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解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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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无暇美玉,何苦堕落尘埃。”老道士冲我呵呵一笑,“你的使命已经完成,该是随老道离开的时候了。”
我向后退了一步,惊奇的说道:“你究竟是何人?”
“问我是谁,不如问问你自己是谁。”他捋着胡子,笑眯眯的说,“就算你现在不肯走,也为期不远矣。”
“我要留在皇上身边,”我警戒的望着他,“谁也休想带走我。”
他摇了摇头,指向地面。
我低头望去,又是那块玉,只不过是明显分成了三块,齐齐整整的躺在地上。
“为什么总是这块玉?”我哀哀的叹息道,“为什么总是这种噩梦!”
“你还不明白吗?”他说道,“这块美玉既是你,又是江山。”
“我只是一介弱质女流,江山与我又能有何干系。”
老道挥了下手中的拂尘,那玉立刻变成了完整的一块。他再挥一下,那玉分出了一块。
“这是你待在刘身边,让南汉亡国。”
再挥一下,又分出一块,“这是你与赵匡胤的短暂姻缘,令大宋易主。”
他斜睨着我,正欲指向余下的那块碎玉,我连退几步,愕然的问道:“原来,这美玉三分指的并不是我萧家,而是天下。”你若继续留在赵光义身边,只怕这天下依旧不得安宁。”他深沉的说道。
我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道:“可是太祖皇帝是驾崩的。并非是被人亡了国啊。”
老道神秘叵测地一笑,缄默不语。
我见他忽然噤口,自己心里反倒开始七上八下
“我只问你,你走是不走!”他忽然又抬起头来,问道。
我盯着他,摇了摇头。
“凝儿!”突然间,背后传来皇上的呼唤声,我连忙回头去看,不料刚转过头,背后像是被人猛推了一把。径直摔了下去。
我惊呼着从梦中醒来,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脸焦急的皇上。他见我睁开了眼睛,又惊又喜的抱住了我,说:“你可把朕吓坏了!”
我迷蒙的看着他,渐渐的,意识才清醒了过来。
“刚才几个御医为你诊脉,诊了半天却不知所以然,朕真怕你醒不过来。”皇上说道。
我点了点头,撑着身子勉强坐了起来,说道:“臣妾最近不知为何。落得个心口痛的毛病,今日严重了些。”
“那要好好调养身体,”他握住了我的手不许你有什么意外,让朕担心。”
“皇上,”我看着他忧心的模样,本来不忍心问起,但还是脱口而出。“臣妾看见有几个宫女被押进了暴室之中。”
他凝视着我,原先握着地手却轻轻的滑开了,说道:“宫中随时都有犯错的宫女内侍被押入暴室,朕怎么知道你所说的是哪些。”
“因为那些宫女里有与我昔日相熟的姐妹,”我说,“名叫绿儿和安雪的,听说皇上是因为她们曾经随侍过太祖皇帝的酒席才……”
“朕明白了,”他冷冷道,“皇兄驾崩那晚。随侍在他身旁的内侍宫女一律下进暴室,这是朕的旨意。”
“皇上,”我轻声道,生怕触怒了他,“不是说先皇是中风的吗?为何又要治这些奴才们地罪。”

“无论皇兄是不是因为中风,这些奴才们终究是没有侍奉好。全都罪有应得。”他生硬的说道。“你既然还能关心这些闲事,应当是无大碍了。自己好生休养,朕就不扰你睡眠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甩袖而去,不禁鼻子一酸,默默的低下了头。
待到天色全黑了,我坐在烛下,回想着皇上地回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表面上是发怒,可目光中却带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恐惧,像是在害怕什么。
正在这时,真儿进了屋来,犹豫不决的看着我,嘴里吞吞吐吐道:“娘娘,奴婢刚刚得知一个消息。”
我心口一紧,心知不妙。
“今日被押进暴室中的那些宫女,都,都被处死了。”她说完,垂下头,不敢看着我。
绿儿和安雪两人哭红的眼睛不停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让我头痛欲裂,皇上动手如此迅速,根本没有给我知道内情的机会,并非我不想救她们的性命呀。
但是,我很快想起了一个人,太祖驾崩当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应该是心里有数的。
“真儿,命人备轿,”我站起身,匆匆道,“去西宫。”
夜晚的空气冷飕飕的,我只上下轿时露了个脸,就顿觉得脸面冻得生疼。
宋皇后尚未就寝,殿中燃着火红的炭炉,她安然的倚在长椅中,目光呆滞地望着跳动的炉火。
“皇后娘娘。”我给她屈了个膝,神色紧张的说道,“我今日来,有事情与娘娘相商。”
她随手指了下一旁的椅子,示意我坐下,口中道:“哀家知道你会再来的。”
“娘娘料事如神,”我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拐弯抹角,请娘娘告诉我实情。”
她苦笑道:“哀家哪里是什么料事如神,任凭我怎么想,也料不到你会重回后宫,还是新皇最宠爱的妃子。”
“娘娘,当年我虽然被封为夫人,太祖皇帝却从未碰过我。”我有些羞愧地说道,“其实你们都误会了。”
她睁大了眼睛,讶异地望向我,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笑了很久,好半天,她才抹了抹笑出来的泪花,道:“哀家不知道是为自己可怜呢,还是为太祖皇帝可怜,原来一切都是个笑话。”
“太祖皇帝是正人君子,所以才会如此迁就我,”我地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是我有负于他罢了。”
“他是君子,”宋皇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哪怕他有一点点的心机,也不至于连死因都被敷衍过去。”
我听了这话,犹如惊雷在耳,忙问:“朝中公布说是中风。”
她的眼泪成行的滑落下来,哽咽道:“你不懂的,哀家与太祖皇帝夫妻一场,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身体。本就是武将出身,平日里醉酒又不是一两次,为什么偏偏这一回,醉了就再也没醒过来。”
“天灾,哪是凡人所能料的。”我道。
她猛的盯住我,目光里满是恐惧和绝望,压低了声音说道:“哀家亲眼看见的,哀家亲眼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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