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合唱完毕，西风神上
西风神：
苍老的天空巨大而幽暗，
疲惫的大地荒废而悲叹；
谷穗干瘪，玉米吸尽
每一片曾经肥沃的土地，
叶子枯死的灿烂的季节，
已不再染有我深邃的秋意，
黄的、黑的、灰的、红的，
到处是丑恶重染的疫疠。
如同阴魂为生前的罪孽困扰，
在刚死的尸体上凝滞不去，
使得可憎的面目在草尖蔓延：
它们表面干枯，斑点密布，
像蟾蜍的背更像水蛇的腹，
让人看了恶心，只想呕吐！
而悲愤的溪水轰鸣不断
把自己绕过崎岖的山岩，
大股大股地掉下万丈深渊，
瀑布外腾起一团黑色的烟，
大片的树林正被毁灭侵吞；
在这儿溪流把纯洁让给污秽，
叶子早不再有美丽的光辉，
鬼魅躲在黑影里将人暗算，
诅咒吹起黑色的火焰——
照着小鹿举起哀怨的双眼，
一瘸一拐徘徊于烧掉的树前。
它还有多少同伴困在火里边？
我来这树林中多想把它们解救，
可是火变得更猛，魔鬼却不走。
一座美丽的山林千年万年的
积攒会顷刻之间化为飞烟，
一株娇嫩的植物整个夏天的
收集会一夜之内被冬霜摧残，
一段刻骨铭心的深情漫长等待
不过也在等着毁于一旦——
有什么用呢？你辛辛苦苦，
创造总不如毁灭来得更快！
永远不知道是爱是梦，上帝，
或者是更顽强的死引我们前行。
永远不知道是神是鬼，快乐，
或是更深厚的痛给我们希望，
到处是置于死地受困的生命，
谁来灰烬中点燃最后的火星？
我从遥远的蒙古草原一飞而起，
又好象我的气流在俄国凝聚，
我不知道我的故乡在哪里，
马不停蹄被诅咒一般奔向何地？
世界在我脚下我随意来去，
看村庄变城市，城市变废墟，
而我依然过着相同的四季，对于
大西洋上战斗着哪国的船只，
非洲的黑人在忍着怎样的饥饿，
谁管祁连上的盗贼了几窝——
世事如云雾困着多心的人，
繁星却只在天外冷眼相看，
地球在那里还不是小小微尘？
放开眼看大的小的有何异！
树上的鸟儿都有自己的家，
飞累了便可以回去歇下；
水中的鱼儿都有自己的伴儿，
寂寞了就追着尾巴玩会儿；
可是我竟追着什么呢——
什么样虚妄的幻象招摇在前，
什么样的鬼祟的影子在后驱赶？
我也有树或波涛做成巢，
有个宽厚的肩膀累了靠一靠？
但我像孤魂野鬼一样彷徨，
突然挣扎于矛盾的思想，
庸庸碌碌不实现任何向往。
我尽可以走的最广最远，
却丧失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还有什么样的景色怵目惊心，
什么样的毁灭叫人重新兴奋！
如今的辽东半岛可还无恙？
它正面临着怎样的渤海海湾？
毒云围着孤岛如同城墙，
将伟大的君王和奴隶围抱，
咆哮的海波吐着黑色的巨浪。
电闪照出无数狂女的形体，
她们的头发在霹雳飘扬，
蛇吐出毒烟火山喷着硫磺，
我低沉的心情也被毒伤——
剧痛使我忍不住大声呼啸，
我终于找到够恐怖的地方！
尽情挥霍我被诅咒的力量！
溟灵：
我听到半空里新的声响，
不同于雷神的战鼓，
发着呜呼的轰鸣。
我闻到一阵久违的芬芳，
不同于鱼龙的腥膳，
来自地上的植物。
海若啊，我伟大的君王，
同样原本遥远的我们，
突然惊醒于相同的迷梦。
理智告诉我生命真谛，
不是一味屈从于运命，
而是活着将它改变！
我的天空虽小如井口，
但一切悲剧不都已在上演？
我看到权力把野心养育，
无辜的人却被卷入争战。
从天津到旅顺口的海岸，
入侵者曾把天神惊骇。
浓雾弥漫于我的空际，
恐怖带着剧毒蔓延，
顽强的凤凰即使不语，
其中的秘密我也能看见，
不过都是为了私欲，
阴谋把自由都陷害！
西风神
从未遇到过这种情景，
烟雾浓烈我竟不能穿行，
如同撞到了巨大岩壁，
我的气息一触即为齑粉。
定有什么不明的原因，
或是魔鬼封着万均之雷，
竟把这些毒雾来守卫？
我又听见一些对话，
从结着悲惨的云雾里，
隐约透出有力的声音。
是谁在讲海若，还有
凤凰，我原本的同类？
凡是异兆呈现的地方，
定有非比寻常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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