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进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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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五月初九,府里头已经忙着准备北行之事,得草起了一个大早,这是在捕蛇屯养下的习惯。转载 自 我 看書 齋早上起来得草习惯性的朝外面看了看,沉着眉头有些闷闷不乐。韩芊儿爱睡懒觉,但在得草起床时总会醒那么一会儿,只等得草走后才接着睡。“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耷拉着头,跟有人欠你几斗黑豆似得。”韩芊儿半支着苏云凌乱的脑袋,酥胸半露的陈着玉体,眼睛砸吧砸吧的问着得草。
得草坐回到窗边把手伸进了被窝,“就是你韩芊儿欠我的,赶紧还来。”
韩芊儿吃不住痒,笑的花枝乱颤,好在得草适时停手了,“我这是在感叹这里没了家里的感觉!当初在捕蛇屯,每天早上都能听见鸡鸣狗吠、虫声鸟鸣,怎么在这里就没了呢?”
韩芊儿突然来劲儿了,破天荒的掀开了被子一件件穿起衣服来。得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一个光溜溜的美人儿齐整起来,脑海中竟有些恍惚。人出生时不都是光溜溜的什么都不带着的吗,难道这就是启示?冥冥中那种主宰透过生活传递给每个人的东西,平常而又真切,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想什么呢,看呆了?”韩芊儿将手在得草眼前晃动了两下,“咱这里其实是有鸟儿的,可惜都被小龙给吞了,连带着周围也安静了下来。你今儿不是要在城隍庙惩治那些不守军纪的人吗,我和你一起去吧,虽然现在打仗都用热兵器了,我这个武将作用不大但关键时刻还可以给你挡挡刀枪什么的。”
得草有些感动,几次想要拒绝但都没说出口,最后也就同意了。早饭正吃着,韩度等镇守松江的几个将领便一起到了府上,唯独张三不见人影。早饭吃的是小米粥,就着几个小菜还有得草专门点的油条。
饭后得草打头,周半倒和韩芊儿两个会家子分列其两边,其余人随后一路在齐整的士兵开道下到了城隍庙。庙前已经搭起了一个台子,上面列着一张椅子,团团的兵勇已经将整个场地围成了一圈,四周百姓闹哄哄的正指着台上的张三议论纷纷。
得草下马带着众人径直上了台子,张三早跪倒在地:“大人所有事情已经准备妥当,请大人发落。”
得草点点头示意张三起来,然后便清了清嗓子,向周围百姓们喊:“百姓们,我乃是淮军新任提督杨得草,自我淮军进上海以来我三令五申,命令军队恪守军法,不得违反,大部分是做的好的,但总有那么一些恃功自傲、目无军纪的狂徒,今日我就在我们淮军的衣食父母们面前公审这些贼子们。”
这话说完,下面闹哄哄的热了起来,喊好的声音此起彼伏。得草也不废话,直接喊张三宣读罪状,亲兵营一排枪手已经荷枪实弹站在台角落上,角落下是收尸的士兵,一切都已经安排的妥当了。得草坐回了那张独椅上,张三站在他方才的位置上,满面寒霜。
“春字营哨官张胜,于五月初五晚开始在丽春院,屡劝不改,置军法军纪于盲闻,置提督及营长训话为无物,依军法当斩!”话音刚落两个兵勇压着五花大绑的张胜上了台子,押到了得草面前。得草示意将其嘴里塞的布团取出,然后问:“张胜,我问你,你服是不服?”
张胜耿直了脖子,涨的满脸通红,呸的吐了声唾沫喊道:“我服你娘,你一个黄毛小子,无非是靠着裙带关系才当了这个提督,我张胜跟着曾大帅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告诉你老子死也不服!”

得草冷冷的笑了,“你跟我说曾大帅,那我问你,你可会唱曾大帅亲写的爱民歌?”
“这……”张胜一下子如斗败的公鸡,没了底气。
得草得势不饶人,喝道:“我唱与你听,让你死个心服口服。”说着得草咿咿呀呀的哼了两声找准了调子便唱了起来:
“三军个个仔细听,行军先要爱百姓,
贼匪害了百姓们,全靠官兵来救生。
第一扎营不贪懒,莫走人家取门板,
莫拆民家搬砖石,莫踹禾苗坏田产,
莫打民间鸭和鸡,莫借民间锅和碗。
第二行路要端详,夜夜总要支帐房,
莫进城市进铺店,莫向乡间借村庄,
无钱莫扯道边菜,无钱莫吃便宜茶,
更有一句紧要书,切莫掳人当长夫。
第三号令要声明,兵勇不许乱出营,
走出营来就学坏,总是百姓来受害,
或走大家讹钱文,或走小家调妇人。
爱民之军处处喜,扰民之军处处嫌,
军士与民如一家,千记不可欺负他。
我淮军自成一家,但其根源于曾帅的湘军,你也是跟着张遇春营长从淮军过来的,你春字营五百人六个哨官为何独独你不守军纪坏我淮军名头,你说我杀你应当不应当?”
张胜突然来了精神,瞪红了眼睛呼喊着:“大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饶我一命,绕我一命啊,我家中尚有老母妻儿啊……”
得草抬了头看了看周围百姓,“你家人我会妥善安置,废话少讲,斩!”
不多时角落里传来一声枪响,胆小的百姓纷纷将头扭了过去,得草自始自终没有转头,只等到枪响后才说:“继续!”
张三复又念道:“春字营士兵李二牛,强抢百姓,影响恶劣,斩!”一声枪响!
“济字营哨官李富贵目无军纪,私处军营,酗酒打架,斩!”一声枪响。
……
“太平军降将刘松子带头离营、酗酒,目无军纪,玩忽职守,并其营作奸犯科严重者三百八十二人,斩!”
这是最后一批了,今日一共斩了大约两营人,一直从早上斩到了晚上,百姓们震撼了,各营官兵们震撼了,台下的百姓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反而越聚越多,但整个场面却出奇的安静。
得草看着天空变幻莫测的云彩,仿佛一幅巨画,画中高山巨川,影影驳驳,将整个天空都盖上了,深蓝到墨色的背景里竟隐隐透着一股鲜红,算是异象,血光之灾啊!
回道府上时得草先开口了,却是对韩度说的。“我杀的大多都是新近归降的,这些人的心思根本不跟我淮军一路,日子久了就是一大隐患,不如早日除掉。至于你今日提醒说我滥杀,这在表面上是这样,但这个毒瘤不除,到真正打起大仗来死的可就是我大批淮军子弟了,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及至将脚迈进门口时得草又加了一句,“这件事情我已经写信告诉李鸿章大人和曾帅了,至于朝廷那边他们需要我!好了,都回去吧,今日当真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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