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蛀虫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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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三兄弟迥异不同的性格让其在对待友军的态度上出现了截然不同的观点。正同历史上许多忠臣良将一样,明知道许多事情都是错的,但在心里头往往还是会服从奸佞之辈的某些建议。比如宋朝在对抗蒙古元军时,那些文臣武将明知道让农民军在前面扛着蒙古铁骑,而正规军在后面打秋风是不对的,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他们之所以知道所做不对但还是要顺从的原因就是,他们在潜意识里认为只要做了就会给自己带来好处。如今张乐行的骨子里就是这么一种想法,虽然认为二哥张敏行的建议于情于理都说不通,但张乐行还是默默接受了他的建议。
张问行至始至终一言未发,末了只是点了点头,大约心里想法和张问行一致。自总蓝旗韩芊儿部一千二百余人增援围攻庐州的白旗军队以来,河南、安徽等地其余发捻义军纷纷从众,出兵增援。
增援队伍有西乡三山的张树声部六百人、永城冯金标部五百人、亳州邓作仁部七百人、蒙城陈小爱部五百人、凤台王之重部三百人、宿县李元殿部三百人加上三河尖韩芊儿部一千二百人,共四千一百人,相当于白旗军队大半。
张乐行三兄弟商议攻打庐州城的当口,有人来报,说总蓝旗韩芊儿来见。张敏性叮嘱张乐行慎言,张乐行点头应允。
张氏不愧为悠久的豪门大户,帐篷内的摆设高雅考究,绝非平常人或者暴发户那种故作高雅,乃是发自自然,由衷的那种,非经过几辈子的积淀不能散发出的富贵味道。这跟总蓝旗旗主韩老万屋中那种摆满刀枪的布置丝毫不同,韩老万也是豪门大户,但却没有一丝丝文化的积累,虽然韩老万志不在富贵享福,但两者却不能仅仅用各有千秋来形容。
似韩老万这种莽夫,义军中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但似张乐行这种充满富贵底蕴的高雅之士却仅仅只有一个。义军,说白了就是一群别有用心的人忽悠着一大群啥都不懂的百姓闹革命,若是成功了,得到好处的乃是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失败了大家一块儿玩完。但义军的追求乃是富贵,所以他们羡慕、仰望那种贵老爷般的生活,张乐行便是榜样。高下立判,是故当年义军集会时众捻军头领齐推张乐行为头领而似韩老万这种莽夫只能作为自己山头的大王一样。
得草乃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对张乐行大帐中的摆设没表现出太多惊讶羡慕之类的表情,只是略略扫了几眼便一门心思聆听着韩芊儿和张乐行的讲话。
张乐行虽然忠厚老实,但久任义军头领,心思也是玲珑剔透,压根不提两军以前的矛盾,只是言辞恳切的对韩芊儿前来增援表示感谢,韩芊儿虽然久经沙场,奈何毕竟是一个二十岁的丫头,自然被张乐行这种大叔级的人物忽悠的挺乐呵。
得草作为一个下属自然不好多说,加上得草有心探听张乐行对攻打庐州的计划,是故眼见着韩芊儿逐渐进入张乐行的圈套,得草也没出声提醒,反正你们捻军自己人算计自己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韩将军,如今已进入冬季,庐州多雾,我估计过两天会有一场大雾,到时我白旗部攻打庐州北面,你同其余各旗援军攻打南面,两面夹击,庐州可下!”张敏行适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淮北大雾时,有时伸手不见五指,庐州城城墙周长三十余里,南北相隔,谁知道你何时进攻,进攻没有。张敏行这样安排韩芊儿竟然没提出疑问,爽快的答应了。不知韩芊儿是早有对策还是真傻,得草懒得管这些事儿,尽早到庐州府寻找李鸿章才是王道。
当夜韩芊儿带队连夜赶回店埠,路上,得草悄悄放慢马速退到队伍里头,寻到花痴一般的李茂,李茂眼神一直都在韩芊儿身上,及至得草用刀鞘捅了他一下,他才转过头,看向得草。
得草借着阵阵的马蹄声,小声说道:“我说兄弟,今次我帮你这样大的忙你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
李茂这人除了花痴外倒也有趣,见到得草询问,拍马靠近得草一点,低声说道:“兄弟,我怎么看着咱旗主对你挺上心呢,会不会咱旗主看上你了?我说兄弟,我可是追求咱旗主追了快三年了,有道是君子不夺人之美,现在你可不能再横插上一脚啊!”

得草心说我日你大爷的,也只有你这样的神经病才喜欢韩芊儿那样的男人婆,儿子才跟你争。得草故意板着脸说道:“兄弟,这点你放心。这中间有些事儿你还不清楚,韩芊儿之所以对我上心那是因为我得罪过她,她故意整我呢……哎兄弟,你这是干嘛,不要动刀动枪的嘛……”
得草话还没说完,李茂就抽出佩刀,对得草怒目而视,问道:“你怎么得罪的她?”
得草慢慢把距离拉远,摊摊手说道:“没什么了,她就是怀疑我跟韩有德那个混蛋有关系,所以就一门心思整我,我都快没脾气了,你说这生活是人过的吗?”
李茂这才把刀插回刀鞘,靠近一些得草,说道:“这样啊!她这个人就是多疑,女人吗,都这样,习惯了就好了。韩有德可不是个好东西,他老打着咱旗主的主意,咱旗主烦着他呢,以后少跟他来往。”
“得,这事儿你别扯远了,我刚才问你你怎么报答我呢,快说。”李茂这个人神经兮兮的,但人挺好。得草摸透了李茂的习性,是故说起话来也丝毫不客气。
说到报答,李茂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末了问得草道:“你想要什么报答?”
得草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说道:“李茂,今晚上不是该着你骑兵营巡逻营地吗,我想去抓几个清兵来问问情况,你给安排一下。”
李茂一愣,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好,不过你得赶在天亮前回营地,要是被咱旗主看到了,我在她心中的印象又要下降,这点你务必记得。”李茂任何时候都不忘记韩芊儿。
商议妥当这个事情,得草策马上前,重新回到韩芊儿身边。韩芊儿早知得草往后面退去,奈何后面几十人密密麻麻的,加上天黑光线暗,韩芊儿也懒得回头寻找,如今见得草回来,便开口问道:“扬旗主,你对于今晚白旗那些人的计划有什么看法?”
得草本以为韩芊儿会问自己到后面干嘛去了,没想到她竟问这样的问题,看来韩芊儿并不像表面那么傻吗。得草乱想的同时不忘回话:“旗主,我家在上海,对于北方的情况了解不多,你问我也是白问。”
反正懒得管你的事儿,你问我还不如问南墙。得草打定主意胡扯,扯到哪儿算哪儿。韩芊儿眉头一皱,怒上心来,呵斥道:“你这人怎地这样?”
得草心头一紧,心道这韩芊儿不会暴走吧?反正已经打定主意装糊涂了,便开口说道:“我?怎地咋样?”
韩芊儿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放缓语气说道:“早在刘永敬将军被张氏杀掉后,阿爹就告诉我张氏兄弟不可靠,要我小心不要被算计了。今晚我之所以带你前来,就是因为咱旗中只有你这么一个新将领,张氏兄弟不认识,只有这样,才能探出张氏兄弟的口风,奈何你竟……哎,本以为你聪明机灵,没想到……你太令我失望了。”
得草听完这一席话,嘴巴只成了一个“O”型,末了砸吧砸吧嘴,说道:“你真想听我说实话?”
韩芊儿双眼一瞪,直盯着得草,说道:“怎么,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话?”
“不假,但也不真。得,还是跟你讲真话吧,我个人觉得那个张敏行的计划就是骗人的,张氏三兄弟想让增援的义军打头阵,吸引火力,自己人去攻打没人防守的一面,轻松拿下庐州。”反正自己晚上就要行动了,看在韩芊儿是个女子,且对自己不错的份上,得草将自己的意见通通倒了出来,听与不听,便是韩芊儿的事儿了。
韩芊儿听得草讲完,竟没有露出吃惊,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得草,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咯咯”笑道:“我就知道原先你一直在装糊涂,今儿你终于说实话了吧,哼,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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