全都揪下了马来。
“李清,王铁汉,贾大方,上马!”
“好!”三人答应一声,丝毫不顾那颗狞狰的人头,翻身骑上了马背,朝村子里驶去。
见了三个西夏人的头颅,村子里的老人们都明白,自己的村子又躲过一劫。
说起来这些西夏人只抢劫,很少杀害百姓——毕竟要给下次再抢留个种是不?但老人们知道,西夏人抢劫百姓时候,因为百姓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抢劫目标,首要的是粮食,然后是衣物,最后是铁器。
这个村子前年就遭过劫,两个西夏人前来,抢走了所有粮食被服不说,甚至连下地用的锄头镰刀,厨房里的铁锅菜刀之类的铁器也不放过!最后走的时候还抢走了村里唯一一辆大车,把所有抢来的东西都放上带走了!
不过幸好那是季春时节,倘若是在这寒冬腊月里,再遭到那样的洗劫,这些老弱妇孺们,也只好等着冻死饿死罢了。不过据村民辨认,前年来抢劫的西夏人,正是这三人中的两个。
也就是说,识得这个小村子道路的西夏人,都已经被赵长安他们杀光了,日后这个小村子,就会安全得多了。
于是,赵长安他们这支小小的“游击队”,就暂时在这个只有六户人家的小村子里,落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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