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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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情势混乱,我杵在原地,竟一步也动弹不得。
艾云被众人押走,身上还带着那块御赐金牌。我默默的转过头去,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一想到艾云所说的话,心中便七上八下。皇上说是受先皇遗诏登基,艾云却说当晚宋皇后要唤去的是二皇子。
如今艾云落入王继恩之手,势必难逃一死。这样一来,那晚目睹一切的太监宫女们,除了王继恩以外,被杀的一个也不剩了。
皇上定是在隐瞒我什么。我倏地停下了脚步,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思绪困扰着我,直到翌日,贤妃处突然传来消息,说李贤妃突然病情加重,卧床不起。我带着真儿匆匆的赶去,一进内殿就看见小宫女在收拾洒了一地的汤药,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草药味。李贤妃满脸疲倦的躺在榻上,见我进来了,便微微抬起身,声音极其虚弱的说道:“妹妹来了。”
“贤妃娘娘,”我见她一夜之间竟憔悴许多,忙上前道,“不知姐姐身体微恙,还是赶紧请皇上来一趟吧。”
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说:“自从进了皇宫,皇上根本无暇顾及我,还是不要惊扰圣驾了。”
“可是姐姐你……”我看着她,不由得心中一酸,“不是一直在吃药吗?怎么病情反倒加重了?”
“这御医开的药,吃了不见好,反倒整日里觉得心思恍惚。全身无力,”她叹了口气,“方才服药之时,突然眼前一黑,连药都没有端住,洒了一地。”
我见她甚为疲惫的模样,稍稍慰问了几句,就告辞了刚走出殿外,就听见真儿小心翼翼地凑近说道:“娘娘,奴婢心里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缓步走着,凝了神,轻声说:“但说无妨。”
她低声道:“奴婢入宫之前,经常跟着家父上山采药,再帮着他把草药制成药粉,所以对于草药之气味,不可说不熟悉。”
“怎么?”我压低声音问道,心里突然猜到了她要说的话。
“奴婢随着娘娘来看望了贤妃娘娘数次,每一次都能闻到川草乌的药味。起初奴婢并未多想,因为这味药虽然有毒性。但确实可以用于治愈风寒。但是此药并不适宜长期服用,更不可过分服用,贤妃娘娘的药味中,川草乌气味之重。绝对是超量而用之。”真儿娓娓道来。
我看了她一眼,突然浑身骤然发冷,说:“所以呢?”
“奴婢自小目睹随着在外行医,他曾告诉过奴婢,是药三分毒。救人性命的药却也可以杀人于无形中。奴婢的大胆臆测是,贤妃娘娘现今的状况便是服用过多川草乌所致。”
我摇了摇头,说:“贤妃与人无怨无仇,又是初进宫来,怎么会有人想要害她?更何况这药是御医所开,要是出了差池,皇上怎能轻易饶过他们。”
真儿垂下眼帘,道:“奴婢只是猜测,娘娘如果不相信。请忘了奴婢今日所说的话吧。”
我不再做声,心里却也明白的很,贤妃当初只是略感风寒,如今却病情急转直下,被人下药确是一个合理的缘由。

走了没多远,王继恩笑嘻嘻地迎上前来。说:“奴才见过萧妃娘娘。皇上口谕,请娘娘去御书房一趟。”
因为昨晚艾云一事。我对王继恩不由得有些忌讳,便支吾了几句,跟着他一同前去了。
御书房里,皇上正伏案批改奏章,他抬眼看看我,对身旁的众内侍道:“你们都下去。”
眼见着各人散去,王继恩拜道:“陛下,昨晚所捕捉的宫女,奴才已经遵从皇上旨意,赐死了。”
我心里一凛,知道他所说的是艾云。
皇上点了点头,道:“你也下去吧,朕有话要同萧妃说。”
待王继恩退下,皇上这才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深沉的望着我。
自从入宫,见到他的机会已经少了许多,我看着他俊逸却复杂的脸庞,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竟让我觉得如此陌生。
“王继恩所说的宫女,你应当认识。”他口气淡淡的说道。
果然是为了艾云之事,我没有否认,只是微微垂下了目光,说:“皇上召臣妾来,就是为了此事。”
他凝着眉,说:“那名宫女遁逃多日,为何身上会有你的御牌?”
我还未回答,他已经转过身去,说:“你未免太不小心,才会被这些宫女偷了东西。”
我顿时哑口无言,皇上这是在给我找台阶下。可是如果我顺着他地意思,那艾云所说之事将永远如云似雾,让人辨不清真相。
如果是真的,这皇位,他得来的可否安心?
“不是艾云偷去的,”我脱口而出,几乎要说出真相。
可当他回过头来,那双星目落在我地脸上时,我生生的将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改口道:“是臣妾在御花园散步时,遗矢了那块御牌,想必是那个宫女拣去了。”
他一听这话,嘴角边勾出些许笑容,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凝儿,既然太祖皇帝已经不在了,这块御牌就由朕保管了下来。”
“是,皇上。”我说。
他浅笑着轻握住我的手,说:“朕今晚去紫宸殿与你一起用晚膳。”
“谢皇上,”我挤出笑容,说,“可是皇上不知道,贤妃娘娘地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臣妾不敢独占皇上。”
对于贤妃之事,他不甚关心的说:“朕已经命御医诊治,应无大碍。”然后便再只字不提。
我不好再提及贤妃,便施了礼,退了出来。王继恩站在门外,脸上堆笑的说道:“奴才给萧妃娘娘道喜。”
我听他说话没头没脑,奇怪的说:“我有什么喜要贺的?”
他故作神秘的说道:“所谓喜从天降,娘娘是有福之人,奴才无论何时给娘娘贺喜,都不为过。”
我微微一笑,说:“若说喜从天降,哪能与王总管相提并论,不仅是太祖皇帝信任,更得到当今皇上的重用,这可不叫福分嘛。”
他呵呵一笑,连声说不敢不敢。
我脸上虽带笑,心中却冷眼观察着,王继恩此人圆滑至极,我要是想知道真相,从他这里是半个字实话也听不到的,唯有靠自己去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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