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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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常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如果此公式标准的话,那何年这个人,小学一年级就被鉴定为流氓。
掀女学生裙子,扒男同学裤衩,一天之内就把高年级同学揍爬下三,还嘲笑师范刚毕业的小老师是矮冬瓜。一学期下来就成了小学有名的恶霸,连老师加家长一起找校长哭诉,今天非让何年转学,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女老师哭的差点自了杀,校长一害怕,叫来了何年的妈。
何老妈珠光宝器,貌美如花,一来就震倒了一大片,“这破学校咱不待了,儿子你别怕。”
当即把小何年领回了家,从此何年开始了他的转学生涯。
小学还没毕业,全市的小学校长都在哭爹找妈。勉勉强强毕了业,也没初中敢收何年,何老妈回家一哭诉,何老爹当场拍桌子,这还了得,他大笔一挥——开了所学校。
何年风风光光进了老爹开的民办中学,那会还叫私立,在梳着板寸头、校服特土的公立生眼中,他特牛的初中,高中一路念下来,他爹又开了所民办大学,和加拿大的野鸟大学联了姻,名字起的也响亮,XX国际学院,那叫一个气派。
如今他大三,他爹已经啄磨着要开办研究生院了,何年赶紧拉住:爹啊,咱打住,还是想想怎么骗别人的钱吧。
名字响,家底足,环境好,又有野鸟学院的同步毕业证书,学校被他爹忽悠的天上地下,傻了叭叽把孩子送来的家长络绎不绝,他爹忙着挣钱,他娘忙着游欧洲,何年在自家学院里混得如鱼得水,能念得起这所“贵”族学校的学生自然家底充足,非富即贵,何年和初中时就认识的三个好友一起,整天无所事事,开跑车,穿名牌,搓麻,泡网吧,撩拨的小姑娘们哇哇尖叫,然后潇洒的扯碎她们的心,从万花从中走过……忧伤的一甩头,身后全是眼泪。
但是现在,何年觉得这样的生活真他妈的无聊,无聊到死。就算是在蜜罐里头泡着,泡了21年,也快要皱了。所以这个平安夜,他哪也没去,就窝在一个新开的网吧包宿,于一丁和马非他们早不知窜哪去了,何年叨着烟,一边打游戏,一边吐烟卷,人杀的越来越兴奋,“我靠。”
他眼睛一亮脚一蹬,直接把旁边的一把椅子踹飞出去了。
身旁一阵兵荒马乱,有小姑娘号啕大哭,何年扭头,这才发现,自己连椅子上的人一起给踹地上去了。那美貌如花的甜妹子,立即向他身边人哭诉,染绿色头发的小年轻,穿的跟四季豆似的,长的又长又绿,见女朋友哭,立即不干了,嚎了一嗓子,就窜出四五个男的。
“怎么的火气这么大,哥们,出去聊聊吧。”四季豆指着门,对何年叫嚣。
这群人是哪片菜地出来的?
何年正打游戏在兴头上,被人挑衅,立即不爽的皱起眉,跟着他们出了网吧。到了门口就开打,这群人果然也不是善碴,心狠手辣,手上都是阴招,互相帮忙,何年脸色一凛,认真起来,对方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的几个手上还抄着家伙,明晃晃在小区门口挥舞起来。何年小心留意,刚躲开了刀,肚子上就被踹了一脚,疼得他手一软,下巴上又中了一招。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他们的人围着他打,想跑跑不掉,何年这才紧张起来。轻敌了!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显然是常这样一群一群的上,打人很有经验,何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正想办法先逃了再说,远远的,尖锐的警车声传来,像是有人报了警,警车开来的方向正是他们这。何年心一紧,想赶在警察前闪人,没想到这群人一点也不怕被活逮,还围着他,何年看准了四季豆最弱,直接给了他一脚,人群一散,他就从人里头窜了出来,身后有阴风闪过,何年正想躲,有个人跑了过来,低低的说了声,“何年,爬下!”

何年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立即抱头往下一蹲,一只穿着皮鞋的脚直接将拿刀的小青年踹了出去,来的这个人戴着一副眼镜,手里还拎着两个塑料袋子,何年刚一起身,就看到有两个人正朝着那人的背后砍来,他一急,连忙喊,“喂,你后头——”
眼镜连头也没回,轮起手上的大袋子,朝着那人的头顶就挥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袋子里哗啦一声,那人就倒下了。两个人又撂倒了几个人,警车已停在了路边,车门拉开,眼镜抓过何年的手,借着夜色,蹭的一下就窜进了旁边的小区,身后有人呼喝着跑着,何年管不着了,他跟着这个人七扭八别的进了小区,在楼宇间穿梭不停,他们起初是跑,后来眼镜越走越慢,从楼后面再转回来时,已经像是才买完东西回来时一样,十分坦然。
那伙人正四散奔逃,警察也冲进小区抓人,甚至还有人从他们身旁跑过,那眼镜一直很坚定的走着,活脱脱就是一下班族。冬天黑的早,进了陌生的小区,谁都有点头晕。何年跟着他进了一个单元,上到六楼,眼镜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把何年塞了进去。他把门关好,开了玄关的灯,这才出声。
“换鞋。”将钥匙扔在鞋柜上,弯腰又取出一双拖鞋。
屋里一下子亮起来,何年这才看清他的眼,惊呼一声,又带着些许不确定,“你是——魏熙?!”
魏熙脱下羽绒服,嘴角勾了起来,“你才知道是我啊?”
这回何年更是惊讶了,“你怎么会救我?”他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没想到冤家路窄啊。
“我离老远看着像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其实他没说实话。他是看热闹看了老半天,何年差点死于非命,魏熙才动的手。
魏熙本来不过什么平安夜圣诞节,全城的小青年都出了动,站在百货商场一楼五分钟,就被乌央乌央的人群拱到六楼去了,人多的让他烦躁,可是这天超市打折,东西特别便宜,下了班没事做,他就去超市凑了个热闹,本想着早去早回,结果进去就出不来了。排队等结帐的队伍站得老长,等他回家时早就过了九点,刚下公交车就看到小区门口有人打群架,他隐约看着那人像何年,把眼镜擦擦又带上——果然是何年。他最看不惯一伙打一个,虽然这小子没留给他半点好印象,可是出于一个和谐社会青年人的责任感,从小学着五讲四美三热爱长大的他,还是难得见义勇为了一把。
不过此时的魏熙的确是变了样子,难怪何年一时没认出来。
魏熙脸上的伤全好了,皮肤是那种如玉般的白皙,透着光彩,狭长的眼睛前架着副银边的眼镜,鼻子又高又挺,嘴唇冻的通红,头发很随性的垂着,墨色发丝干净利落。脱了羽绒服后,身材修长,高领的黑毛衣,蓝牛仔裤,有股子书卷气,斯文温和,和之前窝囊样完全不同。
何年张着嘴,都傻了。谁能想到黑糊糊的烤地瓜,一扒开皮,里面这么嫩啊。
“你是现在就走,还是吃了饭再走?”魏熙拎着袋子进了厨房,屋里所有灯这么一亮,更显得何年那张傻脸特蠢。
还管饭啊?何年这回彻底感动了,“我、我吃饭。”
你瞧瞧人家,这叫一个敞亮,爷们,纯爷们!再看看自己记仇的那点心思,龌龊得要死。
“那你先验验伤吧,我看你下巴上有血。”魏熙洗好手,准备做晚餐了,他指了指旁边的浴室,一脚把傻着的何年踹了进去,“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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