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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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的平静态势维持了整整三天,这难得的三天时间对于苦战中的清军将士来说,实在太宝贵了。
得到宋占标的回报,同样深深感受到一线兵员紧张的聂士成在押解西摩尔到直隶总督裕禄那里时,再一次向这位战和不定的总督大人提出了增兵的要求。
这一次,或许是感激聂士成送了这一份大礼过来的缘故,裕禄竟然同意将天津练军一部约五百余人配属给聂士成调用,天津练军何长盛部其实名义上本就分属直隶提督聂士成管辖,不过,作为守卫天津城的保安部队,它更多担负的责任就是保护总督府和裕禄这位总督大人的安全。
得到裕禄这一命令,聂士成感动莫名,他知道天津练军总兵力也不过一千余人,裕禄能分出一半给自己实在已是慷慨之极了。
其实,裕禄的慷慨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因为他已经得悉了梅东益率淮军六个营即将抵津的消息,有六营淮军作为守卫天津卫的力量,练军的重要性自然降低了不少。
五百练勇很快就被打发到了第一线,聂士成甚至于没有留给自己一点,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旦前线崩溃意味着什么。
虽然有五百生力军加入,沟壕各处缺失的兵员有了补充,但雷震涛的担心依旧没有消除,由于二天前东机器局的陷落,使得联军能够从大沽一路增兵至紫竹林租界,而担负截断联军运输线的义和团众根本没有能执行好这一任务。
那些只知道喝神水,念神符霍乱百姓的神棍煽动内乱是一把好手,经过这几天的查证,炮队在七月三日哑火的原因已经查明,那天他们的阵地遭到了义和团团众的袭击,这使得原本应支援前方战场的炮火迟迟没有射出。
更有甚者,许多义和团众只要一听到枪炮声,就齐刷刷的掉头逃跑,总督裕禄倒曾几次催令义和团首领张德成率军进攻,岂料想张德成只一个劲的推脱说:“时辰未到!”
最后,见实在脱不开去了,6月8日,趁着有雨的时候,张德成带着一帮亲信弟子出战了,为了支援义和团的这次强攻,裕禄还要何长盛拔出三门大炮相助,结果一到紫竹林租界区,只见有三个洋人奔了出来,他们举着枪,瞄准了义和团众。
枪声响起,击中最前面高喊着“刀枪不入”的少年义和团众,见到同伴身上溅出鲜血,这些由老百姓组成的信徒们立时反向狂奔,一边跑还一边互相说着:“洋人施妖法了,快跑呀,晚了就没命了!”
对此,张德成这位大师兄也是毫无办法,义和团指望不上,唯一能给予八里台主阵地支撑的就只剩下了马玉昆和宋庆这二支友军了,不过,他们的境况也不是很好,马玉昆部经过数日激战收复了被日、俄军占领的东站,但自身的伤亡也不下千人,至于宋庆部,还在西门外与美军一部对峙。

三日过后,战场形势倏然发生剧变。
联军重新任命了新的统帅,英国人盖斯利,这位将军无疑比他的海军前任更能适应陆战的环境。
在他的指挥下,前插到八里台主阵地侧后方的日军一部五百余人击破挡路的义和团众,开始朝聂士成的中军压迫过来,这支日军原本应该在二天前就应到达八里台后方,完成穿插任务,只不过因为西摩尔被俘这一意外插曲而耽误了时间。
除了侧后方的威胁外,在正面战场,由日、俄联军组成的突击部队也加紧了对清军的攻势,这次他们没有采用之前老套的三排并进阵式,而是运用了散兵冲击的先进模式,这一改变立时让清军守御形势严峻起来。
在火力的比拼中,清军一个个火力点被敌方的大炮所清除,这使得雷震涛只能采取步枪集射的战法与迫近的联军相峙,可这样一来,弹药的匮乏就变得更加的紧迫。
至七月九日晨,位于八里台的聂部将兵已经完全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中,处境愈发的艰难。
“唉,单凭一己之力,终究还是无法改变不利的态势呀!”雷震涛无奈的朝昏黄的天空叹息了一声,今天据史记载,正是聂士成将军战死于八里台的日子。
天地昏黄,凄风呜咽。
面对腹背受敌的困境,雷震涛不知道聂士成现在在想什么,或许,他的心中也一样悲凉吧。
而雷震涛自己,打他发现自己穿越到了百余年前的八里台战场起,他就彻彻底底的被眼前的事实所震憾了。
中学课本里把义和团吹捧得天花乱坠,其实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喝点狗屁神水,高喊几声刀枪不入就能打败洋人了,笑话。
倒是清军,真正与洋人打了几场硬仗,可是,当一个国家的军队为了保卫国家而浴血奋战时,他的背后,那些愚昧的义和团拳民却在使劲的捅刀子,这又是何等的悲凉,而更加令人痛心的是,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行径居然还披上了爱国的外衣。
爱国——,排洋仇洋即是爱国吗?
不分好坏、不计后果的毁坏铁路、电讯等洋人带来的东西就是爱国吗?
当然不是。
在雷震涛看来,真正的爱国并不是空喊几句口号,并不是大叫几声大毛子、二毛子你们是狗屎,而是真真正正的象个男人一样与洋鬼子战斗!
在他身边,那些战死沙场、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将士才是真正的爱国志士,他们的名字虽然无缘留名青史,但他们却比那些高喊着爱国口号的乌合之众更加的令人敬佩。
而若不是义和团将铁路破坏,清军的援兵也许就能更早一些到达战场,而他们这些处于一线的将士也许就能获得喘息和活命的机会。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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