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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追逐你的梦
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好作家,那就有点难了,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写出伟大作品的作家,就更难了,这意味着你有一座险峰要攀登。
——玛格丽特•齐坦顿
在我很小的时候,以为收音机里住着一群“小人”,只要我关上收音机,他们就会知趣地闭嘴。现在我已**,但我依然相信那些“小人”的存在,只不过他们现在生活在我的脑海里,因为他们经常和我对话。
有些人被关在屋子里,他们整日盯着墙壁,被人称作疯子。另一些人也做着同样的事,他们是作家。
现在就是这样,我,一个作家,盯着办公室的墙壁,绞尽脑汁,想写出能实现作家梦想的篇章。屋子里很寂静,所有那些熟悉声音都沉寂了,而我的脑子似乎也不运转了,我已经江郎才尽,我把所有能想到的话都写了出来,仍难尽人意。我每次开始写新书时,都会有这样的绝望。
突然,我脑中的“小人”醒来,并兴致盎然地与我对话,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起来,“小人”在说:“阐释你的梦。”
瞧,这时你真地成了一个作家,你坐在一台打字机旁,或拿起一只笔,一张纸,或守在一台电脑旁边,然后每天就这么写下去。
下面我来讲三个小故事。
第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位名作家应邀在一个写作讨论会上发言,他站到麦克风前问,“你们当中有谁想成为作家?”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这位名作家说,“那么回家去写吧!”说完就坐下了。
第二个故事,是我自己杜撰的。说的是一个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年轻人不想成为工程师,而要成为小提琴家。他从未弹奏过任何乐器,但他认为弹奏乐器再简单不过了,于是就到商店买了把小提琴,然后回到家里,先校音,再把松香涂到琴弓上,接着把小提琴抵到下巴上,演奏起舒伯特的“小夜曲”。
第三个是关于希腊几何学家和机械师阿基米德的故事。有一次,阿基米德进到装满水的浴盆洗澡,水溢到了地板上,只见阿基米德跳出浴盆,裸着身体跑到雅典的大街上狂喊“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原来,他发现了流体静力学定律,即:液体里物体所受的浮力等于所失液体的重量。
在我看来,前两个故事讲的是同一个道理,就是说,如果你特别想做一件事,那就立即着手去做。
第三个故事颇具真理,阿基米德发现新的定律并不是被灵感所激发,而是他将整个生命奉献于几何学、数学和力学的结果。因此可以这么说,是奉献精神使他最终达到了目的。
我曾学习过各种不同类型的写作,我研究秀•格拉斯顿和撒拉•帕里牧斯基小说中的神秘氛围及悬念技巧;乔伊斯•卡罗尔小说的故事结构及人物性格;约翰•拉•卡里的简约文风及对整体的照应;安妮•泰勒的叙事技巧及人物特征的刻画;安妮’帕里讲述历史细节的本领。我还研究科幻小说以拓宽我的想象力,研究报纸对时事报道的及时性,研究我喜爱的爱情小说作家,学习他们对浪漫情节的抒写,及对男女发生激烈情感冲突时的描绘。
我学习各种类型的写作,可决不是照搬这些作家的技巧,而是提高我本人的写作水平及激发我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如果,我们只读一种类型的作品,我们就会掉进一个陷讲,因为我们会以为那是一种最适合自己的写作模式。
而我们应该追求的是使创作充满火花。我读过许多人的手稿,有一些很棒,有些则不怎么样,而且大部分不怎么样。那些原稿就像松散的煎饼一样,哪一部分都不缺,却没有火花闪现,因为对稿件来说,整体并不等于部分之和。
那么,什么叫火花呢?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它,但它一定是**与创造力的迸发。
我的一些最富创造力的想法,大多是我在夜里盯着卧室的天花板时想出来的。斯格特•菲茨杰拉德曾说,黑夜的灵魂常出现在凌晨3点钟,我也有过这种体验。那时,你突然有了一种彻悟,清晰地看出自己已写了4个月的心血之作的谬误之处。这时候,我爱引用H•G•威尔斯的话:“当你写不下去的时候,就闪电般地把这部分弄完,哪怕用一小时完成也行。”然后到凌晨3点钟的时候,你再试着把新写的手稿在脑子里过一遍,看看有没有火花产生。
阿基米德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但是在我们积极地追求自己独特的梦想时,这往往是不正确的。在我写作的最初两年里,我往往采用迂回的方法,我为当地报纸的周刊写幽默文章,还为贸易杂志、学校的出版物写短篇故事。因为我对写小说还没把握,只能为此作些准备。确实,没有人能第一次拿起小提琴就能演奏舒伯特的“小夜曲”,在一头扎进难度较大的作品之前,练习音阶、训练手指,并且熟练掌握像“一闪,一闪,亮晶晶”这样简单的曲子,坚持不懈,终将得到回报。
我还要告诉你,在作品发表以前,等待与耐心也是必要的。你不妨将通往出版的路途看作一个旅程,即使遭到拒绝仍要坚持不懈。
遭到拒绝时,对付它的惟一办法就是迎头而上并且战胜它,决不应该将拒绝理解成我们不行,要视它为挑战!
在文学史上,伟大的作品多次遭到拒绝才终被接纳的例子不胜枚举。我的第一部小说在出版前曾被25个出版商拒绝。多产作家约翰•德莱塞创作了多集流行的神秘系列丛书,他出版过600多本书,使用过28个笔名,而他在卖出最后一册单行本时,曾被拒绝多达743次。对我们来说,出版商的拒绝,总是像箭一样直射我们的心灵深处。告诫你自己,想做作家,你就得有支撑下去的能力。
如果你的梦想无穷无尽,而你在实现梦想的路上,得到的拒绝又远多于鼓励,通往出版的路看不到尽头,那就请记住古罗马人给我们留下的话吧:确定你的梦想,勿失信心!
积极地全身心地去追求,写完后再重写一遍。在凌晨3点,最出灵感的时候检验自己的作品,使它处处闪耀火花。别放弃,永远别轻言放弃。
写啊写,直到你学会怎样去写。在写的过程中,你可能会备感孤独。也许,就是那种孤独的感受,驱使许多年轻的作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创作之路。
我还要告诉你,写作不能与人分享,也不能被当作某种技术传授,除了在最粗浅的水平上。作家部是独自完成所有的学习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风格,你只能探寻最适合自己的路。
也许,你在一些有关“小说的技艺”和“短篇故事的艺术”的书中看到过写作规则。其中有一条是:决不要从对话开始写故事!人们不会去读它。有人在谈话,而读者并不知道他们是谁,所以他们不会关心,因此,切勿用对话作为故事的开端。
那么,恰巧有一篇我知道的故事是这样开头的:“好罢,我的君主,看来,热诺亚和卢卡现在不过是波拿巴家族的私有财产了!”
在对话的开头,还有4个单词是法文,可这本书决不是一部法文小说,它的名字叫作《战争与和平》。
我还知道另一条规则,要在书中尽早地介绍所有的主要角色。可能有人忘记把这条规则告诉给查尔斯•狄更斯,在《匹克威克外传》的前10章中,一直没有山姆•韦勒的影子,就是说当时有5个月不曾见他的踪影,因为这本书当初是以连载的方式发表的。
也许你会说,是的,托尔斯泰可以打破规则,狄更斯可以打破规则,因为他们是天才啊!规则就是要让天才来打破的。但是作为指导原则,就得让那些还不那么专业的作者来遵守。
我的想法是:如果你感到自己需要规则,渴望规则,又找到了吸引你的规则,或对你起作用的规则,那就按照它的指导去做吧!但是,如果某条规则既不吸引你,又对你毫无作用,那就忽略它,拒绝它,打破它,用钉书针钉死它。
明白了吧,事实是,身为作家你是自由的,你大概是迄今为止最自由的人。你的自由是你用你的寂寞和孤独换来的。你身处一个由你来建立规则、法律的国度,这是一个从来没有被人探究过的国度,要靠你来绘图、建设。即使在将来,世上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重复你所做的这一切。
绝对的自由就是绝对的责任。在我看来,作家的工作就是讲述真理。这是作家的真理,绝不是别人的真理,当然,这绝非是一件容易的工作。
你试着对一群毫不相干的人书**理,你试着为他们描绘一幅最理想的蓝图,毫不隐瞒,直截了当,感情真挚。它看上去很美丽,但你意识到自己是在这儿勉强拼凑,在那儿涂涂抹抹,漏掉了一些,又填进了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即便如此,你仍无法打动他们,你已经毫无办法了。现在我要教你重绘一张新图,你要努力把它绘得更好,更真实。当然,你必须独自一人去做,绝对地孤单,你得耐得住寂寞。
2.作家的动力是什么?
渴望见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出版物上的**,驱使那些桀骜不驯的天才持续不断地努力,直到最终获取成功。
——沃伦•基佛
作家恐怕都遇到过这样的情形,那些崇拜者对他说:“您是我一直最想见到的人,因为我有一个非常棒的构思,写出来一定是本畅销书,拍成电影肯定轰动。您写吧,我们分钱。”对此,我常假装听不见。这些人一定以为写作是一种发财的手段,是作家写作的最终动力。作家的动力究竟是什么,作家们各有说法,尽管想法不甚相同,但有一点却是共识,表现自我才是他们最强有力的激励。即便作家隐身在假名之后,或者为其他人捉刀,他们仍是非同寻常的自我表现者。
渴望见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出版物上的**,驱使那些桀骜不驯的天才持续不断地努力,直到最终获取成功。
尽管我无法成为全体作家的代言人,但如果我不是因为脑子里装满了各种故事的构思,并强烈地想把它们表现出来,恐怕我永远成为不了一名作家。但光有构思是不行的,你一定得先问自己几个简单的问题,确定它是否足够好。
它是出于独创,还是已经被人用过了?如果已经被人用过,你的技巧能否高人一筹,在竞争激烈的市场占有一席之地?
在你的亲朋好友或者仰慕者的圈子之外,它是否令人感到十分有趣?
在数百页篇幅中,你塑造的角色是否能充分演绎你所构思的力度?
如果你对以上问题的回答是“不”,或者是模棱两可的“可能吧”,那么你应该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构思搁置在一旁。
多年来,我一直在储备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情节及相关的资料。这些情节有着戏剧性的冲突、复杂的场景和人物关系,可以写进一百本书中去。这些资料涉及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既有虚构的又有真实的,他们的习性癖好乃至袜子的颜色都记录在案。
其中大多数素材我不会再看第二眼,但是在储备它们的过程中,充实了我的潜意识思维。即使检索的某些信息可能毫无意义,但它可能恰恰是某本新书的驱动性构思。编辑资料本身就是一个加工的过程,尽管那些素材从来不会见诸出版物,但它们渗人了我每天的工作,为我写出的东西赋予色彩,并且规范了我的写作风格。
才华显然是最重要的,它是与生俱来的,犹如毫无瑕疵的视力,手眼的协调,或者健壮的体格。然而,没有动力,才华就成功无望。一名作家应该对写作充满渴望,马克•吐温把这种冲动描绘为比疯狂更可怕的魔障,它像疾病一样让人变得虚弱。巴尔扎克则把它比作难耐的痒痒,他不得不每天用笔去挠。
动机决不可能取代才华,急于致富的人尽可从其他职业中挑拣生财之道。尽管有些作家像斯蒂芬•金或丹尼尔•斯蒂尔,收人能达到顶尖档次,但据“作家协会”公布的数字表明,美国职业作家的年均收人为7000美元,远远低于贫困水准。
另外,写作还需要时间,但这也是相对的。全职工作通常只占据一周168个小时中的40个小时。除去工作、睡眠、饮食和运动,任何稍能自我约束的人一般都能在一周内挤出40个小时从事写作。
但是,即便有了写作的时间,人们怎样才能断定他的构思足够重要?怎样才能从构思中申发出一部能够打人市场的作品呢?以我为例,只有我感到能够挖掘到深藏的东西时,上述情况才会成为可能。小说提供的虚构空间让我能够提出问题,追索人物,探究感情,然后回到对人类状况的更清晰的剖析。
例如,我一直感到身份问题很吸引我。我们每一个人,究竟是谁?我们在生活中扮演了多少种角色?我们如何去感知他人扮演的角色?种族、性别、年龄、职业、身高、体重、教育和文化背景都是影响身份问题的因素和特质。哪怕将其中任何一个特质做最轻微的改动,都会使其人成为另一个不同的人。
我最先是在一部关于非洲的战争和暴力的悬念小说中作过这样的尝试。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名美国外交官,他已婚,有几个孩子,一度是空军战斗机飞行员和中央情报局间谍。他回忆着自己以中央情报局间谍的身份在刚果度过的岁月,以及如何调查一桩他最好的朋友被谋杀的案件,却差点横遭不测。这时,他与一位红头发的法国姑娘巧遇,两人最终结为伉俪。读者一直认为男主人公是位白人,直到小说最末我才揭示,他是位黑人。这丝毫没有改变人物的基本特点,却尖锐地改变了读者对种族和身份的感受力,这才是我真正的意图。这本书成为当年年度最佳神秘小说,赢得了“埃德加•艾伦•坡奖”。成百上千的读者纷纷来信,表示要重新思考这个故事,他们对自己的偏见和臆断做了反省。
对一些丑恶的人与社会现象,小说家愿通过创作予以鞭挞。但有时效果竟出乎意料。在我早期的一本书当中,我将其中的恶棍主人公虚构为一个凶险恶劣、烦人又迷人的家伙。这种人会把一道裂缝卖给自己的孩子,如果那也能赚一美元的话。我以自己一位从前的老板作原型,以致于所有认识这位原型的人都会万无一失地从我的小说中把他辨认出来。这是我的报复,从他的灰头发到性格中的缺陷。我还以他的反面虚构了一个正面人物作主人公,一位年轻、英俊、体面的绅士,几乎无所不能。在《纽约时报》给这本书好评之后的几天,我接到了以前老板的电话。
“祝贺你!”
“啊……嗯……谢谢。”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吃中饭?”
“嗯……让我看看日程安排然后……”
“别找借口了,我读了你的书。”他从来不允许别人踌躇不决。
我比预约的时间提早10分钟赶到餐厅,心中暗想,我该事先和负责诽谤案的律师谈谈,千万别闹成恶人先告状。他走进来时那一脸严峻的表情,更使我对刚才的判断确定无疑。他重重地坐了下来,将一个巨大的包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你干的好事”,他的音调平谈无奇,“那是你从我这儿得到的。”
“嗯,你瞧,你晓得,别把它当……我是说……”
“别从个人角度看它?那我该怎么看它?刚翻完第一页我就明白你想做的是什么了。”
“并没有恶意……”我撒谎。
“我很喜欢。”
“你……?”
“……很喜欢!我很快就认出来了,我就是那个主人公。你让他比真正的我更年轻,更好看,不过那没关系——诗意的想象,对不对?要不你就把我写得分毫不差了。我没想到你那么了解我。我也喜欢那个反派角色,他被刻画得挺不错。”他眨眨眼。“我能猜出来你脑子里想的是谁,可是我永远也不会说。”
我惊得目瞪口呆,他居然会把自己想象为主人公。我也实在无从得知,他认为我把谁当作了恶棍的原型?他十分费力地将那个包裹拖到身边打开,里边竟是20本我的书,还有一张名单,他想要我为所有的人签名。
3.为灵感而写作
作品来自于你知道的东西,你所思考的东西,你所想象的东西,而灵感来自于你的信息储备。
——佩姬•赖思克
许多作家,尤其是初习写作的人,常常认为,要写得好,就必须有灵感。
这个概念是错误的。
这种想法坚信,仅是坐下来写,而捕捉不到灵感,就不是真正的写作,这是雇佣文人的做法。
实际上,我们读到的大多数作品,不管是书还是报纸、杂志上发表的作品,都是作家坐下来写才完成的。
我们是不是非得要有灵感,才能通过一项考试,取得一个学位,抚养自己的孩子,做脑外科手术,或者修理漏水的龙头?当然不是这样。同样,为了写作,为了写得好,我们也不必非有灵感不可。写作更多的是有赖于实践。如果你要到有了灵感才动笔,你会写得极少。
我认识一位作家,她所撰写的故事,人物性格复杂,情节紧凑,十分吸引人,阅读她的作品是一种享受。可是,在我认识她的这些年里,她写的作品仅有寥寥几部。为什么呢?她说,她的灵感已经耗尽。那些没有完成。未经润色的书稿积满了灰尘,按这种速度,她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任何出版物里了。
有些作家判定,灵感是某种神秘的、无法驾驭的东西,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磁性的力量。是它把他们推到打字机或电脑跟前,使他们不得不倾吐,如果这种力量丢了,他们将无所事事。
如果你愿意,你尽可以等待灵感。但你必须清楚,等待就是借口不去写作。为什么你不能在等待的时候写点什么,然后看看它究竟会成为什么样子?没有人要你把它一定得交到什么地方去,或必须留着它。如果你写出来的东西单薄、枯燥、毫无生气,你尽可以把它扔掉。
但以后,在你重读这些作品时,也许会发现一些出乎意料的东西,一种你没有意识到,但有价值的思考。或许它值得润饰一番,投出去,某位编辑会接受它。
在写作时,有时你会感到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词语不由自主地流泻到了纸上,使你得到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即使第二天,你回头再读一遍,它仍符合你的期望,是一篇真正的好作品。这是一种令人陶醉的体验——犹如堕人爱河,但别指望它会天天发生。
通常遇到的情况是,你应要求写作的东西同样不错,同样有销路,甚至数量更多。因为,你的创造性总是在一个较恒定的水平上流动,不论你对这些能量有无意识。
你可能会问:“如果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怎么办?假如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呢广
这是个好问题,对它们的回答有两个。一个是:广泛。大量地阅读,这样你的脑子里才会充满故事、思想、问题、角色、前提和假设。作品来自于你知道的东西,你所思考的东西,你所想象的东西,而灵感来自于你的信息储备。
另一个回答是,记录和整理你的想法。当你忽然想到什么:一篇文章的主题,一篇小说或短篇故事的情节纠葛,一个有趣的角色个性,一段吸引人的文字,甚至一个你正在思索的问题,把它们大略记下来,写在索引卡、小纸片或笔记本上。作完这些,你就有事情可做了,你要做的就是坐下来写作,你再一次开始了工作。
一位教写作的教师,用激发想象力的写作练习来激励学生。他让班上的同学构思故事的标题:普通的或奇特的,一般的或怪诞的,然后把它们写在黑板上。他会从中选择五个,让每位学生挑选一个标题,写一篇故事。故事可以朝任一个方向发展,可以轻松、有趣,也可以严肃、凝重。但到下周的时候,学生必须完成这篇故事。
这种练习对初学者也是必要的,当你在头脑里构思出一些标题时,不要急着去挖掘它们。不妨以它们为跳板,去写一个故事,一篇论文,一首诗,一篇随笔,或其他什么。
如果某个标题把你引向了死胡同,那就试试另外一个,总会有一个标题进展顺利。由此,你获得了经验和约束,这两者对作家来说都是不可缺少的。
每天为自己定一个实际的目标,例如写上五页,没有达到就不要放弃。如果你有其他任务,一页对你来说更合情理,那也可以。但你定下的目标不应是工作的时间,假如你写了一个小时,但并没有完成一篇作品,或者在这一小时内,接电话。喝水、上厕所、找资料,占去了相当的时间,你等于没有写作。
如果你每天都能完成这个目标,一周五天,直到周末,你就会完成数量充实的作品,这是一种你能看得见、摸得着的成果。这不是因为你等待了灵感,而是因为你没有那样做。
你在练习技巧方面获得的经验越多,字词和想法就越会流畅自如,这很像学打字,打网球,或学驾车。不用多久,你就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在几乎任何环境中,写出高质量的作品了。
4.寻找生活的真理
作家并不会对生活下各种结论。他发现的是生活的质量。
——R•M•亚当斯
我已写作并出版了6部**小说和对本为年轻人写的书。除了某个句子,或某个段落,我从未对自己的作品满意过。当最后的校样终于改好时,我的感觉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那些安静的日子里,我处于一种休战状态,栖息在迟钝的祥和中,大脑只会随着某些温和、模糊的想法起伏。我几乎记不起写作时的艰辛与亢奋。
在书正式出版之前,我把自己可能遭遇的成功或失败都系在评论家身上,他们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引导读者去买它,读它。
评论逐渐多起来,一段让人痛苦的历程这才开了头。谁也读不懂我的书,谁也不会去读它。或者,就算有人读了,那也一定是一位幸福又成功的作家。她会这样谈到我的作品:它还不成功,让作者去寻找新的刺激形式吧!
我并不因此而沮丧,写作就是项艰难、不间断的劳动。正是在这个劳动中,我感到了自己在生活中的分量和力量。这对人来说是个了不起又恼火的奖赏。
要让那些正在上写作课的人相信,写作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是不容易的。
帕弗斯在他的日记中写道:
写作的创造,就是一边到计划之外去触探,一边搜寻生活中深刻的真理。可通常,我们能做到的却是缓慢、令人心焦的努力。
大多数学习写作的人几乎都相信生活的真理,但他们并不相信“缓慢、令人心焦的努力”。但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必须如此,别无他途。而且你还会发现,自己的创作力多么有限啊!但你仍工作不止,如果你坚持了很长的时间,就会发生一些变化,你会变得顽强、自信而又现实。你会放弃那个确认自己是名作家的想法,会放弃各种不切实际的愿望。

英国批评家约翰•弥德尔顿•穆利写道:
作家并不真的对生活下各种结论。他发现的是一种生活的质量。那些相互充实的情感逐渐会在他的思维中形成一种定式,各种物体和事件会在他脑中留下特殊的印象。
我把这种情感偏见或偏好,称作作家的体验方式,正是这种积累,使作家在成熟的时候,能够创造出奇迹。
初尝试写作,会遇到各种问题,比如你的作品会不会出版,会不会遭到编辑的大笔删改,你可以提出问题,但别指望得到满意的答案。除非你是个名人,或者你写的是一个非常独特的话题,使编辑几乎不能做任何修改。如果一位编辑告诉你,你的那些“小产品”她或他已经有了,那么你最好改投到其他地方去。尽管她或他可能会说,让我来看看你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这不过是一种客套,不要为此浪费时间。
即使你的作品遭到退稿,也不要灰心。在我的写作生涯中,投稿时编辑对我写的随笔作出的反应最多。他们赞成或反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开始了一场对话,这就像交朋友一样,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吗?这是我最大的愿望。结识编辑,在写作前作一些沟通,比如选题、构思、写作技巧等,这种沟通对你会有帮助的。
如果有人认为,他们在写作上已经彻底成功,除了寻找新的探索领域已经无事可做,我觉得,他们并没有选择到恰当的职业。这些作者总是热衷于给生活下结论,他们以为凡事都有答案,他们是按自己的回答来解释万物的。
因此,他们所写的人物和性格都表现了一种偏误。他们并非是些讲故事的人,有想象力的人,而是些喜欢回答问题的人。他们如同《生活的悲剧感觉》中的索龙。索龙为儿子的死而啜泣,有人问他为什么哭,因为这徒劳无益。索龙回答说:“那就是我哭的原因。”
自满是精神上的累赘,它令想象力窒息,但你很少会听到有人谈想象力。其部分原因与审查制度有关,旧式判官们总想查禁一些涉及性或社会、政治内容的书,这些书让他们害怕,令他们厌恶。
而新的判官则告诉我们,作为作家,惟一恰当的主题就是表现我们自己,或那些与我们相同的人,好像我们是一群散布在地球上的克隆人。男人只应该写男人,女人只应该写女人,黑人只应该写黑人,以此类推。
这将会多么枯燥乏味啊!如果是这样,哪里还会有托尔斯泰的沉思默想的猎犬,果戈理的“鼻子”,屠格涅夫的布列钦草原上的歌手,桑丘•潘查想象的王国,及所有那些从故事的想象中诞生,见证和记录了我们生活中的欢乐和痛苦的男人。女人、儿童、鬼魂、神灵和动物们。
诗人里尔克说:“也许,我们在这里只是为了说房子,桥,井,门,牢房,橄榄树,窗,柱子,塔——而不会说它们。嗅!用一种它们从未梦想过的方式说起它们,这种梦想竟如此强烈广
当我写下里尔克的话时,想到了一句曾在巨大的沉默中诉说的话语;这沉默就像我们这个小小星球上的蓝色亮光,在索绕四周的黑暗中微微闪烁。
5.当你动笔之前
如果有一天你没有动笔写作,不要内疚。倾听。观察、谈话、阅读、记笔记,澄清最初的观点,这些都证明你没有停止写作。
———吉尼•汤普森
要想写好文章,除了把单词组织成句子,把句子组织成段落,精心写成散文或小说之外,还有许多该学的东西。实际上学习写作包括学习做其他几件事,这几件事,就其本身而言,不是写作,但它和写作的关系太密切了。
写作的基础是写作前的准备,即在你开始写作前做的每一件事情:你观察,思考,选择角度,处理素材。照这样做,你会节省许多时间,兔去挫折。
注意倾听别人的话,关心周围发生的事和问题,使你可以找到出色的素材,并由此引发出精辟的论点。
一天下午,我的邻居同我探讨她同另一女士的友谊,那位女士跟一位先生有染。“我怎样告诉玛西娅我对那男人的真实看法,而又不致损害我们的友谊呢?”她问。这样,思想的种子开始在我的脑子里生长了。
两天后,我写了一篇文章,我开头便问:“什么是钉进两位女性朋友之间的楔子?”
“什么”是各种写作良好的出发点,它会引发你的兴趣和好奇心,使你的调查研究飞速进展。接着,我请人们讲述自己,当你憎恶女朋友的情人时所发生的事情。
下面是我通过询问、调查,在写作中得来的体验:
•想象问题发展的每一种结果,及人物的动机和解决方式。最初我以为,友谊因一位男友的介人而结束是荒唐的,但我把这一可能列入了问题的清单,后来发现这样的事确实发生过。
•采访要灵活。尽管你预先知道某些答案,但你仍要设法使被访者乐意谈及她所遭遇过的各种经历,这使你对问题会有更深层的了解,并得到一个更犀利的观点。
•注意倾听周围人的谈话。每天人们都会为你的主题提供线索。
为写文章,我采访了大量的普通人之后,还采访了心理学家或专事女性情感写作的作家,与普通人的谈话给了我可供专家议论的谈资。
与专家对话时,不妨直截了当地提出你在文章中所提的问题;比如,问专家是否观察到了你正在研究的特殊现象,你可以例举采访中得来的大量实例,以确保专家作结论时的准确性。一个作家会毕一生精力观察与思考。永葆一颗好奇心,持续倾听和探索,你将有写不完的东西。
•阅读与查找资料。如果你写作纪实作品,你会想知道关于这类主题已发表过的文章,以避免重复或找出不同的观点。
让公立或学校图书馆成为你的第一站,你可以查阅期刊索引,从中找到你所需要的杂志。查阅《期刊文学读者指南》。嫡业期刊凡《人文科学索引》、《心理学摘要》,作为补充。
你还应该在日常阅读中搜集有关的资料,有选择地浏览报纸杂志书籍,以获得有用的线索。你一定会获益匪浅,你可能得到新的启示来深化主题,找到恰当的采访人选或深刻的引文。当一条信息对你说:“考虑一下这个”时,请相信你的直觉。查找资料对于投稿也大有益处,一般来说,把稿件投给两年内未发表这类文章的杂志,投中的可能性较大。但如果你的观点独特,也有可能中稿。
•记笔记。要养成记笔记的好习惯,我总是匆匆记下听到的精彩句子,把素材写成段落,甚至标出标题或副标题。另外,记下事实或引语出处的细节对纪实写作也极有必要。
每当开始酝酿一篇新的纪实作品时,我都会列一个文章所要涉及的问题的清单,一个非正式的大纲。我把各种各样的本子、笔放在口袋里、汽车里和家中的各个房间里。如果你在开车时获得灵感,而只有汽油收据的背面可利用时,你就知道手头常备文具的价值了。
热衷记笔记给了我自信,并使我准备好了写作前的准备。
•整理素材。当你为写作作调查时,你可以广泛地思考,以便决定获取哪些材料。你当然希望自己的观点敏锐,文章紧凑,角度新颖。但你在搜集素材过程中,可能会发现一个更新、更有意思的话题。比如,你本来打算写《男人为什么与地位相当的女人结婚》,但后来,你却决定写《婚后的男人为什么地位高于(或低于)女人》。不管你打算写什么,确定主题后,你必须割舍那些离题甚远的细节。
尽管你对已占有的素材深思熟虑,但你最好的洞见可能会在无意中出现,所以,一定要在床头桌上放本子和铅笔。当一个引人注意的观点使你在床上坐起来时,你可以把它记在纸上,这样你就不会损失新得到的句子、观点或题目。
写作前整理你的观点,会给你省出更多的时间用以写作,所以即便有一天你没有动笔写时也不会内疚。当你倾听、观察、谈话、阅读、记笔记澄清你最初的观点时,你仍在写作。
6.记作家日记
日记是一个能找到你的声音、能独自实验和游戏的地方。
——琳•黑尔
对作家来说,日记远远不是仅用来记录生活中的事件的方式,它是能产生更深刻的思想的主要工具。从内省的角度写外在的事情,能让你触到自己内心的内核,发现尚未挖掘的资源。日记是一个能找到你的声音,能独自实验和游戏的地方。
这里有一些建议,但不是规则,告诉你日记该怎样写,写什么,你的原材料如何才能转变为散文、小说和诗歌。
找一本不会拘束你写作的笔记本,活页纸笔记本的自由空间更大。你可以往里面插人你电脑中的文件、杂志文章、信。书中的选段,甚至记在信封背面的笔记。
给你记录的内容标上日期,把你写下来的东西大声读出来,去发现文字背后的情感,但不要让其他人听到。如果你真想与人分享,那就复制一份。
下面这些想法或许能激励、丰富你的日记写作:
•挖掘得深一些。动笔之前先安静地坐上片刻,记下你真正关心的事情。
•讲实话,哪怕你不得不用代码。
•写的速度要快,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接下来要写的是什么。
•命令你脑子中的判官闭嘴。
•学会观察,写下你每天注意的六件事。
•从不同角度写,你的感觉会拓宽。
•收集能激发你的引文,略记几笔它们激发你的原因。
•设立目标,明确进展的轨迹。
•记下你的梦,问一问那些象征使你想起了什么,描绘出梦要告诉你的东西。
•把日记当成一个倾听你各种各样的倾诉、而又不做判断的朋友。
•用一个单子列举你热爱的事物,记一下你为它们花了多少时间。
•文字表达困难时,不妨画一画,什么都行。
•专门留一页给你的“诗神”,或你景仰的人。
•不要为自己的道德观念担心,自私一点,带一点偏见,发自内心地写作的看法。
•尤其要写下那些让你忧虑、害怕的事,不要抗拒它们。
•不要担心是否会半途而废,你很丰富宏大,你包含了很多很多。
散文
技巧精湛的散文让人激动,饶富知识。读者会从一道边峰、一股暗流滑人作品,不断地被思想的水流包围。日记为那种有生气、有活力的散文类写作提供了关键性的元素,它能捕捉思想主题或事件中的情感,将一些细节牢牢锁住,否则它们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我最好的两部散文作品,《九月的星期天》和《重聚》,就是直接来源于日记。在我兄弟重病缠身生命垂危的3个月里,我在日记中记下了每一天,中心是我自己。这些篇章诞生了一首诗,它被出版了。组织、补充、编辑都是后来的事,而感动读者的那部分声音发自我的日记。
有时,我会从日记中抽取一篇文章,而其他时候,我按部就班地工作,运用日记中的进程来编辑、组织或寻找焦点。我可能会问自己,“我为什么会写这篇文章?它想说明什么?读者要知道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广通过这种探险式的写作,散漫的篇章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脉络,我对需要突出的重点越来越明细。
我还用日记重点记录那些能发展成大众关注话题的篇章。邻家小孩说的关于我家自行车头盔的话,在我的日记里变成了好几页。于是我决定写一篇关于骑车安全的文章。作为家长,如果我关心孩子骑车安全的话,其他家长很可能也十分关心这个问题。
小说
小说来自作家的想象力,但故事的种子总能从作家的生活中找到。一个场景,一个事件,一个人物,一句捕捉到的话语,都能让这些种子萌芽。
在我还没有成为小说家之前,我就开始记日记。我会记下当天的事件、感觉、环境、场景,乃至对话。我并不是每天都记,有时甚至不是每周都写。我把自己的日记当作仓库,往里面扔进去我想回收的东西。现在当我开始写一篇故事,需要久远的场景为我提供新鲜的细节,我就在日记中找到了那段记忆的方位。
例如,我曾在日记里描绘过法庭,记下了那高高的屋顶,木质的窗户,旗子,桌上的标签。在我发表的第一篇小说,《漫步者和其他部落》中,我把这些细节运用到一个关键的场景当中。艾皮,一位西班牙老妇,决定独自走上法庭,为她在公园里“放跑”了的狗作“无罪”辩护。细节增加了真实感:法庭里,艾皮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来。房间非常大,足有30英尺高,侧面是木质的窗框,法官面朝整个房间。在他坐的大椅子后面,右侧是一面美国国旗,左侧是一面亚利桑那州州旗。两张大桌子将他和木长椅分开来。一张桌子上的标签写着“原告”,另一张桌上的标签写着“辩护”。
在日记中,我还记下自己的梦。在写第二部小说《走鹃》时,我写了这个梦:
我被巴勒斯坦恐怖主义分子抓住了,我和其他俘虏被送上了一辆小型货车。可车子里并没有任何恐怖分子,于是我向大家提议,不要驶往目的地了,而要逃跑。大家表示同意。当司机驾着货车朝另一个方向开去时,恐怖分子开枪击中了他。
在我的小说中,主人公深夜接到了一个令他不安的电话。我为日记中的那个梦增加了背景,“我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做了个奇怪的梦。”结尾是,“我在前排椅座上发现了暗藏着的窃听器。我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内疚,竟以为我能与恐怖分子战斗。”
日记不仅能帮助你理解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还能为回首过去提供视角。深人挖掘你的日记,你会发现旧友,埋葬的感觉,过去的事件,遗忘的细节。由于有了距离和洞察力,你的生活,你在日记中记录的生活,能够生长出许多部小说。
诗歌
我的日记中,有一半内容记录的是梦或者醒来的白日梦,充满了来自下意识的意象和象征。在日记中捕捉这些意象是写诗的第一步。
我用几种方式利用这一类日记的内容。最经常做的是,我把一张索引卡放在日记的左边,裁下每一行的头两个或四个字。顺着这一页读下去,会有这样的词组,比如,“站在我的头顶”(你可以在一首诗里用上它们,或者,你只须选择其中的一个作为起跳点或标题),“这个梦,镜中的一条路”和“这座电梯可以考虑”就是用这种方法构思出来的。也可用两张卡片,将一行的中段与两端隔开。当然,各行的两端也同样有用。
相关的方法还有,影印日记中的一页,撕成块,每块包括几个能用在一起的词儿,就像用索引卡的方法一样。用这种办法,我创作了《祖母,您愿像玫瑰一样思想吗?》,这是我发表的第一首诗。日记中有关“今天我做了什么”的内容被同样的方法加以利用,它可以成为一首叙事诗的起点,甚至作为以人物为系列的相关诗的起点。活页笔记本再次发挥作用,你取出数页,一页页并排放好,从左至右逐行一页页读下去,新的诗行就能构造出来。
文思枯竭的时候,写日记能让我继续下去。即使我正在完成小小的作品,仍不中断记日记。因为,当灵感点燃时,我能用自己写好的数十页原材料进行创作。
7.复活你的想象力
向逝去的人们发问,撬开他们的秘密,不要取走任何只有表面价值的东西,你的想象力会复活的。
——辛茜亚•琼斯
你往打字机里卷进一张白纸,然后坐下来瞪着它,脑子里一片空白。随着每一分钟滴滴答答地过去,你的气馁也越来越重,任何一个新颖的想法都没有跑到脑子里来。分钟延长到了小时,还是一无所获。换句话说,你的想象力死了。要想复活它,需要你立刻到墓地去穿行一次。
是的,墓地。它不必太大,但一定要古老。你在墓碑之间徘徊,不要光读上面写的东西,还要仔细研究它们,提出大量的问题,因为每块墓碑就是一个故事。这是别人的故事,但只要稍经挖掘,就可以成为你的故事。
在一片古老的教堂墓地安息着约翰森•大卫•韦斯特。他在18个月大的时候就死去了。他的墓碑上写着“约翰——约翰,走得这么快。”尽管他夭折已有40多年了,他那被人用心照料的墓地依然清净齐整,盛开着鲜花。这是他的母亲还是父亲在照料他?也许是仍然悲痛心伤的姊姊?或者是某个对孩子的死负有痛疚的人?
在同一片墓园里,还有另一处墓地,它小而简朴,至少看上去备受冷落。但有几个礼拜日,你会见到一个衰老、不修边幅的女人,来造访这处墓地,她总是从她那磨坏的毛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揉皱的,模模糊糊的照片,把它贴近胸口,默默地立在墓前。她的故事会是怎样的呢?更重要的是,你想象她的故事是怎样的呢?
詹姆士•约翰葬在他的第一个妻子旁边,而他的第二个妻子却葬在30英尺外的地方。难道他的孩子们那么恨她,甚至不肯让她躺在丈夫身边?或者,他的遗孀非常憎恨她的丈夫,恨他总是对前妻赞不绝口,以致于拒绝丈夫与她安葬在一起?
为什么露希、简和玛莉姐妹终生未婚,尽管她们活到了80多岁。是不是小镇上的农家男孩配不上她们?还是尽管她们有钱,却没有人愿意娶她们?
你能想象理德的生活吗?他那块1884年竖起的墓碑宣布他被“合法吊死”。安娜•李•史密森真的像墓碑上所写的那样,17岁时就做了叛国者?或者,她的棺材可能是空的,而她的“死”不过是为了掩盖一名真正叛国者的烟幕弹?如果真是这样,安娜究竟怎么样了?
哪怕一块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墓碑也能让想象飞翔起来。玛丽•安•琼斯死于1926年的弗吉尼亚。当时再过两周,她就要满16岁了。她的墓碑很大,精致考究,说明她的家庭富有。你能看见数十年前,玛丽•安的母亲和祖母为她兴奋地筹划晚会的样子吗?在那个时期,这可是富家女孩满心期盼的事情。玛丽•安盼着晚会的到来,夜不能寐时该是什么样子?当她梦见一个年轻人,希望他向她求婚,那女孩的激动该怎样动人?对一个小说家来说,玛丽•安不一定非要死去,晚会也不一定要取消,其实,玛丽•安可以也应该有一个远远超出她的梦想的未来。
让死去的人们复活。3岁大的简妮死于1893年。想象她临终前,在床上发着高烧,身体虚弱。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母亲因为劳作而粗糙的手中。简妮用微弱、疲倦的嗓音哀求:“妈妈,帮帮我。”这时,你能看见母亲抚慰女儿的微笑吗?当她回答“喝点水,亲爱的,然后睡上一会儿。你很快会感觉好起来的,妈妈爱你”时,你能感觉她喉头的紧缩吗?我们知道孩子死了,可她的夭折怎样地影响到了她的母亲和其他家人?如果你是作家,你知道他们不会像以前那样只是不断地哭泣。
墓碑上的名字能用很多方式激发想象。亚伯拉罕•麦克拜思死时刀岁,一生未娶。有这样一个名字的人,一定有位犹太母亲和爱尔兰天主教父亲。是不是这两个群体都不接受他,也不允许他娶他们的女儿呢?他是不是会因此而痛苦、屈辱地度过一生呢?他与父母在一起度过的日子又会是怎样的呢?
1823年,基蒂•摩尔根死于蒙大拿,一同死去的还有她那对两岁大的孪生子。在我们国家那么早的历史时期,他们到遥远的西部去做什么?他们是正在返回东部的路上,还是从此就在那里定居了?他们是死于疾病,饥饿,还是战乱?
大卫•威尔逊上尉是南北战争时期的老兵,他和他的3个妻子,5个年幼的女儿,一同葬在乔治亚南部一片小小的坟地中。他们的故事会是怎样的呢?它可以与你的任何想象相似,只要你愿想象,你就能想象出任何可能性。
家庭墓地可能特别有意思,而对那些写作几代人小说的作家来说尤其如此。如果你发现,一个家庭的墓地被准确地分成两半,家庭的血亲在一边,女婿和儿媳们在另一边,这时你的想象力能琢磨出什么呢?
你可能不会希望成为这种家庭的一分子,但你有可能想写一写他们。
不要只是读墓碑上的铭文,而是读到里面去,汤姆•约翰逊的墓碑称他是名美西战争的老兵,这场战争到他41岁时才结束。如果墓碑上写着“他90岁了,是他该走的时候了”,怎么样?这会是一个家庭为除却一个负担而高兴?还是一个充满同情的家庭见到一位至爱亲人终于从痛苦和折磨中解脱,而感到轻松呢?
墓碑上刻有诗歌或铭文吗?或者还是只有事实?请比较一下“南希•史密斯,大卫的爱妻”和“南希•史密斯,大卫•史密斯之妻,生于1932年,死于1967年”。
向逝去的人们发问,撬开他们的秘密,不要取走任何只有表面价值的东西,你的想象力会复活的。
8.你不知道你很美吗?
你可以想象,94次投稿94次退稿,人很容易产生自我怀疑和挫折感,在这样的阶段我的心情糟透了,许久没有寄出一行字。
——亚恩•西恩
我一直衷心喜爱着电影《第六幸福酒店》。这部1958年的影片,由英格丽•褒曼和库特•杰根斯主演。在一个难忘的场景中,杰根斯问褒曼为何一直未嫁,她告诉他,她不漂亮。
“你不知道你很美吗?”他问道。
长久的停顿,沉思的表情,微侧的头部,羞涩的微笑。
褒曼说:“在女人的一生中,应该有一次让她听到这种话,感谢你对我这样讲。”
大约16年后,由于身体欠佳,我不再做一家纽约日报的体育编辑和专栏作者,我感到需要心理上的鼓励,妻子说服我参加了一个创造性的写作班。她真是聪明的女人,我的活力恢复了,而且在一个老师的帮助下,很快写出许多篇关于个人经历的稿件。
长期以来,我持有这样一个观点,即如果你不把文章中的每个字当作珍宝的话,读者也不会。在取得初步的成功后,我开始向较有影响的杂志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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