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任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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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始终崇拜的人每天都会跟你谈到一种思想或是一个目的的时候,你总会在耳濡目染的情形下,将他的思想和他的目的转化为你自己的。
罗天茂就是罗灵最崇拜的人,从他懂事后,从他认为父亲的想法是正确的时候,相同的志向也随之树立,同样也造就了他勇猛刚烈的任侠性格。尤为重要的是,这种志向在他具备了能力的情况后,就有了实施的条件和基础。
直到很多年后,古田镇的很多居民还经常絮叨着一个神秘人的英雄事迹,那段时间,古田的治安前所未有的好,一帮子流氓痞子像是变了性子一样,看见乡里乡亲也都是和和气气的,完全没了往日嚣张的气焰。
纸是包不住火的,不管他们如何掩饰,最后还是让居民们发现了事情原委,当时传扬开来后,古田镇人人称快。
这些流氓都被打怕了——只要有人做上一桩半件让居民气愤的事情,不管事情有多严重,就算只是和人发生口角后口出秽言,那等待他们的必定是夜幕中的偷袭。人总有落单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会是在何时何地,就会有一只黑拳或者一条黑腿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或者什么地方。被打者根本看不见偷袭者的模样,但每次都会被打到伤筋动骨,卧床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最开始没人知道这个专爱打抱不平的神秘人是谁,只是后来在古田发生的很多事情才将这神秘人的伪装给去掉了,众人始知这人就是罗灵。
罗灵在学校很少和禄豹照面,虽然听说了他的不少恶名,但在罗灵看来,这一帮人表面上飞扬跋扈,其实也只是年轻气盛罢了,倒也没做过什么特别让人愤恨的恶事。再加上罗天茂也关照过罗灵,平时尽量不要表现太过抢眼,同时也要小心禄家,但尽量不要再和他们发生冲突。
所以呢,换了旁人,遇上眼下这个场景避之唯恐不及,哪还会自找不痛快,更何况禄豹明显有退让的意思,只可惜现在这个旁人是罗灵,情势自然不同。
罗灵表面上笑嘻嘻的,其实心里很生气,刚才禄豹对待女孩的那一幕他都看见了,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勿以恶小而纵之。
罗灵有点后悔自己早应该给这帮坏小子来几下黑拳。
他总觉得父亲要求的这种隐忍做法不是长久之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不如引蛇出洞,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干脆把一切挑明。
所以,他打算今天给这几个人留点教训。
罗灵见黑熊向自己冲来,顿时收敛起调笑的样子迎面而上,他的拳头和黑熊的脸立刻发生了亲密接触。
黑熊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感到面前一黑,紧接着痛意上涌,一声脆响后,鼻血飞溅。
所幸的是,黑熊身材魁梧,长得不是一般的壮实,遭到如此重击居然还没倒地,只是接连倒退了两步,不过脑子还是有点发懵,等到感觉脸上有热乎乎的东西流淌下来时,才总算明白过来是一个什么状况,狂性大发一样嘶吼着再次冲向罗灵。
罗灵见势也不躲闪,反而将右脚前迈一步,然后就是一个蹲身,趁两人就要相撞之际,他突地探出手去,一把抓住黑熊的腰间皮带,很轻巧地顺势回腰转身,借力往后一甩。
等他身体再度立起时,黑熊早已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上了。
十几年来的言传身教,再加上有那些流氓痞子来练手,罗灵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凭一时血勇就盲目与人斗狠的六龄童了,动起手来迅如闪电。
黑熊鼻梁骨的断裂声在罗灵听来,像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放学时的不快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从罗灵的出手至今,一切都好像电光火石一样,而随着黑熊的倒地不起,场面一下沉寂下来。罗灵对黑熊倒地后的反应有些意外,便走过去探鼻息。
罗灵只想略惩小戒,还不想弄出人命来,看来黑熊只是暂时昏厥过去而已,他微微定心后竟又往黑熊身上狠踢了一脚。
看着倒地不起的黑熊,以及趴在一边的瘦子发来询问下一步行动的目光,禄豹觉得自己的面子遭到了罗灵的无情践踏。这实在是让禄豹无法按耐自己的怒气。尽管大哥走的时候一再叮嘱过他,不要轻易去得罪罗灵,但他总觉得是言过其实了,父亲的做法也很让他不忿,他就没在罗灵身上发现有什么能让人畏惧的地方。
而今天,罗灵本可以不漟这趟浑水的,可他却一反常态,不光让自己在手下面前脸面丢尽,还居然把黑熊给放倒了,这让禄豹忍无可忍。
禄豹也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有心人的叮嘱在此刻被他抛在脑后,他很想为大哥出气!虽然罗灵的身手让他很诧异,他从来不知道罗灵打架也是一把好手,自己连鸡都没有杀过一只,很明显不是罗灵的对手。

对一个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人,罗灵还要上前加以拳脚,禄豹想到了自己,身为领头人,待会儿又会是怎样一个下场呢?如果就这样退缩了,自己以后在古田还怎么混?
禄豹四下张望,就看到了缩在墙角的女孩子,不由的两眼放光。
女孩也许是被打斗给吓到了,完全忘记了逃跑,神情如同一只受惊的幼兽,楚楚可怜。
这女孩就是自己的筹码!
禄豹两眼放光,就像是赌徒拿到了一副好牌,左手缓缓地伸向了腰间。
“你别过来,否则我要她好看!”禄豹对罗灵大声吼叫,同时慢慢向女孩靠近。
古田镇是个汉夷杂居的小山城,禄豹是夷族子弟,也还保留着佩刀的习惯,只是平时很少拿出来显耀,现在拿出来纯粹是出于自保。
等到女孩惊恐的目光从罗灵身上转移过来,发出尖声惊叫的时候,禄豹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尖刀。
尖刀是双面开刃的,长约三寸,宽有二指,锋刃处寒光慑人。
罗灵一时间倒不敢轻举妄动了,自己如果硬冲过去的话,恐怕刀没夺下,女孩已经惨遭不测。
“你再向前走一步试试!”罗灵冷笑了一声,不得不假作淡定,他知道自己眼下绝对不能有一丝退让,只有让禄豹仍然保持畏惧之心,说不定还能把他吓退,否则禄豹会得寸进尺。
而此时,禄豹离女孩已经只有两三步,距罗灵则有十步之遥。
“我……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罗灵的语气异乎寻常的冷静,这让禄豹感到有点不寒而栗,难道他根本就不顾及这女孩的安危?
“开玩笑,就你那破铁片?”罗灵对着禄豹比划了一下拳头,往前踏出一步,突然觉得这铁片看上去很眼熟。
“你别过来!退后!”禄豹挥舞着尖刀靠近女孩。
锋利的刀刃倒映在女孩惊惶不知所措的瞳孔里。
这样的场景不是罗灵想看到的,不过他也没有退后,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禄豹粗暴地用臂膀紧紧地箍住女孩的脖子,在他紧靠住女孩的身体时还摩挲了几下,嘴角居然浮出了猥亵的笑容。
双方对峙着。
愤怒充斥着罗灵的胸膛,卑鄙,龌龊,这胆小鬼居然真的拿女人当挡箭牌!
罗灵抬起双眼,正好与女孩的目光相遇。
女孩的秀丽姿容让罗灵也是感觉很惊艳,这才明白,怪不得禄豹今天会这么急色,只是这女孩是古田镇人吗?
女孩心丧若死的眼神使罗灵对禄豹更为憎恶,但是如何做,才能使她逃离禄豹的擒制呢?
“你要怎样才放人!”罗灵指了指女孩。
“你向我赔礼道歉,发誓以后再不掺和我的事,见到我就绕道。你发誓,我就放人!”尖刀在女孩面前挥舞着,禄豹持刀的手却有些发颤,他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意气。
“痴人做梦!象你这种不长记性的败类,我越是纵容,就只会更加助长了你嚣张的气焰!是条汉子,就乖乖放人!”
罗灵毫不退让,说出来的话也掷地有声。
而这些话传入那个女孩耳中时,她原本已经死灰一片的眼中蓦的闪过一抹坚毅的神色,一闪而逝……
禄豹额头渗出了粒粒汗珠,心里权衡着,他原本还期望着罗灵能在这样的威胁下屈服,那样自己不但在手下面前找回了面子,同时也算是替大哥出了口恶气。
看来……禄豹咬了咬牙,还是只能铤而走险了。
罗灵,这都是你逼的!
“我数三声,你再不走,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一——”
“二——”
冰冷的锋刃已经紧紧地抵在了女孩娇嫩的脸颊上。
罗灵没有离开,他只是微微倒退了一步,身体略向前倾,脚膝微曲,双眼死死地盯在禄豹脸上。
“三——”禄豹大喊。
女孩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就在利刃就要在女孩面颊划落的一刹那,她突然用手肘狠狠地捅向身后的禄豹。
由于女孩比禄豹长得矮,所以这一击正好砸在了禄豹的腰部,
禄豹烂泥般瘫倒在地,女孩的袭击使得他措手不及,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嘶”叫声。而由于女孩之前就被禄豹箍着脖子,所以她还是没能挣脱开来,被连同着摔倒了。
她仍旧处于禄豹的尖刀伤害范围。
“你这贱货,该死的母狗!”禄豹已经被痛得丧失了理智,怒吼着高擎尖刀刺向女孩,“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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