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战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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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沆病故没有多久,翰林侍读学士毕士安被赵恒诏谕迁吏部侍郎除参知政事,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寇准立即明白自己在三司使的任上干不长了。
果如其然,没有过一个月,赵恒再次诏谕毕士安以吏部侍郎除中书门下平章事,寇准也以兵部侍郎除中书门下平章事,而参知政事是王邵的老爹王旦和王钦若两人,同时被升迁的执政大臣还有王继英罢宣徽南院使,除枢密使,同知枢密院事冯拯和陈尧叟并签书枢密院事。在这一论执政调整之后余波未落,武人出身的保平军节度石保吉为武宁军节度、同平章事,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
当年王邵预料的寇准入相实现了,整整晚了三年,他暗中叹息自己断言的孟浪。
寇准在被任命的第一天就上奏请为抵抗契丹的入侵,要求罢北面赍御剑内臣,以剑属主将,这可是一个非同小可的建策。朝廷自太宗皇帝以来,每每派内侍领节度使或是防御使衔,在边军中做为监军甚至直接指挥禁军作战,这些内侍往往带有皇帝御赐的节剑,气势凌驾于将帅之上,剑属主将就是要全面罢黜这些内侍干预军事指挥的权力,把指挥权切切实实地交给诸位将帅。
王邵当时正在随侍赵恒于睿思殿,他没有对赵恒谈到明教的事情,尽管赵恒已经开始对明教的做为极为不满,坚决镇压的倾向越加明显,但他还是保持了一种淡然的沉默,在他看来当此外患之际,谈起明教非常不合时宜。当然,他还是没有见到南袖,几次委婉地问乔暮烟都不得其果,渐渐地淡了这份心思,当他看到寇准的奏折之后大吃一惊,立即暗赞这个寇准当真是触动了大宋军制两弊中的一个,却不知赵恒会怎么做。
“爱卿看罢北面赍御剑内臣,是否妥当?”
王邵一怔,他随即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发觉殿内除了天子和他之外都是些内侍、女官,这句话分明是在问他。
赵恒见王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笑了笑道:“这个寇准一上任就出了道大难题,太宗皇考立下的规矩岂能随意变动,寇准却说世事变迁、不可拘泥的话,着实让人为难!”
王邵明白赵恒的意思,太宗皇帝为了能后驾驭那些开国的大将,在他兄长赵匡胤文武二柄并重手段上,施行了轻武重文甚至是鄙夷武人的政策。凡是将帅驻泊、作战无不按照皇帝规定的布阵图和行军图行止,而且禁军上下分割,没有皇帝旨意,各部之间并没有上下级隶属关系,更谈不上谁指挥谁了,再者就是贻害无穷的内侍监军体系,这也是他最厌恶的一种体制,军中号令由那些尖着嗓音、男不男、女不女的阉寺把持,的确非上国气象。
在细细思量之后,才说道:“陛下——臣资历浅薄,岂敢对太祖皇帝策有何见解,只不过亦是感到寇相公此番建议的确是老成谋国,内侍专边军之弊始于前唐,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微杜渐,契丹在幽云之地集结大军数十万,此战若是开打必然非同小可,将帅掌兵柄亦无不可。”

赵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爱卿不无道理,内侍干预军务事,朕亦是早有耳闻,契丹连年入侵河朔,禁军屡屡不能制止,看来与内侍赍御剑是有不小干系!”
“陛下圣明——”王邵虽说口上说圣明的奉承话,但心中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大宋的军制不是不先进、制度不是不优越,不过在关键的接口上却有两个死结,如能解开这两个结,那可就了不得了,后世所谓西方军事体制就是大宋禁军体制的克隆版。不过现在他还没有兴趣去做,甚至没有兴趣去提醒,安安稳稳地做官、认认真真的挣钱才是目前最稳妥的目标。
王邵不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寇准的执着缘故,几天后赵恒下诏罢北面赍御剑内臣,以剑属主将。
此时,来自河朔的各处塘报不断上奏契丹军已经完成集结的情报,令赵恒不胜其烦。他明白这位官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压根就不希望在边地有战事发生,对李继迁的屡屡妥协就是一个例子,自李德明继李继迁位之后,赵恒又是封赐又是犒赏,搞的跟西北自此太平了一样,却不知这是自欺欺人、观虎做大的鸵鸟政策。
当他在九月份好不容易见了一次刘娥,不知为了什么,对刘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忧虑:“官家仁德,却不知兵者凶险,今西北党项养精蓄锐,北方契丹已经开始南下,天下狼烟即将再起,还望娘娘能够劝谏官家。”
“劝谏什么?”在王邵眼中依然是风姿曼丽、明丽动人的刘娥一反常态地表示淡漠的态度。
王邵对刘娥颇为冷漠的态度感到尤其怪异,他不明白一向睿智聪慧的刘娥会有毫不关心的态度,但刘娥的下一句话使他彻底明白过来。
“相信毕士安和寇准断不会置之不理,大人亦须在官家面前分忧一二!”
“娘娘说的是、说的是!”王邵心中豁然明了,原来刘娥是看出了当前的形势,做为一位还没有名份的后宫女子,在强势耿直的宰相面前妄言国事,或许真不是一件好事。做为刘娥并不是没有参与朝廷政务,实际上赵恒对政务的处置态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瑞仙宫,当此朝廷宰执大臣关注的事情上,刘娥的淡漠态度可以说是恰如其份,何况刘娥最后一句话明显地是在为了他好,提醒他多往赵恒面前靠一靠,其中意味自然不能溢于言表。
大战前的氛围总是令人感到沉闷,九月的闷热雨季又令人尤为担心汴河暴涨的水位,今年仿佛是老天和人过不去,不仅地牛横行而且水龙王也颇为肆虐,不仅京东在战乱过后有遭到了大范围的水灾,而且汴梁北面的大河自雨季到来的时候也开始猛涨,都水监的官吏们不得不上了汴河大堤日夜观察水清,开封府也开始组织厢军、丁壮准备应对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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