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6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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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医生办公室外的墙上,透过未关严的门缝,听到里面的谈话。周围那麽安静,好象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刚才,医生说了什麽?
我感觉自己的手脚发凉,耳朵似乎有失去了作用,可那声斩钉截铁的声音却无情的砸在我的心头,我强迫自己大口大口呼吸,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还站著。有什麽东西,在崩溃。
“这不是真的!!!”一声沧桑的吼叫传出,伴随著凳子被踢倒的重响。然後,一个女人无助的哭泣,就好象在比动静一样,喋喋不休的呜呜著。
“请你冷静一些”医生的语气几乎没有任何感**彩“这确实是真的,所以,你的配型才没有成功。而夫人的,很遗憾,也没有成功。”
“不!!”父亲的声音很愤怒,他高叫起来“为什麽?!!”
继母的声音变的更加尖锐,刺的人耳朵痛。
我感觉一阵阵的眩晕。这一周来,太忙了,太忙了,忙的没有丝毫空隙休息一样。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定是我太累了,才会产生幻觉的!不,这一切都是梦!
我用力拧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痛清晰的传来,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这是真的,我也救不了他了?!
办公室内一阵摔打的声音,扇巴掌的声音清脆响起,然後,是一声“滚!!”的喊叫。
我扶著墙,一步一步挪开,拐过拐角处,靠著墙,身体无力的滑落,眼前一片模糊。摔门的声音,女人哭泣哀求的声音,高跟鞋乱了节奏的踏在地上那凌乱的声响,推搡跌倒的响动,厚实的步子逐渐远去,最後,高跟鞋的声音跟上。
一切安静起来,仿偌那一系列的骚动从来没有发生过。
“咦?”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怎麽在这里?你还好吗?”
一双手有力的将我扶起,跌跌撞撞间,走进了办公室。我才看清,扶著我的,就是炽的主治医生。
他扶我坐下,给我到了杯水,顺便从我手里拿走那份报告。
“佑先生,我很遗憾。”不同於刚才面对父亲继母的那种没有感情的冷淡声音,现在医生的声音充满了怜悯和确实的遗憾。“您刚才……都听见了?”
我点头,眼泪不争气的掉落。
我听到医生的叹息声,就好象宣判了炽的死刑。
“求求你!救救他!”我猛的抬头,无助请求。
“他……那对夫妻如此对你,难得你还对那女人的儿子如此伤心。”医生显然看过最近的所有报道,他很慈爱,对於我。
“他是我哥哥,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父亲的儿子,我在乎的是他的生命。我爱他”抓著椅子扶手,低下头,不敢去看医生对於我大胆的宣言的反应。手指泛著惨白,知道自己全身都在绷劲,可我却丝毫没有办法放松。
“我知道,毕竟他也很爱护你”医生说“这周来,他关心最多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你的动向。”
我抬起头,疑惑的看,对於医生转移的话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医生在自顾的说:“他醒了以後,多次请求护士为他购买报纸,一开始我以为他闷,可後来发现,他是专门看有关孜谛集团的消息。我还以为,他是关心他父母的状况呢。但,有几次,我碰见他和护士说话,打听的,却都是你的消息呢。我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关心的人,是你。”
我漫漫反应著医生的话,心里划过暖暖的感觉,可下一刻,却被医生推进刺骨的冰窟中。
“他时间不多了,恐怕来不及等到合适的捐献者了。所以……你尽量多陪陪他吧。他现在,需要的是爱他的人。”
我知道医生把我说爱他以为成了弟弟对哥哥的亲情,我也明白他是在说现在的炽需要亲情,可是,他的话,我却宁愿没有听见过。
我是怎麽走到病房门口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仅仅看了眼单人病房内,炽那孤独又憔悴的身影,就转身跑开了。
等我在家里哭够了,哭的眼睛红肿的快要睁不开了以後,终於是冷静了不少,现在,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为他抓住,哪怕微乎其微的生机。
我给庆叔叔打电话,说了炽的情况,并说了我的想法,庆叔叔答应了。然後是刘姐。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认识的人太少!
我给报社打了电话,重金承诺,打出了一份求助的报道。虽然天色已迟,可编辑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天,一篇名为《五百万现金酬谢,只为能救助那非亲兄弟!》稿件一看就是临时匆忙赶出来的。标题老套,内容几乎是大篇幅摘录以前的报道,唯一不同的是,无孔不入的记者,居然就已经挖掘出了炽的身份。这让我多少有些惶恐不安,我只是想要以我能拿出来的钱来为炽换来生存下去的机会,我没想过暴露任何事情,我怕这时的他知道,只会痛苦!
我来到医院,门口围的记者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面对记者,我只是重复昨晚说过的话“只要有人能和炽配型成功捐赠骨髓,我愿意拿出我现在所有的五百万存款答谢!”
好容易在医院保安的帮助下,进了医院,已经看到大批大批的人在等待验血。如果不是昨天哭的眼睛红肿发疼,我恐怕又要丢脸的哭起来了。
庆叔叔和刘姐捂著胳膊过来,告诉我,他们已经让律师事务所和广告公司所有的员工过来验过血了,他们是在等我。
刘姐爱怜的摸了摸我的脸,拉我坐在椅子上,问我详细的事情。我没有隐瞒什麽,都告诉了他们。他们听完,没有说话,只是叹息。
我自己去了病房,炽在睡觉,我趴在床边,看著他苍白的脸,胳膊上的吊针一滴一滴的滴著药。就一个星期没见,我却有种一辈子没见的错觉,让我看不够他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炽醒来,对著我笑起来,依旧那麽温柔,他的手指有些冰冷,抚摩上我的脸,指尖轻轻摩擦著我红肿的眼,让我感觉那麽舒服。
我靠近他,趴在他的胸口前,听著他的心脏的跳动,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摸著我的头,再没有了动作。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著对方,安静的那麽理所当然并且心安理得。
一直安静,护士进来帮炽换药瓶,我只是抬头看著她做,然後等她出去,又恢复。一直保持安静,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又犯起了困,我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了,然後他将放在我头上的手也放在我的另一只手里,闭上眼,睡去。
又是夜,这一整天除了我,或医生护士,没有人再来过。
第二天一大早,我直起酸痛的身体,开口告诉炽,我去买早点,问他想吃什麽。他摇头,拉著我不让我离开。一会护士端著医院供应的早点进来了。
顺便,小声的在我耳边说,需要交药费了。
我点点头,感激她的贴心,照顾著炽吃完早点後,假借我也要出去吃早点,来到交费处。
我给刘姐打了电话,让刘姐在我广告公司的帐上取尽量多的现金来医院。我自己的私人存款,还要留著等能救炽的人出现呢。
刘姐来後,告诉了我两件事,据说,父亲和继母在闹离婚,不过,因为他们根本不出门,所以,消息的可靠程度还不确定。另一件事情是,大叔出差了,让刘姐带话告诉我一声,并让我照顾好自己。
刘姐说,是大叔公司的某个服务器终端出现了问题,是大叔负责的。
我这才发现,我也真的好久没见大叔了。
之後,刘姐现在负责著公司的很多事情,很忙,匆忙的就走了。
我交了钱,准备回病房,肚子不争气的发出抗议声,想了想,才想起来我从昨天开始,就没吃饭了。於是就准备离开医院去吃饭。
外面验血的队伍没有减少,反而在壮大,我猛一见,心里一阵激动。这时,一个女士窜出队伍,跑到我面前,说她是专门请假来的,说她很被我的真情感动,说她理解我,说了一大堆让我蒙头转向的话,可我还是感激她。
最後,她说,她来,只是为了帮我救炽,她大声的说,她不是为钱来的,所以,如果她可以帮助我们,她无偿帮助!
她的话,让我眼眶一热,还没张嘴说出半个感谢的字来,队伍里的人却像是说好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说,他们也一样!她们也是!
我再也忍不住了,哭起来,大声的说著谢谢,就差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头了。
武保安出奇的出现在我面前,护送著我离开众人,可我口中还是不停的说著谢谢。
武保安说,他觉得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就来医院了。我也感谢他。
他把我送回病房,炽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摸样吓了一跳,我一见他,更加激动起来,扑进他怀里,大声的哭起来,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许久,我实在是饿的难受,睁开眼,我被炽抱在怀里睡在病床上,他看我醒了,笑著问我,饿吗?
我点头,他按了下病床前的呼叫钮,护士来了,见我醒著,了解的笑了笑,就又出去了。
可我居然有些吃味的看著炽的笑容,起身下了床。我为自己的孩子气而难过。
炽拉著我的手,亲吻它,这瞬间我才发现,不是我们不说话,而是我们彼此不知道说什麽好,只是,不说话,也并不尴尬。
护士端著热腾腾的饭菜进来,放在我面前,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为自己刚才那样的小气,对她有些歉意的笑。
这样,过了一周有余,除了我或偶尔过来的刘姐,在没有人来过炽的病房。多多少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苦……
炽跟我的感受应该差不都……或者,应该跟难过……
对於他来说,20年的养育亲情似乎已经荡然无存;而对於我,偌大的城市里,上万人的验血配型居然没有一个成功的,这让我感觉无望起来。
随著时间的推移,炽住院也有将近三个星期的时候,我整趴在他身边摸著他因为输液而变的冰冷的手背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本来我没动,可炽扭头看去後,直起了身子,我有些疑惑,回头一看,是继母。
继母脸色憔悴不堪,视我为无物的坐在炽身边,拉起他的手,自己则抹起了眼泪。从她的眼角上看的出,虽然很淡了,可是,还是有被殴打的淤伤。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越来越尴尬。炽面露一些难色,看著我,抿著嘴唇。他的嘴唇很白,这样一抿,更白的没有了丝毫血色。我心中一痛,扭过头走出病房。
我没关紧门,有著私心。
“他不要我们了”继母有些迫不及待的哭诉。可我觉得,这时说这样的话,只会让炽平白揪心而已啊。
“妈,到底,事情是怎麽样的?”炽的声音很柔,安慰著自己的母亲。
“当年……他说让我做他的底下情人,我……我一气之下就……留下当年的怀孕报告离开了。我……我本来是想报复他的……离开他不久,因为意外,肚子里的孩子给流掉了。”继母的声音有著哭腔,还有著愤恨。“然後,那不久之後,我一个女人,为了生活,在苦在累的活也干,知道後来,有一次从工厂下晚班,被……被一个……酒鬼给……”
继母又抽涕起来,我听到炽清晰的叹息。然後,是他近乎冷酷的言语:“之後,你发现你怀上了我,不管出於何种原因,你将我生了下来。直到你自己创业失败,才想到利用我,回到他身边?”
没有回答,炽也没在说话。

过了半晌,她才哀怨的开口:“20年了!当年他背叛我,就为了高攀上那个女人。我甚至都没有妨碍到他!我们夫妻一起,打拼了20年了!可他就一点不念夫妻情谊!他也不念在我们母子和他20年的亲情!他怎麽可以这麽绝情!!”
我叹息,然後离开。剩下的,我无力在听了。
本来是打算回家的,可想想,还是决定去公司一趟。毕竟,我这个名义老板,已经将公司放手给下属太久的时间而没有过问过了。
可令我意外的是,父亲,在公司楼下。他在等我。
显然他是在等我,我刚下了出租车,他就不知道从那里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见了我,第一个动作就是张开双臂做拥抱状上来,想抱我。多少年了,他都没有给过我一个拥抱了,而这时,我却拒绝了。
我面无表情的问他,有事吗?
他没有觉得被我拒绝难堪,只是笑起来,说,儿子,爸爸想通了,你搬回来住吧。
我看著他,他的笑容那样虚假,第一次让我觉得作恶。
“怎麽样?反正你在外面也是租房子住吧?回家来吧,爸爸也老了,一个人也会寂寞了呢。”他说。
“我不用你操心,你也放心,毕竟你是我爸爸,我的亲生父亲。就算为了你和母亲有过的夫妻情谊,我也会认你,并且赡养你的。”
哢嚓
照相机的声音很清脆,我扭过头去看,故意忽视听到我话的父亲那惨白的面孔。一名记者摸样的男子,举著相机,发笑。
“儿子……以前,是爸爸的错,爸爸知道错了,你原谅爸爸吧!给爸爸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父亲的口气很卑微,在我印象中,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在我面前示弱。
“哦?补偿什麽?”我故意说,脑中闪过炽抿著嘴唇苍白的病容。“现在觉得我是你儿子了?亲生儿子了?你说补偿……你是觉得你做错了什麽?把本该给亲生儿子的爱,给了一个不是亲生的儿子?你觉得错了?20年的父子亲情啊”
父亲似乎觉得我把话题扯到炽那里很让他不愤,他面有微火道:“你听那女人给你说什麽了吧?”
我嗤笑起来,说:“我听那女人有什麽可说的干吗?和我有关系吗?”
“就是!他们根本和我们没关系!”父亲的话在我心里扎了一下。旁边的记者刷刷的边记边捏著电话朝我们这边越蹭越进。
父亲有些不耐烦了,径直拉起我的胳膊就要超公司里走,我被他拽的有些生痛。庆叔叔正好从电梯出来,看到著一幕,怒气冲冲的跑过来,一把打掉了父亲的手。
父亲似乎也有些发火了,可却不便在这时翻脸,我被庆叔叔拉到他身後。
“庆律师!我们父子谈话,你为什麽要掺合!”父亲说,有些恢复了当初的傲气。
“那可真是抱歉!本人受聘於资哉先生,不需要和你说个为什麽!”庆叔叔说完,瞪著父亲。
他们两人都没在说话,可我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了。
“父亲!总之,当初,我毕竟要感谢你的养育之恩。所以,虽然你当初只是没让我饿死而已,那麽,现在,我自然不会让你饿死,你放心的回吧!”说完,转身,上了电梯。
不觉得自己绝情或冷酷,我想,我恐怕真的是父亲的儿子呢……一样的,对自己不爽的事情这样的冷血……
後来的两周,天,我觉得是一种噩梦。天天去医院,继母都在,永远视我不存在,可,不管我在医院里为炽做什麽,她都要插上一手;我去打水,她跟在後面等我接好水後,从我手里夺去水壶;我帮炽洗水果回来,她就会将我洗好的水果在端出去再洗一次。
搞的我头疼,而炽更无奈。到了後来发展到,只要我在医院待的久点,她就唉声叹气的念叨父亲的无情。
炽和她吵过一次後,我反而变的更不好待在那里了……
父亲委托律师给继母送来离婚协议书,她看了,当著炽和我的面,将那张纸撕的粉碎,并在医院里大吼大叫的对著那名无辜的律师叫嚷著她绝对不会离婚的。护士长来了,严厉的训斥了在病房内大呼小叫的继母一番,就走了。
第二天的报纸,报道了在医院里,失态的继母和父亲的纠纷。於是,又激起一些人对炽强烈的同情和对继母父亲的漫骂。
可最让我忧心的,依旧是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找到配型成功的人。我甚至在心里默默的下了,炽如果死了,我也随他去的决心……
继母突然提出要带炽去国外治疗。她说她联系好了一家国外的,大型医院,并且,她认定那里的医疗技术要比国内的好的多。
主治医生很无奈的对她说,国外也就比国内要好麽一点点而已。如果没有合适的骨髓捐献者,在那里都一样。
可她的致意,反倒让我有些犹豫,我不可能跟著炽出国,我知道,她绝对会想方设法的阻挠我。而……如果炽出国,哪怕只有那麽一点点的好,我也愿意让他去……
我还在犹豫中,就在某天上午,我去了医院,才突然发现,原来继母已经要带著炽去了机场……
这时,我更没有丝毫办法了。我只有跟著他们去机场,流泪送炽上了飞机……
海蓝的天,万里无云,风和日丽。可……马上就要到的春节,我注定孤苦一人了。
大叔出差回来,对炽出国治疗的消息似乎显得无比震惊,就好象一切都如电影快进一样,转瞬见,大叔又走了。
听说,他请了长假去旅游,和他的情人。
我麻木的甚至对大叔的悠然离去没有任何看法。在我心里,他或任何人,说白了,都是无关的人,他们不可能像我一样担心著那个人。
但是……伤感总是难免的……
生活犹如电影,有开篇有**,然後,有结尾。可电影结束之後呢?

应该,生活犹如河水,有的地方湍急,有的地方缓慢而悠远,可是,始终是断断续续的流淌,千里轮回。
时间在流逝,一点一滴,一天一月。渐渐的……心如死水。
太久的时间,已经让我觉得……那牵挂之人,恐怕,早已经……
不能想象,将自己关在封闭的屋子里哭泣,谁来都不理会。
大叔回来後,每天都会来我门前叫我开门,可我始终都不开。
当我开始觉得,活下去,也无希望的时候……
我没记得自己将钥匙给过谁,我也不记得谁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来找我。
所以,当在午夜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的时候,我只是犯愣,却无意探究。
是入室行窃的小偷也好……起码,比起自杀,被杀害,我更加有勇气。我总是一个毫无胆量的人,只是有时不危惧而已。
我坐在书房的电脑前,屏幕上的灯昏暗,电子信箱始终没有新邮件来。不管我发多少封信,不管我等到多晚多久。
谁的脚步声走在身後,我假装自己聚精会神而不回头去看。突然,眼前一黑,一个人的气息扑在我耳边,呼吸的声音,急促。
有一股我熟悉的味道,我还未探究明白,人,已经失去意识。就好像蹦紧的皮筋突然松了紧,沈沈的睡去。
清晨,清脆的鸟叫声中醒来,揉揉眼睛,周围没有任何不同。又是一个梦,或,又是一个幻觉?
我不给自己确认的机会,来到书房开电脑。依旧什麽都没有。
我决定去公司。突如其来的想法,就好象交代後事一样。
公司的主管正在开会,对我这个名义董事长的到来很诧异,我没说什麽,径直走到会议室董事长的位置前坐下。
我没说话,大家似乎也尴尬的不知道要说什麽好了。
我将眼睛一闭,头向後靠在老板椅的椅背上。说实话,现在会议室里的人,除了我知道的那三个股东和刘姐,其他的将近二十号人,我全部不认识。但是,也许我只是害怕,害怕一个人在待在那个空旷的家里了。或者,我需要,需要交代很多事情了。
刘姐在我一进来就出去为我倒果汁去了。鲜榨的,因为她认为这样更健康。
谁说河水不会有断流的时候?当严酷的炎热持续灼伤著河水的时候。当河水终於被干涩的土地彻底吸收的时候。
我觉得,自己这条河水,要断流了。我再也受不了思念的灼热。也再也无法忍受生活的干涩。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自以为可以找借口说这偌大的,苦苦维持的公司还需要我,可,其实我比谁都清楚,公司毕竟不可广告公司那般随意,可我也做不到该做的。所以,最不需要的,也许本来就是我。
我惨惨的笑,不经意间眼泪滑落,一双手,为我擦拭著泪水。然後,刘姐小声惊呼和抽涕的声音,大叔那熟悉又陌生的叹息,以及……
我睁不开眼睛了,我被一个人抱在怀里什麽都看不到了。那双手臂异常有力的抱著我。
听说,当初我干了傻事,明明需要的人近在咫尺却舍近求远。
听说,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好多事情是无法料想到的,而我只是没想到而已。
听说……
呵呵,那有那麽多听说啊!
当初的阴错阳差让本来是那麽近距离的拯救变成了跨国的追救。
大叔说,还没听说过救人的要追著被救的满世界跑呢。
刘姐笑了,她身边站著接待小夥,两人手拉著手,变的很甜蜜。
庆叔叔显得有些迷茫,许久才缓缓开口问:当初就那麽……
离奇,我说。
是的。他复合著我。
大叔优雅的端起咖啡,依旧那麽有气质。
我又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大叔的咖啡没有放下就利马接口,所以,你买单。
刘姐轻声唤叫了一声,好象个可爱的小女生。
接待小夥默契的叫来服务生,又点了几样东西。
他说:爱情让人始终年轻。
庆叔叔长出一口气,说:是啊,可惜爱情是会发酵的。
大叔点点头,道:对啊,可有些东西一辈子都无法发酵了。比如干果。
我疑惑的问:什麽意思啊?
他笑起来,为我解惑:爱情会发酵成亲情,可……已经精练成精华的亲情,却不会发酵成爱情。
我更是不解,捏著他的手,不满起来。
“小佑,如果说,因为爱情会发酵成亲情後会让爱情不见,那你可以不用担心了,因为,我们已经拥有了毫无水制的,纯粹的亲情了。所以,爱情永远不会消失不见!”
我仰著头,看著炽鲜亮的面庞,被秋初的暖光照射著。
他低头,在我额头上亲吻。
谁说河水会断流?也许只是需要一场雨。
於是,一场大雨,灌溉了干渴的大地和几乎断流的河水。
我给大叔说,我当初答应过,会给任何能救他的人我的全部存款。并且要负担大叔出国的费用。
大叔说,不用,他不要。
但是他说:“出国的费用啊?其实吧,大叔特想去法国,据说那里的巧克力很不错,可,这次却追著跑了德国美国澳大利亚,唉……”
“法国巧克力?大叔喜欢吃甜食啊?”
“从前一向不吃!後来……187男他……最後……我才……嘿~”大叔难道表现了几分不好意思。
我笑,大声说:“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吧~~我和炽,大叔和187男~”
“不要!”大叔义愤填膺的说:“四个人去!太傻了!!而且还是四个男人的两对情侣?!”
“啊?”
唉…………
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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