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豆芽课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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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豆芽课教师
张文晴这个人太过乐观坦然,担心了一会儿就忘了,和张叔一家开心的扯着家常,扯到深夜便沉沉睡去,对第二天的应聘毫不担心。
而在张叔一家眼里又变成了自信。
第二天,是喜妹来唤他起床,待张文晴把门打开,喜妹就把洗漱的工具递给睡眼朦胧的张文晴,笑嘻嘻道:“表哥已经把饭做好了,等会儿他带你过去。”
张文晴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进屋洗漱好,神清气爽的来到饭桌前。其实,杜材也没做什么菜,只是把昨天的菜热了遍。张文晴看着杜材的身材,不禁感叹:饿死的厨师半头猪。
吃完饭,张叔又驾着房车送张文晴去鹿鸣书院,城东虽然主打奢侈品,但其他零碎物件也是琳琅满目,街道两旁商店,旅舍,货摊林立,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鹿鸣书院终究是搞教育的地方,须得清静,所以修建在最东头,庞大的庄园,两边坐着两头狮子,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用来镇宅护院驱邪气。门楣上鎏金着“鹿鸣书院”四个大字,杜材说这四个字是国子监程颐写的。张文晴脑里一轰,念教育的谁不知道这兄弟是古代有名是教育家,哲学家,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倡导者,“存天理、灭人欲”的先驱者。
张叔在门前把车停下,对张文晴嘱咐道:“完了就回来。”
张文晴笑呵呵答应下来,不管得不得这个差事,他都要好好感谢张叔一家的帮助和殷切招待。
杜材带着张文晴走进鹿鸣书院,书院里的学生不多,张文晴打扮普通,并没引起他们的注意,张文晴倒是饶有兴趣扫过每一个学生,暗自偷笑:“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师了,嘿嘿,这位都三十有几了吧!我会折寿的。”
杜材笑呵呵道:“昨天放月假,近点的学子都回去了,留下来都是离这里远的。你别看书院才开了几年,学生可多了,昨年还中了三个举人呢,家长都抢着把孩子送进咱书院读书。”
看来这里的教育资源还是挺丰盛的,张文晴有点期待自己的新工作了。
杜材带着向校长办公室走去,这鹿鸣书院依山傍水,泉水引进书院内,进出五大院落,大院落中又有小院落,交叉有序,亭台楼阁,佳花名木,碑额诗联,比比皆是。教学环境实在没得说,唐家老头儿的确舍得下血本儿。
穿过几条走廊,杜材带着张文晴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半掩着,张文晴敲了敲门,里面应声道:“进来。”。张文晴推门而入,里面站着一个鬓白须长的老者,身穿青衫,看起来很有知识分子的味道。
张文晴打了一拱,礼貌的做了自我介绍,杜材在他说话时不停的扯着他的衣服,小声:“他不是山长。”
那长须老者的听力不错,明显听到这话,老脸涨得紫红,但依旧憋气地说:“我只是副山长,你来这里有事吗?”
张文晴刚说了自己是来应聘的,副山长就急忙轰他出去,说是已经招到了。
张文晴可不会就此认输,又把自己的学历拿出来。可副山长却看不上他秀才文凭,并嘲讽道:“我们招的那位可是举人。”
张文晴一听举人,就矮了半截气息,就像小学生站在大学生身边一样。看来,他与这差事没缘分了,失意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竟撞到一个熟人,那人显然也认出了他,立马转身离开,而杜材却喊了“老爷”,张文晴一愣,已然明白了,熊猫眼老先生就是鹿鸣书院的山长唐献宁。
唐献宁只得转回来,装成一副不认识张文晴的样子。张文晴也理解他的心情,堂堂朝廷退休官员,鹿鸣书院的山长,当地的文化名人,被一群小朋友扁了这种事自然是秘密。张文晴也很识趣,完美的配合唐献宁。
但杜材却不识趣,看着唐献宁的熊猫眼,大呼一声,道:“老爷,你眼睛怎么了?”
唐献宁用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撞了”,张文晴暗自偷笑,山长大人的撞眼方式还真有趣。
唐献宁看着杜材,问:“你来这里找我吗?”
杜材躬身道:“是的,我这位朋友想来当夫子。”
唐献宁嗯了一声,副山长忽鬼魅一样出现在他们眼前,气喘吁吁道:“山长,我们已经聘了范襄。”
唐献宁笑道:“我又没说要聘这小子。”副山长舒了口气,却不想山长因为昨天的事,对张文晴颇感兴趣。这招教师的事虽然是副山长范沛的事,但他今天也赶了来,专等张文晴,想听他胡侃乱言。但又不怕被那小子揭穿自己的丑事,心情就像新娘子洞房,既期待,又胆怯。
唐献宁转口道:“人家既然来了,就试一下。”
范沛脸色明显不悦,但又不好驳了山长大人的意思,只得让张文晴进办公室。
范沛想了想,对唐献宁道:“山长,书院还缺一名算学先生,不如让他试一下。”这家伙打定主意不让张文晴教文科,所以专挑书院里最生僻,最难教的课程让张文晴去试。
张文晴一听算学,两眼放光,他还真担心山长大人让他去教文科。
唐献宁看了张文晴一眼,想起他昨天的尊老爱幼和侃侃而谈,而且又中了秀才头名,应该能拿下经史的课程。
他刚欲开口,缺听张文晴满口应承下来,山长大人忍不住暗骂一句:“这小子也不等我,太冲动了。”

范沛得意笑了起来,他是书院的副山长,干的工作是教导主任,所有的学生都归他管,并且兼授算学。见张文晴同意,看了唐献宁一眼,唐献宁无奈,只得点头,心里又把张文晴臭骂一顿。
范沛得意的拿纸写了几道算术题,当然,他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张文晴,压轴题连他也不会做。
范沛写完题,把毛笔交给张文晴,张文晴那毛笔字跟鬼画符一样,哪敢接笔,一写字还不全露馅儿了。
他推开范沛的手,笑呵呵道:“不用了,口算就成。”
范沛冷笑一声,笑意里全是嘲讽,将试卷递给张文晴。
张文晴看着试卷上的第一题,“今有八分之五,二十五分之十六。问孰多?多几何?”他顿觉得晕眩,这标准的小学课程,连算都不必算,得意洋洋一口答下来:“二十五分之十六多,多二百分之三。”第二道题是粟米换算,问:“今有粟一斗,欲为粝米。问得几何?”粟率五十,粝米率三十,答案自然是零点六斗,一斗等于十升,所以他还又得意的补了一句“六升”。
学数学的,对古代数学自然有所涉猎,古代的换算自然也谨记于心。
古代数学与现代数学大不相同,古代数学以生活为基础,每类题都来自于生活,学以致用。现代数学却不相同,高中就开始搞研究了。
终于口算到范沛的压轴题。
题目是: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百钱买百鸡,问翁、母、雏各几何?
这种题对现代人而言,是在是太简单了,列一个三元二次方程就成了,但于古人而言,却是折腾的要命。
张文晴瞥眼瞧见范沛的嘲笑,故意露出一副苦瓜相,范沛见着后,故作大方,道:“这题是比较难,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要是过了这时间,你就走人。”
张文晴苦着脸对范沛道:“范先生,你会吗?”
范沛脸色一白,整了整青衫,道:“我当然会。”
张文晴暗暗笑了一会儿,然后在心里设了未知数,列了方程,经过计算,得出四个答案,笑呵呵道:“我有三个答案,鸡翁四只,二十文,鸡母十八只,五十四文;鸡鶵七十八只,二十六文。第二个答案,鸡翁八只,四十文;鸡母十一只,三十三文,鸡鶵八十一只,二十七文。第三个答案,鸡翁十二只,六十文;鸡母四只、十二文;鸡鶵八十四只,二十八文。”
范沛一惊,觉得不可思议,问:“你是怎么算的?”
张文晴道:“我设元。”这元就是设方程的意思,范沛很惊讶,
两眼瞪着张文晴,甩给他一直笔,道:“你写来下。”
他这字能见人吗?虽然教师要练三笔字,可他那字终究难上大雅之堂。
范沛见张文晴踯躅不答应,心想这小子肯定是在胡说八道。他虽然只是一个半吊子算学先生,但不免跟随潮流,但一直找不到正确的解算方法,他想他解答不出来,这个小秀才肯定也没辄儿。喝道:“不会做就不要装模作样。”
张文晴笑眯眯望向唐献宁,道:“我手受伤了,不能写,要不,让范先生帮我。”
唐献宁也好奇张文晴能否答出这千古难题,点了点了让范沛帮忙。
张文晴说了声谢,然后那表情就像刘罗锅整和珅脱鞋一样,对范沛道:“这是一个三元的方程。”
范沛一声惊呼,这年代的数学家正一步步向“元”的高峰上爬,但现在还没到三元。直到后来“天元术”的出现才有了解决高方次程组问题的法子。
张文晴尽量按古代的术语来说过程,范沛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经从未想过这么列式。越听越惊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而旁边生唐献宁更觉不可思议,他擅长经学,对算学不大熟悉,但听张文晴这么一讲,也渐渐明白起来。
列好算式,范沛急急问道:“设这么多元,你怎么解答。
张文晴怕现代数学范沛高不明白,于是保守的用了换元法,但范沛还是做的非常痛苦,时常露出求救的表情。因为这个三元两次方程式只有两个,所以答案就非常多,鸡们是活物,自然不可能有残缺的,而且每一种都要买,所以便得出了三个答案。
范沛写得满身汗水,但也算终于明白这个百钱买百鸡的问题,倒在椅子上长喘吁吁。
唐献宁看范沛的表情,已然明白张文晴通过专业知识考核,又想起昨天那番言论,立即要求签合同,就怕张文晴这尊数学大神给别家书院拐跑了。
张文晴轻松得了差事,笑得脸都快烂了,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还讨价还价。
唐献宁心痛这个人才,开出每个月100贯的月薪,一旁的杜材昏睡的眼睛突然睁开放绿光。张文晴来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是高薪,当即签下合同,成为鹿鸣书院一名人民教师。
接下来是又给张文晴安排了一间宿舍,里面有简单的家具,张文晴只需带着行李就可以入住。课程表还在安排之中,因为是月假,唐献宁让他假期结束再来上班。
PS:“百钱买百鸡”是《算经》里最后一题,虽然有答案,但没有解题过程,直到清朝才有了解题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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